小四自然是感受到了花颤颤的靠近的,但却遵从着柳皓然的吩咐,无视了花颤颤的存在。
花颤颤看了一眼毫无动静的马车,又看了一眼横在中间的小四,心底盘算了一番后最终还是决定先向小四示好:“小四,然哥在马车里吗?”
话才说出口,花颤颤便已是感受到了不妥,不要说小四不想理她了,就连换做她自己只怕都不愿回答这种不经过脑子的废话。
最终柳皓然还是没有见花颤颤,也没想听花颤颤的解释,而花颤颤也不再多言,就这样安静的跟了一路。
其间唯一的意外反倒是七皇子,七皇子掀开了自己的马车帘子,看了一眼花颤颤的背影,嘴角扬起一抹不经意的浅笑,却不知心中想到了一些什么,随即缓缓地放下了帘子。
是夜,七皇子差人给花颤颤的房内送进了两缸好酒。
花颤颤自是没理由拒绝的,可是这才刚想问问来人是为何意,那人便笑着退了出去,只道是这酒乃是七皇子安排送来了,至于其间深意就不是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够知晓的了。
花颤颤虽说心下疑惑却也不好为难他们,任由着他们去了,反正也不是逼迫着她喝什么毒酒,再说了就算当真是毒酒却也奈何她不得啊。
这般想着,花颤颤豪爽的揭开了其中一个酒缸,轻轻一嗅便着了迷——好香!
先是用手指轻轻地沾了一点尝了一尝,天呐,竟是这般的美味。
加之近日来心情不好,花颤颤顿时沉迷于其中,将那缸酒一把拎起,翻窗而出便上了房顶,打算在房顶上一边赏月一边饮酒。
其实在那日帮主殿杀南宫宇昊失手之后,这返京一路上花颤颤对南宫宇昊还出手了两次,其中一次是下毒未遂,而第二次则是暗杀未遂。
甚至若不是因为那晚七皇子正巧寻南宫宇昊有事,及时的拦住了欲追花颤颤的南宫宇昊,死的只怕就是花颤颤了。
而即便是如此,花颤颤受的内伤短时间内只怕也难以恢复。而南宫宇昊的武功在花颤颤心间的重量也上升了不少。
此番饮酒也大有一副借酒消愁的意思,花颤颤抱起酒缸大喝一口,不少酒水顺着花颤颤的嘴角留下,滴落在砖瓦之上。
酒至半酣之际,却是突然传来了柳皓然的声音:“花姑娘还当真是好兴致啊。”
花颤颤回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柳皓然,又抬头望了眼天:“今日孤月当空,未有繁星,却不知然哥竟也有这般好兴致。”
“少喝些吧。”柳皓然在花颤颤的身旁坐下,抱起花颤颤手中的酒缸尝了一口,“原来竟是七皇弟府上的酿酒师特制的茅尔酒,味道确实不错,着实容易让人贪杯,然而后劲不小,花姑娘女儿家还是少喝点好。”
花颤颤痴痴一笑:“然哥这是在关心我吗?”
柳皓然本欲说不是,可是见花颤颤难得的竟是没有看着他问话。特别是眼底的那一抹伤情竟是让其隐隐有些心痛,张了张嘴竟是没忍心打破花颤颤的幻想。
花颤颤见柳皓然未曾说话,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般的道:“其实我也知道不是,不过抱着最后一丝期许罢了,终归只是徒然。”
柳皓然深吸一口气后,最终还是开了口:“花姑娘可是有什么伤心事?不妨说出来,让本王开心开心可好。”
柳皓然本欲说的乃是让本王替你想想值不值得,谁知话到了嘴边便成了让本王开心开心了。
花颤颤终是正视了柳皓然,微红着脸怔怔的盯着柳皓然看,其实她并没有醉到这般神志不清,只不过借着酒意光明正大的认真打量一番柳皓然罢了。
“盯着我做什么?”柳皓然微微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看在花颤颤醉了的份上这才没有发难。
“然哥,我好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花颤颤傻笑着看着柳皓然,虽说是借着酒意,但说的却不是胡话,“你什么时候才能休了佟沁娶我呀。”
然而这话听在柳皓然的耳中却是变了味:“怎么?你还惦记着太子妃的位子呢?”
花颤颤耸了耸鼻子,委屈巴巴的道:“我从未想过要做什么太子妃,我只是想与你携手,若你不是太子……那多好啊。”
花颤颤这是发自内心的感叹,谁知柳皓然依旧误会了她的意思:“哦?这般说来你听从主子的吩咐隐藏在我身边,实非你的意愿?”
花颤颤每每被柳皓然怀疑总是无可争辩,这次终是忍不下去了,有些气恼的道:“然哥这是何意?莫非认定了我是南宫老贼安插的人不成?”
“难倒不是吗?”柳皓然反问道。
“自然不是。”花颤颤斩钉截铁,一字一顿的道,“我万分的讨厌南宫老贼,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又岂会是他安排的人。”
“碎尸万段?”柳皓然笑了,随即收起了笑脸严肃道,“想不到花姑娘竟还有这般志向,却不知是谁给你的胆子?”
“谁给我的胆子?”花颤颤冷笑一声,望着南宫宇昊所住的院子的方向,眼中闪现冉腾着的怒火,“便是没有胆子,我这一生也定要诛之而后快。”
花颤颤眼底的决心柳皓然自然也是看到了的,可越是如此,柳皓然便越发的不愿相信,毕竟在他看来花颤颤与南宫宇昊之间最多便是没有交集,却又如何来的深仇大恨?
故而花颤颤越是做出一副对南宫宇昊恨得牙痒痒的样子,柳皓然便越不相信花颤颤的这一套说词。
花颤颤也不过是因着将柳皓然当做自己最亲近的人,这才说出了一直埋藏在她的心底不敢轻易道出的事实罢了,她从不需要别人去相信什么,因为这是背负在她身上甩不掉的责任。
“对了,我倒是听七皇弟提起过,前不久南宫大将军似乎遇刺过两回,莫非乃是花姑娘大义灭亲?”柳皓然也不知是随口提及还是本就为此事而来。
花颤颤认真的看了一眼柳皓然,重重的点了点头:“是我,又待如何?”
“我倒是有一个很有趣的想法,不知花姑娘可愿听听?”柳皓然笑里藏刀的问道。
花颤颤微微打了个寒颤,预料到柳皓然定然不会提出什么好的意见,但却还是不愿违了柳皓然的心意,只得点头道:“愿意。”
“你说,我若是将你绑了交给南宫大将军,他会为了避嫌大义灭亲呢,还是冒着暴露的风险将你保下?”柳皓然玩味的看着花颤颤。
花颤颤自嘲般的笑了笑,不答,只是从柳皓然的手中抢回了酒缸,大口的继续喝着。
“怎么?害怕南宫大将军为了自保将你杀了?”柳皓然继续打击着花颤颤。
“他若想杀我,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花颤颤抬头望月,眼中流露出死死凶光,“而我想杀他,却是因为他本就该杀!”
“南宫大将军守卫边境多年,战功卓著震慑一方,若是没有他,边境不知多少百姓要受战火困扰流离失所,这样的勇将,在你口中却成了十恶不赦的罪人不成?”柳皓然说的话让花颤颤阵阵心痛,却不明真假。
“战功卓著震慑一方?”花颤颤转头看向柳皓然,“那你可知他为何震慑一方,邻国军士百姓怕他又是为何?”
“为何?”柳皓然安耐下心中被激起的悲愤,装作全然不知的问道。
花颤颤冷笑一声:“你口中的大好将军,实则不过是个荒淫无度凶残成性的暴徒罢了,没破一城必要屠城却只屠壮汉,至于女子,小到二八少女,大到已婚妇女,但凡是被他看上的,被要被劫入南宫老贼的营帐。”
“那毕竟不也是少数吗?”柳皓然问道。
花颤颤直视着柳皓然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了些许失望的神情:“然哥,你真的不关心那些无辜百姓的死活,不关心那些家破人亡却被招为军妓的女人吗?仅因为他们乃是敌国的百姓,就活该如此被南宫老贼的铁蹄践踏吗?”
柳皓然突然想到了某种可能,问道:“那你为何恨他?莫非你并非我国百姓,而是邻国之人?”
花颤颤没有正面的回答:“所谓将心比心,你作为当朝太子,未来的储君,当知此道理,不论是哪国人,当今天下并非乱世,或许南宫老贼确有枭雄之能,但你若想要创造太平盛世,便不能有这样荒淫残暴的将领存在。”
“你倒是懂得挺多的。”柳皓然低声感慨,却不知是赞叹还是不屑。
花颤颤将怀中的酒缸递到了柳皓然的手上,起身离去:“你也早些歇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