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渭说,不能这么算了,那他是想对娇娇姐做什么?
其实我是有点小庆幸的,幸好自己刚才的坚持,才救了娇娇姐,同时,娇娇姐对我的妥协,也救了她自己。
不过我看徐渭这幅半点不担心的模样,心里忽然有点气结,原来他早就来了,还看了这么一出好戏,居然一直袖手旁观到现在?
我气结的同时,也为徐渭感到一丝欣慰,至少他现在已经能够从照片推断出谁要他害他了,而不是傻乎乎的当着自己的吴家小太爷,一点都不知道居安思危。
“其实这件事情是洪武要娇娇姐做的,你要报仇,大可以找洪武去,欺负一个女人算什么本事?”
可徐渭特别不要脸,一张老脸往那里一搁,直接一句。
“我自然是要找他的,不过这不妨碍你说喜欢我,快说,不然我搞死她。”
我黑着一张脸盯着徐渭,他一直都是这么霸道,可我有时候却觉得他挺可怜的。
以前在徐家被自己最亲近的人看不起,现在回了吴家,虽然身份高了,可需要承受的压力也随之而来。
吴家就是个人间炼狱,尔虞我诈是家常便饭,球叔说,吴家以前也是人丁兴旺的,可是现在去只剩下徐渭一个独苗了。
这不是别人造成的,恰恰是吴家自己内斗的结果。
所以他们绝对不会让徐渭平白的捡了个大便宜,所以表面风光的吴家小太爷,实则每天都是腥风血雨,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就像这次的照片,如果不是我,如果不是他自己机谨,现在恐怕已经成了吴二爷的替死鬼,跟他爸爸一样,在监狱里蹲着了。
徐渭看我半天不吭声,忽然骂了一句。
“尼玛,老子都要上战场了,说句好听的哄哄我就那么难吗?让我有个念想也行啊。”
“上战场?”
“啊?要不然你以为球伯干嘛非要跟在我屁股后面跑?他是吴二爷专门派来收我的尸的。”
我对死亡有着天生的恐惧,所以当徐渭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吓得脊背后寒了。
或许见我忧愁着脸,徐渭忽然一把抱着我,安慰我。
“好了好了,我还没讨老婆呢,就是爬着我也得回来上了你,不然岂不是便宜了其他的龟孙子?”
我真是气结,都什么时候了,他也没个正经的,他是不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
我好想问他,可以不去吗?可是我说不出口,因为我心里清楚,即便他不去找麻烦,麻烦自己也会找上门的,谁让他现在姓吴,是吴家的小太爷呢?
“好了好了,不生气了,我就说说,我女朋友的姐妹,我怎么舍得下手?而且她最后不是也迷途知返了吗?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搞她的。”
我没有推开徐渭,或许是为了一丝慰藉吧,他需要,我也需要。
直到球伯等得不耐烦了,重重的咳嗽一声,示意我们该完事了。
然后徐渭才放开我,然后球伯把门打开,让我下车。
“这恩爱秀的,羡煞老头了。”
徐渭顿时堆着笑脸,好像吃了蜜枣似的。
有时候我觉得徐渭这个人太善变了,就跟一阵风似的,说翻脸就翻脸。
却不知道,他会在你面前表现得这么不可理喻,不过是因为,他喜欢你而已。
等我下了车,球伯偷偷的往我口袋里放了个硬硬的东西。
我拿出来一看,是上次徐渭扔出来的白玉佩,心里顿时一阵翻搅,一股难以言喻的滋味在心中荡漾开去。
球伯告诉我,当时我没去捡,徐渭整一个疯子似的,差点把人家的诊所给拆了,还让人拿去扔了什么的。
可是大半夜的,自己又跑楼下垃圾桶里找了一晚。
“虽然这并不贵重,甚至不比你身上的一件衣服名贵,可那是他的心,你别糟蹋了。”
我眼眶有点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每次把他伤得鲜血淋漓,他都一个人躲起来,独自舔着伤口。
然后伤好了,他又义无反顾的凑上来,不知疲倦。
那明明只是一块很小的白玉,可却成了压在我心里的一块巨石,重得我连喘息都疼。
球伯见我热泪盈眶的,忽然叹息了一声。
“球伯是过来人,不敢说有多少经验,可是呢,球伯还是要劝你,有些执念,真的不适合一辈子坚守下去。”
“明知道没有将来,何必捉着过去不放呢?你是时候该擦亮眼睛看一下,物是人非之后,谁才是值得你执念一生的人了。”
球伯说了很多,我一句都没有搭,直到徐渭在车里叫了好几遍了,球伯才看了我一眼,最后说了一句。
“要是你能骗他一辈子,那我还是挺希望你骗他的。”
徐渭坐在车里,直到最后才从车里扔出来一件长外套,让我穿上,外面冷,别冻得跟个二百五似的。
“还有啊,你下次要是再敢穿这种连屁股都遮不住的衣服的话,我就扒了你扔床上,那样更好看。”
他一番话说得我脸红脖子粗的,可又没有可以用来反驳的话,只能憋着一肚子气,用眼神剐他。
可徐渭还笑得特别的欢,好像我生气他就特别的高兴似的,笑着骂了我一句傻逼,然后才关上车窗,车子唰一下飞了出去。
我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他们在前面的拐了个大弯,连车尾灯都看不到了,这才叹了一口气,准备回去。
然后我想起徐渭的白玉佩,上面的绳索很特别,好像是用很多那种红绳子结成的,有点小丑,估计是他自己弄的。
我把它戴在脖子上,从衣领放了进去,贴身的藏着,心里特别的有安全感。
然后我回到包间里,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下班了,就起身准备换衣服离开。
可忽然在衣服的口袋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我当即条件反射的把纸条捏在手心里,然后四周环顾了一眼,一副做贼心虚,总怕隔墙有耳的慌张感。
直到确定四周都没有人,我才起身把包厢的门关死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
提防身边人!
什么意思?
我的眉头一下就皱了起来,身边人指的是谁?我身边很多人,形形色色的都有,可是真正亲近的没几个,那会是谁呢?
而且这纸条是谁给我的?今晚跟我接触的就那么几个人,徐渭、球叔、娇娇姐……还有悠悠,不过我想绝对不可能是她。
自从入了行,我就变得特别的敏感,整天惶惶不可终日的,现在纸条一出,我原本就不平静的心,更加焦躁不安起来。
不过焦躁归焦躁,我还是很冷静的将纸条处理掉了。
然后王宇忽然出现在门口,让我给他开门。
一开始我并没有做声,因为我需要时间来平复我刚才惶惶不安的心。
可王宇以为我躲着他,于是有些气急败坏的说知道我在里面,赶紧开门,不然他就要撞门了。
我还真想让他撞,看看是他的骨头硬呢,还是实木的门板硬。
不过考虑到影响不好,我还是给他开了门。
王宇一进来就黑着脸,特别愤恨的盯着我。
“杨薇薇,你他妈我真是小看你了,没想到你心机那么深。”
我冷笑了一下,没有理会他的打算,只是淡淡的挤兑他一句。
“你都可以用美男计色诱别人了,我就不能用美人计色诱你了?咱们大家也是彼此彼此,我要是心机深,那么你城府也不浅吧?”
王宇被我怼得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因为那文件本来就是他从娇娇姐手里骗来的,他自己也不光彩,又怎么敢对我怎么样呢?我要是出点什么事,他自然也逃不掉。
两败俱伤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
我跟王宇说了一声,我该下班了,然后就走了。
其实我当时表面看起来平静,可心里早已翻江倒海,我忽然发现,周康把我弄来赌场,或许远不止是赚钱那么简单。
悠悠、徐渭、球叔、洪武,还有娇娇姐以及那堆照片,仿佛预示着,我将走进一个更深的深渊里,我有点怕,无奈却躲不开。
因为我不能躲,我需要在这场血雨腥风中生存下去,并且把所有的敌人都打败,这样我才能救出娟子,找回刘洋哥……
我回了家,然后周康还是那么的悠闲,看起来心情不好不坏。
“刘洋哥的事,你都听说了嘛?”
我指的,当然是刘洋哥失踪的事。
周康连眉头都没有抬,直接一句。
“没有!”
“那你帮我找他。”
“凭什么?”
“凭我喜欢他。”
周康忽然停下浇花的手,僵硬的几秒钟,忽然扭头盯着我,脸色特别的黑。
然后他很大力的放下水壶,从我身边走了过去,还撞了我一下。
我没有回头,但是能听到身后传来很响亮的关门声,感觉地板都抖了一下。
等我回过头,周康已经走进那间黑暗的房间里了,我深吸了一口气,没有去敲门,而是回了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的将徐渭给我的白玉佩取出来,端详了好久。
期间那间房子一直有东西落地破碎的声响传来,我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听着那一声声清脆的陶瓷破碎声,脑袋有些空白。
我是被胖子跟周康的谈话吵醒的,他说他把刘院长送到了青山精神病医院做治疗,终生不得外出,所以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其实我很清楚,他没有病,只是有些毒瘾而已,可周康还是让他进去了,而且永远出不来。
一时间,我竟然对周康充满了恐惧,他挂了电话,忽然扭头盯着我,眼中都是熊熊燃烧的怒意。
我的心忽然跳了一下,胆怯瞬间爬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