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是想跟周康抗争什么，我已经不要求，也不奢望他会帮我了，可是为什么，连我自己找人帮忙也不行？
他这分明是想完全的控制我，而不仅仅是一颗棋子那么简单。
可面对我的指责，周康却只是很冷淡的说了一句。
“这点就不需要你操心了，她死不了的，一次没成功，受罚是必然的，打一顿也就完事了，洪武不会动不动就杀人的。”
周康说得轻巧，因为被打的那个人不是他，或者说，连洪武最后是打娇娇姐，还是会杀了娇娇姐，都是他自己猜的。
不过周康很快就补充了一句。
“洪武跟你的娇娇姐，只是互利互惠的关系，也就是说，她帮洪武拿到那些东西，然后洪武给她她想要的东西，仅此而已，所以，洪武没权利，也不会杀了她。”
“倒是你，在她站洪武那边之后，你跟她就不属于同一阵营的人了，所以她的事情，你以后都不许过问，不然……只会害死自己而已。”
我刚想说我不怕死，可周康却好像看穿我的心思似的，冷淡的来了一句。
“你死了，我的计划就要被迫中断了，这个责任，你担不起的。”
我就那么站着，一动不动，也不敢再说任何反驳的话了。
因为周康的每一个字几乎都在告诉我，这件事情，我不许做，不然如果牵连到他们，我一定要付出代价的。
而这个代价，自然不是我自己了，因为我很有可能，一去不复返。
那这个代价，只能由我身边的人来承担，要么是我妈，要么是刘洋哥，甚至是徐渭！
“你还有其它的问题吗？”
周康也不看我，很冷淡的问了一句。
我确实有事情要问他，就是刚才孙文明明看到我被王老大他们绑走了，可是他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
一开始我以为是孙文怕惹事，为了我得罪了吴家二爷确实不值得，所以他会选择不救我，不告诉周康。
可我才一回来，周康就出现了，那就说明，孙文是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周康的，而周康呢，根本没有要去找我的打算，甚至我回来这么久，他都没关心一下我刚才去了哪里。
面对我机关枪一样的问题，周康淡漠得没有说一句话，仿佛我刚才就是被人杀了，他也不会多过问一句。
就像他自己说的，做小姐这一行的，就是死了，倒在臭水沟里，都不会有人愿意多看一眼。
我当时就笑了，笑得艰涩而荒唐。
“所以说，之前孙文的态度，都是你给他的吩咐。”
这不是疑问句，这是肯定句，周康已经彻彻底底的不管我了，或者说得在正确一点，他已经彻底的不再理会除了他计划之外的任何事情了，这其中，就包括我的生死。
昨天晚上之后，周康就已经决定好了，他不会在像以前一样，时时刻刻的保护着我，我现在对他来说，已经完完全全的成为了一颗棋子。
他要把我抛到野外，放任我自生自灭，不管我遇到什么苦难，他都只会袖手旁观，除非我死了。
可他却还是要出手干预我的所有作为，所有不利于他计划的行动。
那一刻，我的心真的刺痛了一下。
“既然你都明白了，就不要花费不必要的时间解释了，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先走了。”
“等一下！”
我叫住周康，我还有事情想问他，既然他今天已经决定跟我摊牌了，那我就该捉住机会，把所有的疑惑都问出来。
“你也认识娇娇姐，是吗？”
周康只是睥睨了我一眼，并没有做声。
我没有放弃，上前一步，追问他。
“你跟她以前都是同一家夜总会的，包括悠悠也是，那你应该知道她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才落到这种地步？”
“因为她跟你一样，太不争气。”
周康冷冷的抛下这句话，他的眼睛就跟地狱的鬼王一样，阴骘而森严。
“如果你还不知悔改，很快你就能步她的后尘了，到时候不用问，你自然就知道她的下场怎么来的。”
周康说完，忽然转身，让我回夜总会好好上班，没他的许可，上班时间不许离开赌场半步。
我很平静的嗯了一声，然后拍拍身上的尘土，准备回去。
可是这个时候，周康忽然一顿，停在了我的身前，良久，才淡淡的说了一句。
“想当年，娇娇可是比悠悠还要厉害三分的人物，可是……她现在却是落水凤凰不如鸡，这其中的反差，你应该好好的引以为戒。”
我抬头看着他伟岸却有些微驼的背影，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原来娇娇姐曾经也是那么厉害的人物，连现在那么趾高气扬的悠悠都要让她三分，那她那天被那样悠悠侮辱，心里该有多受伤？
可是为了我，她还把自己唯一翻身的机会都弄丢了……
娇娇姐，这就是你输给悠悠的原因吗？
周康莫名其妙的叹息一声，好像心底的某个角落被人刺激到了一样，语气特别的忧伤，又带着一丝警醒的味道。
“弱肉强食，这才是社会的生存法则，善良是座坟墓，它会永远把你埋葬在阴暗潮湿的角落，不见天日，想活着，只能不择手段。”
我有些错愕，不知道周康这是在感慨自己，还是在教育我，要放下善良，与人为恶！
“知道我为什么一定不让你帮她吗？”
周康说着，居然转过身来，自己把事情给挑了出来。
我知道他是不想我淌这趟混水，如果我插脚进去，可能会破坏他的计划。
可我没有说出来，虽然周康冷血无情，我还是不想当面说出来，至少，让他在我面前保留一丁点的温情形象。
“因为悠悠跟娇娇之间，注定水火不容，要是你公然选择了娇娇，那就是在说，你要跟悠悠作对？”
“一个过气的头牌，对于悠悠而言，根本不足挂齿，她真正要除掉的人，是你啊。”
我闻言，惊吓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难怪悠悠明明不需要那些照片，却硬要演那么一出，让我知道娇娇姐的意图，原来她做那么多，只是为了让我跟娇娇姐反目成仇，这样她就可以借娇娇姐的手除掉我了。
即便娇娇姐除不掉我，至少我也少了娇娇姐这一个得力的帮手。
悠悠……好歹毒的女人。
“她会出手对付你，就说说明你的存在已经威胁到她的地位了，因此她要在你还没有任何根基之前，彻底将你打沉。”
“而对付你的第一步，就是将你身边所有可能成为你羽翼的人，全部砍掉，不过你不用害怕，因为即便全世界都背叛了你，你还有……”
周康说着，忽然顿了下来，将最后一句话咽了回去。
其实我当时只要仔细想一想，就该知道，他想说的是，我还有他。
可我在一瞬间经历了太多的变故，而且心里还记挂着娇娇姐的安危，以至于我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思考任何问题。
后来等我想明白了，却已经太迟了……
悠悠已经决心要对付我了，这难免让我觉得惶恐不安。
只要一想到娇娇姐的下场，我就脊背发凉，娇娇姐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依旧斗不过悠悠，所以落到今天的这种下场。
那我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又怎么会是她悠悠的对手。
可正是因为这样，我才觉得奇怪，悠悠她以前从来没有在我们的圈子里出现过，那她是怎么知道我的？
我自认为我在这个圈子混的时间并不长，而且成绩别说突出了，连勉强及格都难。
那是什么原因，让圈子里的大姐大能够看到我？
莫非是悠悠觉得，我是周康的徒弟，所以她才感到了压力？
可不对吧，她连周康都不怕，会怕周康的徒弟？
所以说，事情绝对不是我现在想的那么简单，一定还有什么原因，让悠悠对我产生了忌惮。
那天我按照周康的吩咐，一直在赌场里呆到下班时间，然后胖子早就守在门口，把我接了回去。
洪武给的两个小时时限，早就过去很久了。
我的电话再也没想响过，我也不知道洪武把娇娇姐怎么样了。
其实周康说得没错，我去不去关系其实并不大的，因为我手里根本没有照片，不去，死的人可能是娇娇姐，去了，不过是多死我一个而已。
可即便是这样，我都觉得自己卑劣得无耻。
我回到周康的房子，他忽然告诉我，他请了几个日本本土的老师，要教我日本的礼仪。
然后他还告诉我，这个礼仪要学习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赌场跟学校，我都不用去了。
“那赌场的事……”
“孙文说可以交给王宇。”
我一听王宇两个字，眉头都紧皱了起来，立马跟周康说了王宇这个人靠不住，我怕我一走，赌场就再也回不去了。
可周康却很淡定的跟我说，他不会让王宇独大的，他会把我带过去的蝶舞姐提拔上来，暂时替我打理事物。
“她……可以吗？”
我问周康，怕他信不过蝶舞姐。
“不是个太精明的人，不过知恩图报，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利用得好，或许会忠心耿耿。”
听了周康对蝶舞姐的评价，我不免庆幸了一下。
然后周康却又说了一句让我惴惴不安的话。
“好好学吧，我们要找的人，很快就会出现了……”
我们要找的人？是谁？是不是那个会结束掉我除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