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良平是个优雅的疯子,他身上永远穿着意式手工裁剪礼服,绅士的笑容,温柔的目光,让人无法将这个仿佛从中世纪走出来绅士和疯狂的绑匪联系在一起。
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慕言雪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可是除了第一天他紧紧抱了她一下之外,他再没任何过分的举动。
他每天都在外面忙碌,慕言雪被迫陪他吃早餐,看着她喝完一杯牛奶,欧良平才会离开忙自己的事。
城堡里没有任何通讯工具,欧良平虽然不限制她的行为,但是就算洗澡也会有一个女仆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她,想要逃跑的想法早早就被打破了。
伸手去端起床桌上的咖啡,手腕力量不足,被子从指间滑下,洒在被子上。
慕言雪面无表情地看着咖啡渗进被子里,站在门边的女仆立刻走过来,拉了一下铃铛。
她的床头有一个铃铛,专门召唤仆人的。
这个城堡占地千亩,以她现在洗澡都要依靠仆人的状态,逃跑简直是异想天开。
两个仆人手脚灵活地收拾狼藉,慕言雪走下床,在一个仆人的搀扶下,坐到沙发上。
慕言雪看着扶她的女仆,也不管她们听不听得懂中文,问:“欧良平在哪里?”
“想我了?”欧良平微笑着站在门口。
慕言雪淡漠地看着他,“都四天了,你打算一直把我一直藏在这里?”
欧良平走过来,伸手抚摸她的发梢,语气充满宠溺,“今晚陪我去参加一个高级酒会,带你去散散步!”
她没有开口,欧良平已经转身吩咐下去。
下午,十几套女士礼服就送来了,她站在更衣间,两个女仆小心翼翼地帮她换衣服,拉开帘幕,欧良慵懒地靠在沙发里。
“这套,不好,换那套星空!”欧良平转转手里的酒杯,摇曳的红酒透出莹亮色。
女仆扶着她走进帘幕后面,背后的拉链被拉下来,她面无表情地任由两人帮她脱下身上的衣服。
晚上出门前,牛奶送到她跟前。
她看向他。
欧良平嘴角勾起,笑眼看着她。
根本没有反抗的资格,她闭眼喝下去。
晚上七点半,被欧良平从车上扶下来,走进别墅,这是贵族酒会,没有记者打扰,也不会乱七八糟的暴发户降低格调。
“很多人都在看你,你真美!”欧良平靠近她,低声耳语。
慕言雪莞尔一笑,笑眸带冷,她不过是个提线木偶而已,欧良平演戏演上瘾了。
走进别墅,身边川流的每个人都身份显贵,慕言雪只能跟在欧良平身边不说话,意大利语她只会最简单的打招呼。
若是客观角度来看,欧良平的确是个无懈可击的男人,他在这群意大利贵族中如鱼得水,她看得出那些人眼里的欣赏和敬佩并不是装出来的。
黄种人在白人的世界里要得到尊重已经是非常辛苦的事,更别说这些老贵族,一个个眼睛长在头顶,傲慢和偏见扎根于他们的骨子里。
一个不留神,慕言雪就被人冲散了,身体踉跄一下,幸好扶住桌角才稳住,欧良平看向她,眼神幽深,只一瞬,便和其他人热络交谈起来。
好机会!
她伸手拿过桌上的酒杯,指尖不受控制,无力地从杯面划过去。
一提气,酒杯才被拿出来。
慕言雪身体无力,少了欧良平的暗中搀扶,她没走一步都十分吃力。
“美丽的小姐,您身体不适吗?”一个英俊的意大利帅哥担忧地看着她。
意大利语,她听不懂,但是大概意思能猜出来,用自己仅会的几句客套话回了一句,“很好,享受你的夜!”
从男人身边侧身而过,好不容易挪到了人少的地方,摸了下额头,已经试了一片,怪不得那个男人刚才会拉住自己。
把酒杯里的酒倒进花盆里,裹着礼服,把被子砸在墙上,看了一眼,里面没有人注意到她。
把玻璃片藏在手心里,头发里,想了一下,看四周没有人看她,又藏了一小片玻璃,慕言雪这才转身往回走。
刚一回头,就看到一米外的巨大墨绿窗帘里站着一个人,那人不知道站了多久,一直盯着她看。
“吓!”慕言雪浑身一震,呼吸都停住了。
两人就这么盯着对方,过了许久,那人终于开口,“我是纪寻!”
慕言雪浑身一震,纪寻她还是知道的,纪寻是凌凯希的好友,他已经来找她了吗?
一颗心突然揪了起来。
慕言雪声音僵硬地问:“你是来救我离开的?”
“不是。”
气氛突然尴尬起来,慕言雪甚至想转身走算了。
她刚有这个想法,纪寻就开口了,“来找你,是我和凌凯希的意思。我们需要你帮忙,慕言雪。”
“帮忙?”她讥讽地看着他,摊开双臂,“我这样子,还有什么价值?”
纪寻不为所动,淡漠地开口,“欧良平杀害张艺音的证据。我们找了凶手那么多年,从未想过凶手会是他。他藏得太深,我需要你帮忙。”
是啊,别说他们没想过欧良平竟然是杀害张艺音的凶手,连慕言雪都很难相信那样一个温润男人,竟然会是一个变态。
党颜,欧良平,张艺音,凌凯希,纪寻,这几个人,明明该是好朋友,如今却陷入了仇杀怪圈子里。
现在她也被扯进来了。可是,
她缓缓抬头,冷漠地看着纪寻,“我为什么要帮你?张艺音跟我是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豁出命帮她找证据。”
纪寻脸色沉下来,语气也生硬起来,“不止帮我,也是帮凌凯希。张艺音是凌凯希心里的死结,你既然爱他,就该帮她。况且你凌太太的位置原本是她的,你占据了别人的幸福,顶了别人的身份,帮她报仇难道不应该?”
手心的玻璃片横进肉里,慕言雪拳头绷紧,“我是慕言雪,我没顶别人的身份。不管凌凯希多喜欢张艺音,他娶的是我,我从没假装过别人。顶别人的身份,你没资格这样说我。”
“如果你没有那张脸,凌凯希根本不会看到你。他厌恶娱乐圈的人跟他母亲一样。”
“你只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你和凌凯希的话,我为什么要信你而不是听他解释?”慕言雪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如果你还信任他,你就不会到这里找一答案吗?慕言雪,找到欧良平杀害张艺音的证据,你就是我的恩人,你要的我自然会给你!”
慕言雪深深地盯着他,“还是那句话,我为什么要信你?”
纪寻从黑暗中走出一步,他半张脸露于灯光下,他的目光坚如磐石,“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我不会允许任何人玷污她的存在,凌凯希也不行。”
……
酒会结束,慕言雪和欧良平上车离去。
站在别墅窗口的英俊男人摸摸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离去的车牌号码。
欧良平捧起她受伤的手,拿过手帕沾水擦掉手掌的血迹,“刚才你去哪里了?”
慕言雪扭过头看着他,突然笑得很妖娆,“我想逃跑,结果被人拦住了。”
“你真直白,不怕我一怒之下直接杀了你!”欧良平似乎心情很好,眼里都是笑意。
“我不会轻易死的,你想用我报复凌凯希,不会因为这点事就杀了我。”
欧良平愣了一下,看着她的目光复杂起来。
“如果你不是凌凯希的女人,我或许不会想杀了你。慕言雪,你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他突然伸手搂住她的腰,把人锁在怀里。
两人四目相对,欧良平俯下头,慕言雪一侧头,他的唇落在她脸颊。
抬起头,欧良平望着她,声音沙哑,“我第一次见张艺音,她笑得像个天使,纯洁得让我想毁了她。那时候,她身后还有两个护花使者,凌凯希和纪寻……”
一路上回去,欧良平就抱着她,讲述着那个跟她距离很远的故事。
欧良平像个局外人,望着那三个人的幸福,却靠近不了。他恨透了,却还要装作一个优雅的绅士,“张艺音被凌凯希宠得像个公主,那时我就想扒了她的衣服,让她像个妓女一样被弄脏,那么干净,距离我太远。”
慕言雪无法控制自己心中名为‘嫉妒’的荆棘慢慢爬上她的心,筑起了一座荆棘林。
她的下巴突然被抬起来,欧良平憎恨的目光盯着她,“恨吗?凌凯希对你的宠爱,全部是为了怀念她。第一次在酒会看到你穿的礼服,那是张艺音的,那一刻,我就想得到你了。”
慕言雪咬住嘴唇,她不让自己哭出来,却无法忽略心头的痛,那套礼服穿在她身上的时候,凌凯希到底是在看着谁?
这大半年的日日夜夜,他怀中拥抱的到底是谁?
恨,怎么能不恨。
她宁愿凌凯希不爱她,只是为了她的身体。
她宁愿被他潜规则,用肉体换荣誉。
突然觉得好恶心,这半年的生活让她恶心,一把推开欧良平,打开玻璃,探出头干呕。
原来又多感动,如今就有多恶心。
凌凯希,你怎可以如此羞辱我?怎么可以如此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