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的换洗衣服准备好。”早上安宁正用精油皂在洗脸,不防耳旁传来一男中音,安宁冷不防地一惊,转瞬明白这是霍东爵在讲话。
安宁没答应也没拒绝,只是把脸埋洗面池里。
“我先洗,你等会儿送过来,嗯?”霍东爵拍了拍安宁的细腰,就进了浴房。
安宁抬起头,闭了闭眼睛,看着镜中的自己,真想置之不理,凭什么你发了疯似地伤害了我,第二天还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
踟蹰片刻,安宁还是回到房间里,把霍东爵的衣服整理好,放到浴房外面的架子上。
然后收拾好自己,就自个儿下楼,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等霍东爵出来,帮他吹头发,伺候他穿衣,帮他整理衣领之类的。
早餐时安宁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给他准备好碗筷,然后自己低头闷声不响地吃东西,算好时间,跟他差不多同步结束。
同时出门,就这么一身不吭,又恢复以前那一种样子。
到了公司,安宁坐下来,打开电脑,就开始工作。
霍东爵走了出来,拍拍安宁的肩:“今天还没给我泡咖啡呢!”
安宁不作声,起身就出去,一会儿端着咖啡放到了霍东爵面前,自己转身就走。
霍东爵看着安宁的背影,凝了凝眸,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唔?安宁。味道怎么不对?”霍东爵叫道。
安宁面无表情地走进来:“霍总,有何吩咐?”
霍东爵抬头,很牛啊,学会摆脸色了?“咖啡口味不对。”
“我已经放了四块糖了,你要觉得不甜的话,我再加两块。”安宁还是面无表情。
“甜度够了,就是味道不对。”霍东爵盯着安宁说。
安宁目光飘散,似是看着霍东爵的方向,但却没跟他视线相接:“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你要找茬我也没办法,你反正以前也泼过我咖啡,你要不满,你泼了就是。”
说完还是那不变的脸谱就走了。
“SHIT!”霍东爵忿忿地骂道,明明这就是一杯速溶咖啡,还心不变,万物皆不变!强词夺理没有谁比她再内行!
一天的工作总是那么不如意,快接近午饭时分,霍东爵看了看安宁忙碌的背影,就打电话给了秘书,吩咐给他们订餐,又报了几个菜名。
秘书很奇怪,以前这些事情都是安副总裁安排的,今天怎么霍总裁亲自过问。
安宁还没意识到已到午饭时间,就有外卖送了过来。
安宁只得起身打开门,让送进了霍东爵里面的房间,放在里面的茶几上。
霍东爵站起来,拉着安宁说:“你看看,今天给你定了你最爱吃的酸菜鱼。你尝尝,这家餐馆是不是合你口味?”
第一次霍东爵这么周到地为安宁着想,安宁不争气地有点感动起来,为早上自己对他的冷暴力有点内疚。
两个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吃饭,霍东爵把沙发移了,与安宁面对面地坐着。
安宁看他吃点有点快,怕他被里面的鱼刺卡到,就细心地帮他把鱼刺一个个挑出来,放到他碗里。
于是这顿饭本来是霍东爵为昨天的粗暴态度所做的挽回,没想到到最后还是安宁又照顾了他一把。
饭后小憩,安宁帮他把脱下的衣服挂好,鞋子放正,毛巾,水杯都准备到位,就想出去。
没想到被霍东爵拉住:“休息一会儿。”
安宁看了他一眼,正与他幽深的眸子对上,看了他那一汪不知深浅的潭水。
昨天他圆瞪双目的情景又浮现上安宁眼前,仿佛又听到了他大声怒吼着“滚”字,安宁眼睛一红,用力一挣,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霍东爵终于又一次怒目圆睁:“不识抬举。”
要不是看你你对我始终尽心尽力的份上,要不是看在A市你的真心付出,我能给你如此脸色?你以为凭你对我这些小恩小惠,就能把你对敏敏的伤害一笔勾销吗?我今天能退一步,已经是尽自己的最大的努力了,你可不要逼我!霍东爵忿忿地想。
下班时安宁赶在霍东爵前面走了出去,来到大街上,安宁打车直接回父亲的家。
尽管印象中慈母严父,但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啊,怎么能说没一点感情?
妈妈走了以后,爸爸对自己是更加严厉了,鲜少露出个笑容,安宁于是除了必要的时候,一般很少回家,一直都是住校,直到毕业了,才又不得不继续回家住。
昨天无意中与霍东爵闹翻,安宁觉察到自己对老父还没有自己对霍东爵好,老父只不过对自己严厉一点罢了。
其他方面也没像霍东爵这么冷酷暴力过,我连对霍东爵都能不计前嫌,对自己的老爸为何不能修好呢?
下了车,在家门口附近的水果店买了水果,安宁这才大包小包地回去。
“爸爸,二妈!我回来了!”安宁把水果放在门口,大声与客厅里的安暮远和冷瑜打着招呼。
“你怎么回来了?”安暮远对安宁出其不意地回家感到很惊讶。
“爸,我回自己家,还要打申请么?”安宁拉长声音开着玩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都没打电话回家,你爸爸这不是惊讶么?”冷瑜连忙拉安宁坐下。
“今天晚上吃什么?要不要我帮忙啊!”安宁继续轻松地口吻笑着问。
安暮远抬头看了安宁一眼:“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不要东扯西扯的。”
“我哪有什么话啊?我就是想着好久没回家了,来看看你们。”安宁说道。
“看我们?就这么简单?那我告诉你,我们很好!你还有什么事吗?”安暮远直接了当地问道。
“爸!”安宁觉得很委屈,还真的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爸爸怎么如此说话,好像我没事就不能回家似的。
“你究竟想干什么?你嫁过去这么久,也没拉扯文安集团一把,上次那个工程上还横挑鼻子竖挑眼,你究竟有没有把自己当文安集团的一分子?你的股份是明明白白在那里的,我们谁也抢不走,我就不明白,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因为没看到这几年的分红而生异心?你要知道这几年的利润都用于再投入了,我们也没进腰包一分啊!”安暮远用像与下属开会一样的语气说。
“爸,我真的就是单纯回来看看你,想到你养我这么大不容易,其他我什么都没想,我也没向你要分红,我一直有工资,吃饭住宿都不花钱,以前也是,现在也是,我还真没把钱当回事。你怎么这么想我呢?”安宁真是没想到,昨天自己心生感动,回来看看自己的父亲,竟然还被这么误会。
“哎呀,真要这么想就好了么!也是的,你以前在家,我们可从没少了你的吃用,你的工资我们从没过问过,每个季节的衣服鞋袜都随时帮你添,这些东西看着不起眼,真要细算下来,你的分红也没余下多少了。我们养着你,盼望你嫁个好人家,对你妈妈也就慰藉了。这些年,我一直支撑着文安集团,也很不容易,外人看着呢,好像我捡了个便宜,做了现成的老板,其实呢,你妈妈留下的这个公司,早就外强中干了。”冷瑜接过话来。
“瘦死的骆驼总比马大吧,发展再好的企业也不会一帆风顺的,有这么一个平台任你施展也不错了。”安宁回道。
“你这个孩子,刚才听着你讲回来看看爸爸,我还真想夸你懂事呢,现在几句话不到,就露出马脚来了。”冷瑜看着安暮远,似是提醒他,终于看清了安宁的本质。
果然,安暮远冷着脸看着安宁:“什么叫有一个平台任你施展就不错了?你以为文安集团是多么强大的公司?要不是冷瑜这几年来的努力,和我背后的帮忙,现在文安集团早就不存在了。你只不过命好,你妈妈留了这些股份给你,也就理所当然地享受了我们把它发展壮大的劳动成果,现在还说这些轻松话,你真是太不知感恩了。”
“爸,我怎么不知感恩了?我就是知道感恩,才回来看看你,就被你这么责怪到现在,你要是真看着我不顺眼,那我以后不回来好了。”安宁说着,就红了眼。
“好吧,那我谢谢你,你现在也回来了,也看到我还好好的,也该放心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安暮远一副就不稀罕她感恩的样子。
安宁看看爸爸,不知道这父女感情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再怎么努力地想修复,爸爸怎么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这剃头挑子一头热,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啊。
安宁咬了下唇:“没有了。”
然后抓起自己的皮包就走了出来。
安宁走在街上,放眼环顾,自己孤身一人,明明是别人眼中的要身材有身材,要相貌有相貌,要能力有能力,甚至还有钱,可是怎么就没有人喜欢自己呢?好像到哪里都是多余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