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爵出院的时候是上午,早上醒来,医生做了最后一次例行检查,然后就开了出院单,接下来相关人员就帮他们全权办了所有的手续,然后大队人马就开了回来。
霍东云心细,临走前又去咨询医生:“我哥哥既然体内已经没有新药的残留,那为什么他还有一部分记忆没有恢复?”
“这就是所谓的无法预估的作用。像那些吸毒者,有的毒瘾隔十年还会复发,所以说恢复的过程是个漫长的过程。”医生说道。
“天哪!那要是哥哥十年八年才恢复,那可怎么办啊?”霍东云忧心忡忡。
医生建议道:“现在霍总的情况基本稳定,你们该说的话,都可以跟他明说了,不需要再有任何顾忌和担心。所以在你们这么多人帮他恢复记忆的情况下,霍总的恢复应该没有问题,再说即使少了那一部分记忆也没关系,毕竟他现在的记性比以前更好了,以后的记忆不会忘记就行了。”
“恩恩。”霍东云应着,走出了医生的办公室。
有许多话,没法用几句话跟医生说明白,所以霍东云也就没说出口。
再说哥哥与嫂子的这番感情,一个外人更是理解。
他们不知道哥哥的一根筋,和他的专一有多严重,假如那一段记忆不恢复的话,他和安宁又怎么有明天呢?
这段时间他对安宁就是彻底排斥的,但现在要是回家了,天天朝夕相见,不知两个人又要经历怎样的鸡飞狗跳。
霍东云的愁容满面虽然没写在脸上,但张浩天还是看出来了。
“不要担心,这几天我们也配哥哥住家里吧,万一你哥哥有什么极端行为的话,我一个男的,还可以及时制止他。”张浩天对霍东云建议。
“恩恩,这样,我的担心就少了些。”霍东云终于松了口气。
到家的时候,接近中午,阿姨已经把上上下下打扫得干干净净,正在准备丰盛的午餐。
霍东爵看到久违的家,开心地抱着儿子四处转了一圈,然后就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两个人荡来荡去,嬉笑声不绝于耳。
果然看起来一切正常。
午饭后,陪着儿子嬉闹一番,在沙发上两人就累得睡着了。
安宁下班后,急匆匆回家,还是有一些忐忑不安,这个霍东爵,难道就这样一直拒绝醒来吗?
这么长时间以来,家人也不是一点没有透露姚诗敏和安宁的情况。
只是每每才刚开口,他就会发怒:“姚诗敏只是出了意外,在国外治病,病好后,她就会回来的,你们不要诳我了!”
关于安宁,是更不能提。
安宁到家的时候,霍东爵已经睡醒,正和儿子在茶几上拼积木。
听到开门声,霍安瑞抬头,看到安宁,立刻跳下来,朝安宁扑过去:“妈妈!”
霍东爵拦都拦不住,待看到安宁抱起了霍安瑞,他的脸色沉下来了,冷冷地说道:“你别以为借着来关心我的儿子,就可以登堂入室,那你是做梦。”
安宁看看霍东爵,很是心疼,那种药物的伤害这么严重么?霍东爵竟然真的脑子里没有与自己朝夕相处的记忆了。
安宁本就做好思想准备,即使霍东爵不认自己,自己也不与他一般见识,自己该怎样,还是怎样。
但是他直接就这样上来责骂,安宁再好的心理素质也不知如何应对了。
“东爵。”安宁长叹一声,“你记不得我们俩之间的事,我不怪你,但我要纠正你一件事,儿子不知是你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是我辛辛苦苦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儿子。这个跟姚诗敏无关,姚诗敏早就死了。”
“啪!”霍东爵不由分说,上去就给安宁一个耳光,“你敢再咒姚诗敏一句,这就是下场!”
“东爵!”殷曼丝连忙冲过来,“有话慢慢说,干吗动手!你可从来都是君子动口不动手的,你以前不是说好男不跟女斗,你的手从来不打女人吗?”
“我根本就没把她当女人!长得倒是那么漂亮,却是如此蛇蝎心肠,实在对不起你的长相了。”霍东爵犹很气恼。
安宁也愣住了,以前俩人即使在最不堪的时候,霍东爵都没有像这样毫不犹豫,没有一点拖泥带水地给自己一巴掌。
脸上是火辣辣的疼,但更疼的是自己的心,说什么爱,说什么离不开,说什么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只是因为他压根没把自己放在心底,原来他的内心深处依然是给姚诗敏留着的,那这样的坚持还有一点意思吗?
还没开口,安宁的眼泪就像打开阀门的水一样往下流。
霍安瑞已经一岁多了,他自然明白爸爸妈妈这是在吵架,所以他见到安宁被打了流泪,就伸出小手,抚着安宁的眼睛,自己上气不接下气地哭着说:“妈妈不哭。”
安宁留着眼泪,跟儿子拥在一起:“妈妈不哭,瑞瑞也不要哭。”
张浩天见状,对霍东云使着眼色,自己走过去,拥着霍东爵上楼:“哥哥,上楼去,冷静冷静。”
霍东云没想到哥哥对安宁如此不能容忍,已经做好了他们冲突的准备,本想着等他们起冲突的时候,自己在一旁慢慢解释,正好可以化解哥哥的误解。
没想到哥哥直接就暴力相加,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也许是安宁说了一句姚诗敏死了,这让他大为恼怒,看来这时候他还是没接受姚诗敏已经离去的现实。
霍东爵被张浩天强拉上楼,还没坐下,就气呼呼地问张浩天:“你说一句实话,我儿子究竟是谁生的?”
“当然是安宁了。哥哥,这个还能说谎吗?现在医疗水平这么发达,检测手段这么高,这个可是做不了假的。”张浩天说道。
“这个女人,真是心狠手辣,也不知我被她怎么算计的,竟然让她怀上了我的孩子!你说是不是她利用怀孕了,就借机登堂入室?”霍东爵问道。
“不是,哥哥,你们是名正言顺结婚的,爸爸亲自上她家的门提亲的。”张浩天耐心地一步步讲给霍东爵听。
“可能吗?她有什么好,值得老爸亲自上门提亲?”霍东爵一点都不相信。
霍东云不放心,上来看看张浩天有没有把哥哥劝安静,正好听到这一席话。
为了让哥哥确信他和安宁确实是名正言顺的妻子,彻底接受姚诗敏离去的现实,霍东云就直接走进安宁他们的婚房。
霍东云知道他们的结婚证放在他们的红木组合家具的抽屉里,于是就拿出来,放到霍东爵面前:“看看,哥哥,这下相信了吧,这是你们的结婚证。”
“什么?怎么会如此?她的手段真是高明!”说着拿起来就要撕。
被张浩天一把抢过去:“哥哥,撕不撕都一样啊,你们是在民政局登记过的,有法律效力的。”
“是,也是。明天就去离婚。”霍东爵咬着牙,点着头说。
霍东云瞪着张浩天,意在责怪他不会说话,让他过来见机行事,帮忙的,没想到帮了倒忙。
张浩天吓得不再敢说一句话。
楼下殷曼丝也把孙子接过去抱着,劝着安宁:“你别往心里去,他这是生病,他要是康复了一定会后悔的,他以前可是从来都舍不得打你的。甚至要是有谁埋怨一下,他都是护着你的。”
“我没往心里去,可是我就是担心瑞瑞被他吓到几次了,他骂我打我,我都能忍,但是看到小瑞瑞竟然因为担心我,都吓哭了,我才非常心痛。我们有事,不能连累儿子啊!”安宁扯着沙发上的纸巾擦着眼睛,又给霍安瑞擦擦。
“妈妈!”霍安瑞又朝安宁扑过来。
安宁接过儿子,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安瑞破涕为笑了,小孩子的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
“我去看看,你爸大概回来了,饿了吧?马上开饭。”殷曼丝听到门口有汽车的响声,就立刻推门出去。
果真是霍伟光,殷曼丝就在他倒车入库的时候,帮刚才家里发生的事,简短地讲了一下。
“这畜生,还学会打人了!”霍伟光骂道。
“你也不能这么骂儿子,他现在是个病人,尽管现在出院了,但是他还没完全康复,不是吗?”殷曼丝到底是亲妈,不管怎样,还是护着儿子。
“你们先准备饭局,我上去跟他说几句。”霍伟光对殷曼丝安排道。
殷曼丝进门,先把安宁引到餐厅,然后嘱咐阿姨开饭。
霍伟光就趁机避开安宁上楼,见霍东云和张浩天与霍东爵在争论着什么。
“东爵,现在感觉怎样本来受伤的就是大脑,医生说不能激动,你忘记了吗?”霍伟光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
“好了,你们不要整天还是把我当病人,我现在头脑可清晰了。我记起来了,当初就是你逼我和安宁结婚的,我跟她婚礼都没举行就离开了。我就知道她这样一个心机婊,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脸皮厚,心黑,真是天下无敌了。”霍东爵咬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