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场景更像是美国科幻片《异形》中的桥段,那异形的种子从人类的身体中破膛而出,出生获得了新的生命。我那时看到这一场面就恶心的想吐。
冷漠猛然低下头,慢慢屈膝,然后跪下,斜着倒在了地上。我不管这些恶鬼,直直冲了上去,趴在冷漠的身上以防它们再次袭击,抬着头对着他们不断怒吼着:“滚回地狱去,滚回地狱去……”
那三只恶鬼突然间像是被我的阵仗吓住了一般,没有再攻击我们,而是转过身去,晃荡着不和谐的身体,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回地狱’,就此踏上了阴阳路。旁边的那些伤残的小鬼也一并跟随着,就像是一队伤员病号一般。
不听姐姐言,吃亏在眼前!我不由得惊呆了,原来姐的话那么中听,早知道它们吃这一套,那还费这么大的气力干什么,最后反倒把冷漠搞的伤痕累累。
我抓挠着头发,后悔莫及,但是冷漠已经身受重伤,最急切的事情就是赶紧救治。在这如此偏僻的小山寨里,晚上又没有车,如果真是等到明天,再转到大医院的话,不得一天又白白浪费了?那时黄花菜都臭了。
我的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但我不能哭,哭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我抚摸着他那英俊的脸庞,想着当时还不如劝晚晚不来趟这浑水,那样冷漠也不会跟着来,我们还会留在城市中,把抓鬼当作日常秀恩爱的方式,何其乐哉。
只见他缓缓地睁开眼睛,颤抖伸出一个手指,指了指那万鬼幡,我明白他的意思,便过去把那万鬼幡打得粉碎,让它不能再危害人间。
我又转身回到冷漠的身边,看着奄奄一息的他,感情也是收忍不住了:“冷漠,你不能睡过去!你撑住,我一定要救你!一定!”
他对着我微微晃了晃手,好像不想麻烦我。
“这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怕麻烦我!”我有点着急。
说着,我就努力拉起冷漠的身体,然后想办法背起来,摇晃地迈着八字步。走到门口,我把他从门缝使劲塞了过去,然后自己又挤过去。
来到院子小门的时候,可是冷漠太重了,我死活不可能把他托过去。后来总算是找到一个排水的过道,就像是狗洞一样,才算是带他出了祠堂的院子。
就这样生拉硬拽地来到了白塔边,我实在是筋疲力竭了,身上仿佛被掏空了一般。我一只手抓住冷漠的衣服,气喘吁吁地说道:“冷漠,就是爬,我也要把你拖回去,然后把你救活……”
冷漠又醒了,他给我挥了挥手,指了指白塔下的那片舞台一样的空地,这是想到上面去?这又不是游览参观,先救命要紧,还去那里做什么?可是他似乎执意要到那里似的。
算了,还是先把他弄上去吧,说不定他有别的重要的事情呢。因为上面台阶陡峭,而我又没有办法背起,所以每拉过一层台阶,冷漠都得抽动一下身体,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算把他拖了上去。
台阶足足有几十个之多,等我把冷漠拖到上面,他似乎异常痛苦,情况变得更加糟糕了。他似乎想要说什么,我赶忙把耳朵凑了过去,但是他的声音很微弱,什么也听不到。
看着冷漠成了这副样子,我刚才的那股子坚强又愀然不见了踪影,心中的感情再次决堤,一发而不可收拾。
或许是事到此时情更切,我突然萌生了一种奇怪而又离奇的想法,冷漠已经不久于人世,而且他又没有结婚,倘若死后再配冥婚那岂不是更麻烦?
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都到了这一步,不如我就嫁给他好了,也算是圆了他的一桩正事。
这白塔正好,比那祠堂好多了,起码还是比较喜庆的地方,我看了看旁边的冷漠,摸着他的脸颊,安慰道:“冷漠,我今晚就嫁给你,然后等你魂魄出来,我就陪你去地狱。”
他似乎被触动,强睁了睁眼睛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应该是被感动了吧,肯定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了,但是他手上却一直轻轻费力摇摆,装作婉拒的样子。
“别这样,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觉得为难,真的。”我总觉得这次牺牲是壮丽而伟大的。
在这里举办婚礼,没有那么多规矩,我把鬼娃放到前面,让他做证婚人,然后用笛子吹了一手比较欢快的曲子,用来助兴。
在这之后,我们就郑重进入到结婚的环节了,周围有若干个孤魂野鬼估计是听到了热闹,也赶紧凑过来看个究竟。冷漠就这样平躺着,我也无力翻动他的身子,摆出个造型,就这样凑合着拜吧。
“一拜天地……”我喊道,我自己拜完以后,因为考虑到冷漠不方便,不过为了尽量还原情节,还是拿着他的头往地板上碰了一下。
“二拜高堂……”父母都不在身边,我把手机中的父亲的照片放大开来,然后冲着它磕了一个头,冷漠还是那样表示了一下。
“夫妻对拜……”这个环节不能有丝毫省略,我抬起冷漠的头,然后低头和他碰到了一起,喻为结发夫妻,从此白头偕老。
他的头很冰,几乎感觉不到任何温暖,或许不久后,他的魂魄就会从身体上分离出来,然后我会让他帮我也脱离出来,从此比翼双飞到天涯海角。
“进入洞房……”本来这是多么欢快的一个过程,但是现在我只能像是一只小猫一样趴在了冷漠的怀里。天当被地当床,这座白塔就是我们的新房,就是我们赖以生存的地方。
这山间的景色很美,这个白塔也很瑰丽,我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冷漠结婚,而且就在这么美好的地方。今天晚上,或者最晚到明天早晨,我们就可以离开这里,不过我已然改变了主意,我们不想投胎,就做孤魂野鬼,永远在一起如风儿一般自由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