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眼睛里的光芒在这一刻都退散了很多,仿佛蒙上了一层灰。
她只是呆呆的点着头,像是生怕年建强改变主意似得,一遍遍重复嘟囔着,“我会好好表现的,我一定会带钱回来,别卖了她们……”
杜衡在远处,满眼心疼的看着前方的杜若,他死死的攥着拳,猛地一拳砸在地面上,恨自己不能帮杜若做些什么。
年老大满意的笑着,“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他说着,粗糙的大手在杜若的脸上又拍了拍,这才笑呵呵的起身,在赵刚的陪同下走了出去。
紧接着收拾桌子的保洁一脸刁相的拎着木桶走了出来,将桌面上所有的狗肉汤全都倒进了木桶里面,一边倒着一边念念有声,“最近养的猪啊,嘴都给吃馋了……”
杜若手心的拳头攥的越来越紧,甚至指甲陷进肉中,黏腻的血液触感代替了疼痛,她死死的盯着那些被倒掉的汤饭。
心中不禁涌动着一波又一波的冷意,要知道,院子里负责出去讨饭要钱的孩子,可能三天都吃不到一顿饱饭,在这里的人,都不如圈养的牲口。
所有人都离开后,杜衡才从地面上爬起,走到杜若的身边,他轻轻的拉了拉杜若,“地上凉,我扶你回去擦点药吧。”
杜若漂亮的大眼睛缓慢的看向杜衡,隐约泛着泪光,嗓音平静的仿佛是画外之音,“杜衡,我们还有希望吗?”
杜衡整颗心顿时都被猛地一揪,从来杜若都是坚强的让人心疼,只是没想到,她偶尔的软弱,更加让人绝望。
杜衡展开手臂抱了抱她,强压着自己就要崩溃的情绪,“会的,一定会的。你不是常说吗?活着,就会有希望。”
杜若眨了眨眼睛,泪珠再也不受控制的,顺着翘起的睫毛打落下来。
杜若回到房间,简单的处理了一下伤口,之前赵刚扔过来的茶碗砸在了她的后脑上划出了一道口子,现在似乎已经有些结痂,她简单的把头发冲洗了一下,伤口消过毒后,又顺手用药酒揉了揉手臂以及大腿上那些被棍棒打出来的淤伤。
这些年下来,在小的时候,挨打几乎就是家常便饭,久而久之倒是学会了包扎等一系列新的技能,也算是抵过了吧,杜若总是有这么一种神奇的思维,以促使自己去相信,那些美好。
杜衡来找她的时候,杜若已经都换好了装备,一身帅气的朋克风的皮衣,长发垂在肩头,看上去英姿飒爽的,就是浓重的妆容让杜衡看上去有点出戏,虽然这妆和杜若身上这一套装备,很搭!
杜若看了一眼杜衡,向左一步,杜衡跟着也向左一步。
杜若紧接着向右,杜衡也向右,最后她干脆站定,双手叉腰,“你干嘛?”
杜衡指了指她,“你、你打扮成这样,这是要去哪儿啊?”
杜若笑笑,“我打扮成这样,当然是去挣钱啊!二十万啊……说得轻巧。”
其实二十万对于年老大来说,充其量就是个小钱,杜若心里面也知道,他看重的不是钱,而是把她们所有人都玩弄在掌心的这种绝对变态的掌控占有感罢了。
尽管如此,为了那些和她一样同病相怜的孩子们,她也只好乖乖做这个提线木偶了。
杜衡上上下下打量了杜若好几遍,最后拧着眉开口,“杜若,你可不能犯浑啊,我听说现在挺多老板都喜欢制服Play的,你该不会是要……”
杜若额头青筋凸起,“Play你个大头鬼!我是去酒吧兼职,兼职懂不懂!”
杜若狠狠的撞开杜衡,气鼓鼓的走了出去。
战家坐落在京都东方郊区极好的一处地段上,豪华古堡般的别墅宏伟壮观,室外的游泳池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波光,远处一望无际的绿植将整个别墅显得更加的生机与神秘。
别墅内的健身房,所有器材一应俱全,甚至于比之外面的星级健身馆还要奢华冷冽。
战禹尘正在跑步机上跑着,额头的汗珠顺着发丝滚落下来,足以看出他在这里的时间之久。
特助何其穿着黑白色的纯色西装,笔挺沉稳的走来,走到战禹尘的身边,单手放在胸前,无比绅士的鞠躬。
何其站起,声音也沉稳有力,“Boss,你要找到女人,找到了。”
战禹尘步伐缓慢下来,淡淡开口,“在哪儿?”
何其抬头看过去,“今晚八点,初海酒吧。”
战禹尘再度加快速度,他嗯了一声没再说话,唇角却勾起了一丝危险的弧度,狭长深邃的眼眸再度落在自己空无一物的手指上。
……
傍晚,初海酒吧。
酒吧内洋溢着嘈杂的音乐,四周的闪光灯将人们切割成各种模样,内场所有的座位全部爆满,所有人都是一副燃烧生命似得亢奋模样!
初海酒吧并不大,但是由于年头长远,从而积攒了一群忠实的客人。
酒吧前方的舞台,工作人员正在整备着一些乐器道具,下方推杯换盏嬉笑声劝酒声不绝于耳!
杜若跟随着乐队一同走上舞台,她皱了皱眉,总感觉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似得,杜若向下环顾了一圈,除了四周飘散的那些烟雾,以及五光十色的灯光,什么都看不清。
她被底下的人影晃得有些眼晕,索性收回目光,在架子鼓前坐了下来。
主唱以及吉他手乐手都已经准备到位,做了个OK的手势。
杜若手中的鼓槌猛地扔起一个翻飞稳稳的接在掌心中,同时脚下踩着拍子,鼓槌利落的敲击在面前的鼓面上,好听的声音伴随着鼓点倾泻而出,主唱激昂的嗓音顿时将整个场子都达到了一个至高点!
下方所有的人,都遥遥的举着举杯跟着台上嘶吼的歌唱起来!
角落处,隐蔽在阴影中的男人,棱角分别犹如雕刻一般的侧脸上,深邃的眸子死死的定格在杜若的手指上。
杜若的鼓打的出奇的好,双手时不时的变换着花样,整个人并没有多亢奋,但是偏偏自骨子里流淌出一股不一样的气质,清冷疏离,仿佛是另外一种极致的摇滚。
战禹尘仰头喝光了手中的红酒,唇角勾起笑容,他看的真切。
在杜若的拇指上,古铜色的指环,在灯光下,泛着金属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