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我当时谁呢,原来是顾小姐。这么冷的天儿,顾小姐不在祖母屋子里头呆着,跑我姐姐这献殷勤来了?”眼睛一斜,看到床上两床被子,邢雨嘉面露冷色:“邢家虽比不得京城,被子也是不缺的。请顾小姐怎么拿来的就怎么拿回去吧!”
邢雨菀看到邢雨嘉进来带了一身的雪沫子,忙喊了半夏去烧了热水给他净脸净手,也不管顾婷婷被邢雨嘉顶的手足无措,站在一边。
当归想来帮忙,不想被桌子角绊了一下,碰了一下锦回,当归大惊失色的跪在地上,急得快要哭了:“对不起顾小姐,我不是故意碰到您的丫鬟的,奴婢该死……”
半夏本事服侍着邢雨嘉的,闻言确实看不惯当归对着别人的丫鬟还下跪的样子,低声说道:“当归姐姐快些起来吧,没得让人看笑话。”
“看什么笑话?做错了事情不道歉才让人看笑话,让人觉得四小姐调教出来的丫鬟没礼数,连带着主子也不是什么好闺秀。”锦回冷笑了一声,用那双黑底彩色面子的丝线修鞋指了指地上散落一地的杏肉:“我们家小姐可是从京里的九味斋里定的蜜饯,花了不少钱不说还是提前了一个月去定的,被你这么一撞全撒了,你一颗一颗的捡起来,我就不追究了。”
邢雨嘉把手巾一把甩在地上,眼睛直直的盯着锦回,说出的话沉的向砸在地上:“多少钱?我们邢家也赔得起。这是我们邢家的丫鬟,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教训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邢雨菀忙拉住邢雨嘉,冲他眨了眨眼。
这是他们姐弟两个的暗号,小时候惹了爹娘生气,他们就这样互相打着掩护,邢雨嘉看到了也眨了下眼睛回应,示意自己知道了,怒气冲冲的坐在一边,一下子灌了一杯子凉茶。
邢雨嘉没看到,顾婷婷背对着也没看到,邢雨菀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不愧是梅嬷嬷调教出来的丫鬟,伶俐的紧。
顾婷婷看邢雨嘉面色不虞,正想说什么,却听到外面一阵吵闹。
却是邢克俭与樊氏一同过来了。
掀开帘子就看到当归哭的双眼通红,跪在地上捡杏肉,锦回高傲的立在一旁,还时不时的用脚尖点点某一处:“还有这里,你眼瞎了吗?”
当归是自己女儿的大丫鬟,从小跟着一同长大的,区区一个丫鬟竟然这样趾高气昂的指挥当归,邢克俭再注重修养也不由得气从心生:“这是在干什么?”
“父亲,母亲。”
“爹爹,娘亲。”
邢雨菀两姐弟叫到,邢克俭略一点头,皱眉看着还在地上跪着的当归,有看看一旁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称呼的顾婷婷,先扶着樊氏坐下,身为太傅的威严立马端了起来。
“莞儿你说,你的丫鬟不跪你却去跪一个丫鬟,是何道理?”
顾婷婷连忙起身奉了杯茶给邢克俭,邢克俭看了一眼没有接,尴尬的收回手,才解释道:“原是我不好,怕良药苦口莞儿不肯吃,从京里特地带了九味斋的杏肉蜜饯来,四小姐的丫鬟不小心撞了一下洒在地上了。”
“才不是呢!”一直柔弱哭泣的当归突然开口,眼泪流的更凶的,冲着邢克俭和樊氏狠狠扣了三个头,带着哭腔的喊出来,声音大的整个院子都听得到:“老爷,夫人,你们可得替四小姐做主啊!奴婢受委屈不要紧,可是四小姐可是你们的亲生女儿啊,怎容得他人折辱?!”
邢雨嘉冷哼了一声:“人家可都折辱到跟前来了,也不知是谁给撑的腰。”
他这话里头多多少少带了些对父亲的不满,听得邢克俭面色一白,也不知如何反应。作为父亲,他着实是不需要像儿子解释纳妾的事情的。
可是他越不解释,邢雨嘉却越认为此事就是父亲偏向这顾婷婷,嘴上不说,看向邢克俭的目光却不似刚刚那么敬重。
邢雨菀走到弟弟身边,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顾小姐,眼下你还是邢府的客人,还是称呼我一声四小姐吧。莞儿还未及笄,女儿家的清誉是顶重要的。闺名除了父母长辈之外,别人还是叫不起的。”
“是,四小姐说的是。”顾婷婷点头称是,娇娇柔柔的,带着一股委屈。
邢克俭最不耐烦这后宅的麻烦事,板着脸说道:“莞儿你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嘉儿说的折辱又是怎么一回事。你是爹爹的女儿,是明阳君主的女儿,这世上还没人能在我们两个面前折辱你的。”
到底是做惯了太傅的人,说话掷地有声,邢雨菀听得一颗心都安定了下来。
她笑了一下,说:“也没怎的,就是刚刚顾小姐来了,我寻思着顾小姐大年下的肯来咱们邢府小住,自然不能怠慢。便想起外祖母还在世时给我的那双珍珠耳珰来,可是御赐的好东西,圆圆润润的年下带着也合适,就让当归帮我找找。”
她走过去扶起还在地上抽抽搭搭的当归,说道:“好丫头快别哭了,是我这个当主子的护不住你,偏生让你受了下人的欺负。”
“小姐您可别这么说,奴婢也是……也是……那可是您的外祖母给您的陪嫁之物,又是御赐的,看着别人偷偷想顺走,一时忍不住就扑了过去,谁知道打翻了那么名贵的蜜饯。”当归一席话说完,樊氏立刻正色了起来。
那个珍珠耳珰她知道,是母亲贴身之物,她嫁给邢克俭之后生了女儿,母亲就把这耳珰给了邢雨菀,没过多久就染病去世了,也算是母亲的遗物。邢雨菀也一直仔细珍藏着,不舍得拿出来带。
“当归,快别哭了,快说是谁想顺走那对珍珠耳珰?!”樊氏很少动怒,可是事情涉及了母亲,她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
邢克俭在一旁劝着:“柔儿你别动气,身子本来就不好,气坏了怎的好。”
当归泪眼婆娑的,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锦回,口中吞吞吐吐的:“奴婢、奴婢不敢说……”
“说!”邢克俭拍着桌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