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藤椅上,双腿盖着毯子,并没有一丝的慌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喝着茶水翻着书,乍一看根本就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是你吗?”南烛看着眼前这么一个文静的女子,他其实也不太相信,她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她关上书,仰着头看着南烛:“是我。”她毫不避讳的,坦诚的相告,“但是,你知道了又能怎样,你只能抓到我。”
“我知道。”
她低下头,用手背擦拭了自己的双眼,然后继续喝着茶水,看起来还是很平静,但通红的双眼已经出卖了她。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到底是谁要你这么做?”
南烛注意到了她那双泛红的眼睛。
“没人要我这么做,是我自己。”语气看似很平静,但其实有些涌动起来,她努力的压制着,试图平静下来。
南烛看起来并不相信:“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我离不开。”好不容易有些平静下来的她又湿了眼眶,“我也不想离开,只有待在这里,他才会在意我。”
“他是谁?”
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赶紧摇摇头:“没……没什么,没有他。”
“是他让你做这样的事,是吗?他是谁?”南烛依旧刨根问底。
“不是,不是……不是。”她很激动,激动的想要站起来与南烛理论,但她只是用手支撑着却没有真正的站起来,反而跌坐回藤椅中。
“你不能站起来?”南烛拉开了盖在她腿上的毯子,毯子下空空如也,只有光秃秃的大腿,让南烛一时看的惊讶。
“这是怎么回事?”没有腿的人怎么会能够绑架降香。
“是他干的?是不是?”南烛想到了这个问题。
她的眼眶变得更加的通红,南烛的这一句话戳中了她的心伤处。
“是他干的?他让你做事,却又对你做这样的事?”
“是我不好,是我不愿意离开,他才会这样,我可以跟你走,我会承担我所有的罪,但我不会说出他。”
“那为什么是降香?”
她笑一会儿,道:“只因为,她姓双,但是,我原本不是想要她,而是另一个双家小姐。”
“双素馨?”
…………
“我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宁木面带得意的表情,“向贵妃与郑贵姬有着过节,早年,向贵妃还未当上贵妃时,郑贵姬的地位比向贵妃高,当然还有双贵妃,但是当时最受宠的是一位邻国的妃子,叫杨瑾,但是后来杨瑾却去世了,听说和向贵妃有关,但当时知晓这件事的还有双贵妃和郑贵姬,自从郑贵姬失宠了,她就一直威胁向贵妃,想要出宫去,向贵妃当然不会受控,所以就……降香是双贵妃的娘家人,所以就带上了降香,当然能够一次性将威胁铲除最好不过了。”
“那,那个女人是向贵妃派来的?”
宁木大口嚼着酱鸭,吃的满嘴是油腻腻的油。
“你能不能稍微矜持一点?”南烛实在看不下去了,作为一个女子,怎么能够这样不顾形象?
“那个毒物的事,你弄明白了嘛?”宁木丝毫不在乎南烛的话,依旧抓起盘中的鸡腿就啃。
“我交给降香了。”
“你交给降香了?虽然皇帝赦免了降香的罪,但却表明了降香不能够再参与这个案件。”宁木已经被南烛吓到停下了手。
“我知道,但是,现在我只能相信降香,宫内的太医都被向贵妃收买,宫外的大夫,都不能相信,毕竟百解丸是西域的名药,配方不能够外泄。”
“但那你也不能……”
南烛没有说话,只是烦躁的拿起面前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要去见见降香,你这次别想拦着我了。”宁木用袖子用力擦了自己的嘴唇,宁木从来不在乎自己的外表,所以也不会像别的女子一般涂胭脂水粉。
“降香,我来看你了。”宁木大大咧咧的走进降香的房间,但降香却不在房内。
“降香?”宁木绕着降香的房间走了一圈,确定降香没有在屋内,正想离开时,就听见窗外有细微响声。
宁木小心翼翼的走向窗户,然后猛的一打开,一张有些岁数的脸瞬入眼帘。
“你是谁!”宁木惊的大喊。
“嘘!”男子赶紧将手放在嘴上,蹲在地上的降香立马站起来示意宁木不要出声。
“降香!你怎么……”宁木还想说些什么,但降香着急的向宁木招招手,宁木直接一跃,跨过窗户跳到了降香身边,无视男子惊讶的表情,直接揽住降香的手臂,“降香怎么回事?”
“我们在研究百解丸。”男子替降香开了口,宁木一个白眼,“降香你还不能说话吗?”降香点点头。
“你没有服用我给你的百解丸吗?”
“百解丸,我们刚琢磨透,还没来得及服用。”
“所以蜡丸中的毒素真的是百解丸吗?”
降香点点头,男子继续替降香说道:“我们了解到百解丸本身并没有毒,只是和绿茶的茶水同服就会产生毒素,这点在西域使者进贡的时候应该和皇上说过,但郑贵姬并不知道。”
“那这么说郑贵姬是触碰到了蜡丸中的毒素,然后又喝了绿茶?”
“对,百解丸的药性很强只需碰触它一点,服用不当就能够致人于死命,这点,我想向贵妃和双贵妃也是知道的。”
“我知道了,那降香你赶紧服用百解丸吧,这样你就能够说话了,我赶紧去和南烛说这件事,看来这个案子终于要结束了。”宁木说着就翻过窗户,离开了降香的房间。
大殿上,南烛带着坐在轮椅上的她站的笔直,而降香也第一次来到了大殿,大殿内站满了文武百官,每个人都苟不言笑,严肃的大殿让降香一时间不能够适应。
“你说案子已经查出来了?”
大殿的最高处,皇上正倚靠在龙椅上,眉头微微蹙起。
“回皇上,是的,郑贵姬的案子微臣已经查出来了。”
“那好,你就为朕解答吧。”
“是,皇上,郑贵姬就像之前微臣所说并不是死于毒杀,而是因刀伤而死,而这刀痕,每一刀都十分的有力道,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只有会点功夫的人,可以造成这样的刀痕,而这个刀痕就是她做的。”南烛挥了挥手,一人将轮椅推上前来。
“还有郑贵姬体内的毒素,正是西域献给皇上您的百解丸,而皇上您也知道,百解丸和绿茶同服就会产生毒素,所以郑贵姬体内的毒素就就是她触碰了百解丸后又服用了绿茶。”
“但,郑贵姬是哪里来的百解丸?”
“郑贵姬是没有百解丸,但是向贵妃有,向贵妃在郑贵姬死前给了她一颗蜡丸。”南烛掏出一颗蜡丸,正是那颗蜡丸。
“这颗蜡丸里混入了百解丸的粉末,而微臣了解到,百解丸只需轻微的量就有强烈的药效,所以郑贵姬就是在碰触了这颗蜡丸后,又泡了绿茶所以才会中毒,而向贵妃又不放心,所以又派了人来刺杀她,害怕事情败露,于是栽赃嫁祸给双降香,将其矛头指向双贵妃。”
向丞相在听到南烛说到自己女儿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愤怒的颤抖,但是却一直忍耐着,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上前反驳:“禀皇上,臣女绝不会做这样的事情,因为贵妃娘娘没有理由做这种事!”
“贵妃娘娘当然有,因为郑贵姬知道五年前杨瑾娘娘去世的真相。”
听到‘杨瑾’两个字,皇帝紧张的攥紧了手中的玉佩:“所以这个和贵妃娘娘有什么关系?”
原本还想站出来说些什么的向丞相,也在听到这两字后,暂且闭上了嘴,静静地听着南烛说下去。
“这个关系,想必贵妃娘娘心里是最为清楚,皇上,这就是事情的真相!”南烛没有多说什么,抛出这样一句话后,抱拳退至到了一边。
没想到一个郑贵姬的案子,竟然扯进了双贵妃和向贵妃,就连已经走了五年的她也在其中。
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紧的皱着,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既然已经查清凶手是谁,就按照我朝律法处置了去。”皇帝说完起身就离开了大殿,丝毫不提两位贵妃的事。
殿内的人也都是明白皇帝这句话的意思,也就没有人再上前去提两位贵妃的事。
“降香你现在可以说话了吗?”南烛一下了朝后,就赶紧拉着降香问东问西。
“是,服用了百解丸后我就可以说话了。”降香的手被南烛握着,南烛的手很大,也很温暖,被他握着降香感到很安心,好像以后都不用担心任何问题。
“那就好。”听到降香的声音,南烛就安心的笑了,这是发自内心的愉悦和舒心。
三日后,她因谋杀郑贵姬的罪名,被处死了。案子并没有完全查清楚,但南烛根本不想知道隐藏在这案子后面的其他故事,他只想他的降香相安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