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晓了?”万覆天远远的就见着降香了,那一抹身影总是让他心安。
“嗯,诺林与我说了。”降香点点头,万覆天看着乖顺的降香,总是让自己有个好心情,特别是今早父皇颁布的召意。
“降香,我说过我一定会娶你为妻。”万覆天的话让降香陷入沉思,曾经好像有个人也对自己说过同样的话,只是现在的他又过得怎样?
娶了自己的姐姐,成功进了朝上,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他爱姐姐吗?他之前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姐姐吗?他说他爱自己,可是爱是什么,自己对他的感觉是否真的如对姐姐所说的?只是单纯的好感?
“降香,你又想起他了是吗?”降香回过神来,抬起头看见万覆天又恢复了的神情,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这样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她死死的握住了万覆天略微粗糙的手。
“我以后。”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再也不会想他了,我刚刚只是在想,我对他是否真的是喜欢,还是只是喜欢?”
降香自己心中其实早已明白,只是不愿深入去想,但现在却不容降香不去想。
“不用急,我可以等。”万覆天抚上了降香的发丝,降香点点头,她心中的所想,万覆天恐怕还不知晓,但自己已经明白,虽然现在还不可能立马就释然,但对于万覆天,自己是有感觉的。
夜晚,南烛躺在床上,背后能感觉到双素馨的呼吸,她睡着了,睡的很沉,南烛在她每晚必喝的汤药里加了一些助睡眠的药水,他在想一些事情。
自从知道了降香还没有与万覆天成婚,南烛的心中就有些异样,原本以为就要这么放弃,可现在机会来了,若是自己能放下仇恨,放下权力,降香愿不愿意与自己远走高飞?
他不相信降香对自己已经毫无感觉,降香对于情感很是单纯,虽然自己负了她,但好好安慰,她一定会理解自己,南烛想到这里,心中的石头似乎放下了,开始在脑中想着今后与降香的生活。
“南烛,你会离开吗?”原本以为沉睡的双素馨突然出了声,南烛有些惊到,但却没有回话,只听见双素馨在自顾自的讲着。
“我知道你会在我的汤药里放些东西,但我相信你一定不会害我,害我们的孩子,虽然我之前说我相信你有离开的理由,但若你真的离开了,我会怕,我不想让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南烛你能明白吗?”双素馨似乎是哭了,话语中带着些哭腔。
南烛依旧没有回话,只是静静地躺着,双素馨的话南烛看似是听进去了,但第二日清晨,双素馨醒来时,身边已经没了熟悉的人。
一大早南烛就匆匆的离去,他想好了一切,只等着降香的回应,他有些等不及,可是时辰太早,又不忍去打扰降香,只等到天已经微微亮起,南烛才来到荣府外,等着降香。
今日降香会出府,所以他才有机会与降香独处,等了许久,快到午膳的时候,降香才与众家奴们走出荣府,降香还是没有变,她依旧是淡淡的,虽然知道她的身份已经变了,但她给人的感觉还是那样,让人感到很舒服。
“小姐,今日我们去西街逛逛好吗?听闻今日西街来了一个新戏班子,里面的戏子个个都是有名的角儿。”小纸期待的看着降香,这个戏班子在翊国也是有名,可次次都错过,小纸已经想了许久了,这回终于在旌国遇到了,定是要好好去欣赏一番的。
“好好好,去吧,看你期待的样子。”降香也对这个戏班子久仰大名了,尤其是其中的花旦,虽是柔弱的女子,但确是和傲骨,听闻许多达官贵人想要花重金娶她,她都一一拒绝,说是只想找到自己真心爱的也真心对自己好的人,降香很是佩服,这样的女子,在现在可是不多。
“太好了,诺林我们购置完就去吧,我们快去,听说他们到了申时就不会再开了。”小纸赶紧拉着诺林飞也似的去购置需要的东西,降香在后头慢慢的踱步笑着看活跃的两人。
身后的南烛就一直看着降香跟在她们身后。
等小纸和诺林购置完毕后,已是未时一刻了,她们匆匆来到西街的戏堂,戏堂中早已坐满了听课,只剩下首席的一两个位置空着,“果然是有名的戏班子,坐的这么满。”小纸张望着,看见了前排的空位,就想拉着降香去坐下。
“慢着小纸,你看这么满的戏堂,怎么会就首席位子空着,定是有人定下了的。”降香拉着冲动的小纸,不过一会,果然来了一位看似略有地位的女子来到首席之位。
那女子一出,戏堂子就突然沸腾,众人议论纷纷,降香一群人看着有些好奇,那女子到底是谁?虽然看不清长相,但远远望去甚是有气质。
还没等她们弄清楚,戏堂就开始了今日的最后一场戏,降香看着看着竟陷了进去,戏中讲的,是一位女子私自与她爱慕得男子定下了终身之事,可男子却娶了朝中大臣的女儿,为了权利,男子抛弃了她,而她也被那大臣的女儿陷害,流离失所。
“小姐,今日的戏好悲啊。”小纸哭丧着脸,看样子是刚哭过,看看一旁的诺林,果然也是在掩面拭泪。
“戏如人生,能将自己代入的如此完美之人,相比在她自己的生活中也是有难言之隐罢。”降香何尝不感同身受?
降香她们正看的入戏,小纸和诺林现在离戏台近一些的地方,降香则是站在稍后的柱子前。
正到精彩处,戏中女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时,降香却被一股力量给一把拉去,还没来得及呼喊,降香就落入了一个怀抱中。
“你是谁!”降香有些害怕,对方一直用力的抱着自己,自己根本一动也不能动,可是他是谁?
降香不停的用手推着,想要稍稍远离一些那个陌生的怀抱。
“降香,跟我走。”是南烛,降香顿住了,南烛搂着降香,双脚一个用力,就带着降香离开了戏台。
一路风景在不停地向后驶去,降香埋在南烛的怀中没有说话,南烛低头看着降香的发顶,她没有拒绝自己,是不是意味着还有希望?
终于南烛将降香放下马来,抬头一眼望去,周围的景色竟与自己与南烛定下情意的山谷一般,“这是。”
“降香,再过个几日,你便要嫁给荣王了,我想知道你心中的想法。”
“什么?”降香转过身看向南烛,事到如今,你还想知道什么?
“你真的愿意吗,嫁给他?”南烛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降香,仿佛想要把降香看穿,若是之前的降香,一定会扭头不去看他,但现在的降香却是正正的直视他,然后一字一句的说出:“我愿意。”
南烛当然不信,“不可能,你才与他相处多久?降香嫁给他就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是明白的。”
降香袖下的手微微攥紧,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确认后,再一次笃定的说道:“我愿意。”
“降香,你定是弄错了,你与他只不过是……”
“南烛,我之前一直对你有着爱慕之情,的确,我不还不清楚,我是不是爱着他但我能确定我是喜欢他的,我曾经妄想着能做你的妻子,你也这么承诺了,可是如今你已娶了我的亲姐姐,而她也怀了你的孩子,既然这样,你就应该好好待她,我们之间就当是过去了。”
降香不忍的移开了视线,转过身道:“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面了。”
南烛楞在原地,他知道自己伤了降香的心,但他以为还可以补救,没想到,已经犯下大错了么。
“若是,我现在想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南烛还是不死心。“你愿意吗?”
降香猛的一转身,惊愕的看着他:“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自然知道。”南烛早就下定决心,“我可以不要权力,不要复仇,我就只想和你一起,我们离开这里,去谁都找不到的地方,安静的生活。”南烛期盼的看着降香。
可降香却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不是已经疯了,“那姐姐该怎么办,那你们的孩子该怎么办?”她不可思议的问道。
“这些我都可以不要。”
“不可以,你这样是错的,你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你不能,不能这样不负责任。”降香好像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他已经变了。
“我不在乎,只要和你一起,我可以放弃所有,我本就不爱双素馨,她腹中的孩子,我自然也可以不要,我只要你,降香。”南烛开始有些歇斯底里。
降香不感相信的退了几步,她摇着头,不能认同,但却又说不出话来,“降香,和我走,我一定好好待你!”南烛想要上前拉住降香,可降香却像触碰了瘟疫一般甩开了他。
南烛愣住了,他睁大了双眼,死命的盯着不停在后退的降香,他疯狂了,降香只能和他走,降香是属于自己的,一开始就是这样,她说了要陪伴自己永远,所以他不会放手!
“降香!”南烛大吼一声,快步上前,拽住了降香纤细的手腕,用力的往自己怀中扯着,降香吃痛的不停挣扎着,南烛已经疯了,他疯了!
终于降香抵不过南烛的气力,被南烛紧紧的搂在怀中,那力道仿佛要把降香揉入自己的身体中一般。
“放开我,南烛!”降香很慌,南烛已经听不进任何话,只是自顾自的搂着,然后又带着降香上了马,往城外的飞奔而去,南烛不满降香一直挣扎,直接用手刀让降香晕了过去。
安静下来的降香让南烛很满意,南烛咧开嘴笑了,终于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东西。
马上就要到城门了,马上就可以和降香!南烛期盼的生活,并不是要复仇,在遇到降香后就变了,他只想要好好的安静的和降香一起!
好不容易快接近了城外,可城门却一点点关上了,南烛赶紧拉紧了缰绳,正在飞奔的马突然顿住了蹄子,“怎么回事?”
原本以为能够远离这个地方,但意想不到的人却伫立在城门上。
“万覆天!”
城门上的竟是原本应在宫中的万覆天,“放开她。”万覆天现在城门上,他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但眼底的冷意透出了他的内心。
“呵,你说降香?”南烛低头看着怀中的降香,她是睡着了,睡的很沉。
“她是我的妻子。”
“胡说!降香怎么会是你的妻子!”南烛从腰间抽出宝剑,直指着高高在上的万覆天。
万覆天眉头一皱,右手下意识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眼中只有降香再无他人,只见他突然双手前伸,两手十指成爪,攥着城墙的石块,翻身跃下,一旁的官兵个个都睁大了双眼,趴在城墙上,看着万覆天从如此高的地方跃下,却仍旧安然的落在了地面上。
南烛也开始神色凛然,两人就这么对质着,众人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盯着城下的两人。
“你!”南烛先破了这份寂静,只是他话才出口,万覆天就像瞬间移动似的,挥着宝刀向南烛砍来,南烛慌忙抽出宝剑,横抵着迎面而来的攻击。
南烛一只手还搂着昏睡中的降香,只用一只手抵挡着万覆天的突击,武功本就不敌他的南烛,握着宝剑的单手渐渐开始颤抖。
而万覆天的力量不减反增,压的南烛有些喘不过气来,南烛心知再这样下去,这宝剑定是承受万覆天的宝刀,抵了半天,终于松开搂着降香的手上去抵住宝剑。
万覆天见南烛终于松开了手,于是一个转手,将南烛的宝剑狠狠砍了个断,再一掌打中了南烛的肩膀,将南烛打落下马,毫无意识的降香没了南烛的支撑,身子向后倾倒去,万覆天那握着宝刀的手又转握住缰绳,左脚踩着马鞍旁的马蹬一用力跨上了马背,用另一只手搂住了倾倒得降香。
被震落马下的南烛,手护着肩膀,单跪站起死盯着马上的万覆天,如今他被打落下马,又没了兵器,降香又在万覆天手上,形式已经逆转,心中愤懑于是大吼一声:“万覆天!”
万覆天则是与南烛狼狈的样子相反,他安稳的坐在马上,垂眸看着南烛,依旧是面无表情,但却让人感到丝丝冷意,“我未与双夫人提过,这次且先饶你,若还来犯。”万覆天用力将宝刀一掷,那刀就直直的插在南烛的更前,城门前的地为了方便马匹跑动时不会扬起尘土,在地上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石块,万覆天的宝刀就这么穿透了石块,竟还插入了一半之多,这是何等的力道!
南烛紧咬着牙,死命的盯着万覆天,仿佛要将他穿透一般,万覆天倒是收回了眼,一拉缰绳,调转马头就带着降香离去了,南烛伫立在原地,面上恢复了平静,心中却是万覆天视为仇敌,默默发誓定会要万覆天跪地求饶!
“小姐,是小纸不好,没有好好跟着你,小姐,你快醒醒吧,小姐!”小纸的哭声让睡梦中的降香有些烦闷,她微微皱起了眉头,小纸哭的正欢没注意到降香的变化,倒是一旁的诺林观察到了,“娘娘醒了!”小纸赶紧从臂弯里抬起头,果然降香的双眸颤了几下,就缓缓睁开了眼。
“小姐!”小纸欣喜的望着降香,降香有些无神的环望了四周发现是熟悉的场景,“这是荣王府?”降香的声音有些虚软。
“是,是荣王府,小姐您终于醒了!”小纸撒开嗓子哭的震耳欲聋的好在诺林及时的捂住了小纸的嘴,“小纸,别哭了,娘娘刚醒受不得你这吵闹。”
小纸抽泣着站了起来,向降香行了个礼道:“小姐,小纸先出去汇报给王爷了。”诺林向走出去的小纸使了个眼色,小纸看了一眼躺在穿上的降香,点了点头掩上了门。
“娘娘,这次的事您莫要放在心上。”诺林将降香扶起,降香咳了两声:“没事,我只是觉得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诺林现在一旁垂眸没有说话,降香仰起头:“诺林,你有没有想过回西域去?”
诺林一惊,猛的看向降香愣了一下,又像是明白似的,突然膝盖一弯跪了下来:“娘娘,诺林是做错什么了吗,为何娘娘要这么说?”
降香被诺林突然的行为吓了一跳,赶紧起身去搀扶跪在地上的诺林:“不是不是,诺林我只是想问一问你,你想不想西域的生活?”
诺林抬起头有些哽咽:“没有,我不想回去,那里是我永远都不会再回去的地方。”
“好了诺林,我没有那个意思,方才是我说的过了。”
诺林慢慢起了身,还想说些什么,门就被吱呀推开了:“降香,怎么就下床了?”降香看向门口,果然是万覆天。
“你先出去。”万覆天示意诺林先出去,诺林行了个礼就转身将门带上了。
“降香,你感觉好些了吗?”万覆天上前搀扶住降香,降香被万覆天的举动给逗笑了道:“我只是昏睡了一段时间,并没有怎么样。”万覆天此时搀着降香,就像是降香已经有了身孕似的。
“南烛现在如何了?”降香注视着房内的一角,每次讨论到关于南烛的事降香总是有些不知所措,更何况这次竟是南烛想要与自己……降香没有再想下去,降香别扭着,倒是万覆天没什么感觉,“我没有与你姐姐说,她应该是不知道的,他现在应是回去了。”
降香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你今日怎么会找到我们的?”虽然降香昏睡过去,但想也知道一定是万覆天找到的自己。
“我派人跟着他,我想他一定会有行动,果不其然。”万覆天说后,将降香转向自己,他认真的看着降香,“你们在山谷的谈话我知道了,虽然派人跟踪是不好,但我想知道你对他说的话,是你真心的吗?”
降香又是一阵脸红,她也猜到万覆天定是会知道的,等了半天万覆天才问自己,虽然心中有了准备,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是,是我真心的。”降香将眼神瞥向别处,看着万覆天说还真不太好意思,可万覆天却不同降香,他可是欣喜万分,他兴奋的抱住了降香:“我们过几日就要成婚了,接下来这几日我都不能见你,我会吩咐小纸和诺林好好照顾你的。”
降香羞涩的点点头,万覆天还想说些什么,诺林就突然在外敲门禀报说荣王府外有人求见,万覆天应了一声,又叮嘱了了降香几声才松开降香走出门去。
万覆天坐在堂上,等着来荣王府的求见者,不过一会,家奴带着以为戴着斗笠的蒙面男子来到了万覆天的面前,这位蒙面的男子行了个礼,就立马直起了身。
“你是何人?为何求见?”
蒙面的男子犹豫了一会,慢慢的摘下斗笠卸下蒙面,来者让万覆天吃了一惊,来者竟是翊国前将军之子穆夏。
“你?不是……”
“荣王殿下,在下正是穆夏。”
“你为何会在这里?”万覆天不解道。
“此事说来话长,只是我现在已经家破人亡,只希望能投靠荣王。”
“你说什么?难道穆将军?”穆峰早些时曾来过旌国,在那个时候万覆天对穆峰就是特别得崇拜,穆峰当时是名震一方的战神,对万覆天也是教他功夫和兵法,没想到如今确是他的儿子告知他的死讯。
穆夏咬着牙,没有否认但也算是默认了,万覆天有些颓败的靠在椅背上,用手掩着双眸,过了一会才缓过来。
“既然你已经无处可去,那就在荣府安定吧,穆老将军曾算是我的师父,如今他已不在了,你便在我荣府住下。”
穆夏摇摇头,表示并不想要白住在荣府:“我不希望自己是一个吃白食的人,若是荣王不嫌弃,我可以参军,去做您的左膀右臂,我也可以从最底层去当个小兵,若真能这样,那穆夏就在此谢过,若是为难,穆夏也不会纠缠。”
万覆天虽是没有听闻穆夏的本事,但作为穆老将军的儿子,恐怕也会是一个人才,既然他自己提出要参军,又想从小兵做起,这也不是为难,万覆天自然就爽快的答应了,本还想留穆夏在府中用膳,但被穆夏婉拒,看他的样子是着急想去军队中,万覆天也别无他法只能命人带穆夏去军中报道。
终于到了荣王成婚的日子,虽是联姻,但旌国大街小巷都纷纷张灯结彩,这仗势像是太子的列位,恐怕在百姓心中荣王早就是太子了,荣王不但样貌出色,还心系百姓,重要得是他深得皇帝的宠爱,只是早已过了成家的年纪还迟迟没有成婚,别说正妃了,连侧妃都不曾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