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保护她，却又不会让她觉得难堪的人？
魑魅、魍魉吗？还是玄素和玄怡？
清璃能猜到的也只有这四位，想来魍魉和玄素也该等着急了，明明是她帮忙求的赐婚，竟这么拖延了，再不会去，怕是这婚事也要闹得不愉快了。
她脸儿贴在宇文恒温暖的胸膛上，矛盾地眼泪又落下来。
明明决定了不想拖累他，却总是舍不得。
“这样优柔寡断，可不像你！”宇文恒拥着她挪着步子，远离窗子，“当初你报复我，可是用一个月就准备好了嫁给宇文吉。”
“当时，我是走投无路，也是被你气坏了！”
“如此说来，我们倒真的不是走投无路。最好的一条路便是，我们谁也不去管，私奔去域外，从此过属于我们两人的小日子，生几个娃娃，做点小买卖，如巴图墨当初所说，你可以去当兽医。”
清璃又被他逗笑，却笑着笑着，就哭了。
宇文恒紧拥着她，因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并没有她这样难舍难分的痛苦落泪，却终是不忍看她难过，自她后颈一点，又静静抱她片刻，方把她抱去床榻上。
“好好睡一觉，事情很快就会过去。”唯恐给她惹了麻烦，他自她衣领内，勾出御风堂的哨子收入袍袖中，“这东西，我先收着，免得你爹娘见了训斥你！”
随后，他便唤了门外的慕塘进来，写了一张字条递过去。
“把这字条，送去给御平王夫妇。”
“是！”
“御仙阁里的饭菜可备好了？”
“是，早就备好了，路上之所以来那么多兵，便是因为如镇海抓了那厨子。”
“调派两个人保护好皇后，另外，发消息出去，说朕为了从石猛手上救清璃，被宇文吉抓了……”
“遵命！”慕塘领命出去，吹了三声哨子。
两个黑衣人从走廊尽头的窗外飞进来，俯首行了一礼，见慕塘点头便又自那窗子飞出去，直跃到了房顶上，两人一边一个，镇守在房顶的东西两端。
宇文恒换了衣袍，又给清璃拽了拽身上的毛毯，自客房的窗子飞出去，直掠过街道，入了对面御仙楼楼顶的水晶房子。
宏大的水晶房，占据了整片楼顶，里面满满都是生长旺盛的栀子花盆景。
搜索的人来了几次，这些花竟也没被毁掉，委实万幸。
金甲龙袍的宇文吉亲帅两队兵马，策马穿过士兵强行开出的通道，士兵每人都高举着一柄火把，映得整条街亮如白昼。
刑部尚书如镇海战战兢兢地自门口迎上前，忙跪地行礼。
如今只他还担着刑部尚书的职责，至于他那宝贝儿子如展翔，已然被削了职，此刻正在百里外搜寻皇后苏清璃和杀手石猛的下落，以求将功补过。
若是此次再寻不到，他们父子二人的人头，便要悬在城楼之上了，女儿如娇娇势必也要老死在冷宫里。
“皇上，这楼阁里的掌柜和伙计早在臣第一次来搜时，就没了人影，楼上楼下臣都仔细搜索了几十遍，找不出任何线索。刚就在一个时辰前，膳房里竟有炊烟冒出。臣进去看过，是有位厨子烹制鹿肉和八宝粥……”
鹿肉和八宝粥？那不正是宇文恒和清璃定情的饭菜么！
清璃从柴房里刚出来那会儿，被李红杏打得遍体鳞伤，宇文恒为她疗伤，又天天拣着这两样东西给她送去……
“带路！”
“皇上请！”
如镇海领先在前，忙带他进入厨房，却不禁愣住。
原本被两个刑部衙役押在地上的厨子，竟不见了踪影，衙役正躺在地上，显然是被打晕的。
而摆着鹿肉和两碗粥的桌案上，饭菜早已冷凉，桌旁正坐着一位衣袍贵雅的紫袍男子——正是南周帝，宇文恒！
桌旁一人多高的树形烛台上，每一层都燃了蜡烛，满室被打得明亮。
宇文恒绝美无俦的脸，映在烛光里，立体的五官显现出深浅有致的影，他肌肤更近乎透明，似白玉精工雕琢而成的，反衬的漆黑的瞳仁锋芒幽冷。
他仿佛刚刚自天界落下来的仙君，纵是坐在这烟火之气浓重的膳房里，那奢华的紫红衣袂，那俊美的眉目，皆不染丝毫烟火之气。一身寒凉的霸气，也生生碾压了身穿铠甲的宇文吉。
如镇海担心地转身看宇文吉，“皇上，这……这……”这南周帝未免太大胆了，外面可是有不少士兵包围了这里，这次，他是插翅难逃了！
宇文恒却优雅拿着汤匙，懒得去看宇文吉的脸色，只眼皮也不抬地笑道，“如大人，我们下午的一盘棋还没有下完呢，你刚才着急出去，竟是为了迎接朕昏聩无能的三哥呀！”
如镇海脸色巨变，恐慌地忙对宇文吉解释道，“皇上明察，臣不曾与南周帝对弈，刚才南周帝也是不在的……”
宇文吉不等他话说完，长剑猝然刺入了他的腹部。
“如爱卿，你的事做完了，便寿终正寝吧！看在你这些时日劳碌奔忙，朕不追究你从前的渎职之罪和你女儿以下犯上的死罪。”
如镇海圆睁着眼睛，无法承受这样的结果，“皇上，臣对您是最效忠的……”
宇文吉愤然自他心口上抽了长剑，将他苍老的身躯，踹到了一旁去，随即便丢了帕子和长剑一并给紧随在身后的裴禄，“好好擦干净，别留下什么血腥味儿。”
“是！”裴禄拿了剑和帕子，又叫了后面的护卫进门，把如镇海的尸体抬出去。
宇文恒似笑非笑地摆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宇文吉入坐。
宇文吉迟疑片刻，才敢入坐。
宇文恒开口打破沉静，“皇兄还是和从前一样多疑。”
“你刚才不说那一句话，我不会杀他，说起来，他的死，是怪九弟你！你好端端的南周不呆，非要来我北周，抢我的妻，害死我的肱骨大臣……”宇文吉拿汤匙搅拌了自己面前的粥碗，“你猜，如果父皇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会作何感想？”
宇文恒笑着赞同点头，“父皇若是知道，一定不会轻饶了我。不过，凭你把清璃送给石猛这件事，他也不会轻饶了你。我此来，就是想告诉你，他已经给了御平王一张和离圣旨，派他送来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