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茫然地坐在卫生间，冰冷的瓷砖地面上。
喝了太多酒，头晕得难受。
不知道坐了多久，才有工作人员过来，带了新裙子，来给我换上。
我重新整理好妆容，走出卫生间，在酒会上没找到洛云鹤，这才松了一口气，独自跑出去，站在宽大的阳台上，吹风。
星海号乘风破浪，像一个真正的英雄一般，扬帆起航，激起层层浪花。
数个强光探照灯，照得整条星海号，如同白昼。
夜色很浓，天空中的云层很厚，看不到星星，似乎，会有一场大风暴要到来。
海风吹动发丝，还能听到酒会上的轻音乐，舒爽怡然，醉酒的不适感降低了一些。
我命令自己，暂时忘记烦恼。
如果有些事情注定要发生，我们为了自己不那么难过，只能主观地淡化它带来的伤害。
视线不由得被底层甲板上的一抹绿色吸引，我仔细看去，看到一个墨绿色头发的男人，正穿着一套中规中矩的白色中式练功服，在甲板上练拳。
齐阳？！
我把身子探出栏杆外面，使劲儿伸长脖子，想看得更清楚一点儿。
乔薇说过，齐阳也在船上。我之前一直有偷偷留意，可是，哪儿都没能找到他，原来，他在一楼。
我来的时候，是直接被人带上了二楼甲板。
星海号的一楼，是工作人员的宿舍，还有负责黑金派对安保工作的特勤。
“你在这里做什么？”背后，忽然响起洛云鹤的声音。
我现在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有些紧张，赶紧站直身子，假装在看海景。
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阴邪的光芒，朝一楼甲板扫了一眼，轻笑出声：“见到情郎的感觉，是不是特别好呀？！苏米，你得感谢我。为了不让你感觉孤单，我特地让他来陪你。开心吗？”
我的双手在身侧握成拳头，感谢你大爷！
洛云鹤靠过来，看见我换了一身衣服，眼神中，平添出一丝怒意：“你跟洛云川，刚刚在厕所里，做了些什么？”
我闻言，身子忍不住一颤，刚刚那些不堪的画面，瞬间又涌现在眼前，张牙舞爪地折磨我。
都说，女人的第一次，是一辈子刻骨铭心的回忆。
其实，在上船之前，我也想过，如果这次来注定会凶多吉少的话，我是不是，应该找一个自己中意的男人，把第一次给送出去。
至少，那样子，我还能算是一个体面的女人。
我曾经想过，把宝贵的第一次，献给洛云川。但是，每次一见面，他对我的态度，不是冷嘲热讽，就是凶残暴戾，让我完全不敢靠近。
不过，洛云鹤既然误会我和洛云川，那就让他误会好了。
我唇角勾起一抹笑：“就是你想的那样。”
洛云鹤脸色很难看，眼镜后闪过一抹阴鸷的寒光，嗤笑一声：“哼，婊子就是婊子。”
他忽然伸手，拽住我的头发，一言不发地，沿着楼梯，一步步往下走去。
我感觉头皮都快被他扯掉了，只能弓着身子，跟在他后面。
他一路把我拖进房间里，猛然大力地把我扔到床上。
我喝了那么多酒，本来脑子就有点儿晕，被他这么一摔，更懵了。
眼前冒出一大片儿星星，等星星们散去，恢复视力时，洛云鹤已经气愤地扯掉了领带，一双阴鸷毒辣的眼睛，死死盯住我。
我吓得往床头躲，这一刻，终于还是来了。
他伸手过来抓我，我吓得一骨碌翻下床，直接钻到床底下。
“出来！”洛云鹤蹲下来，掀开耷拉在床边的床单。
我整个人趴在地上，缩到离他最远的地方：“不出去。”
洛云鹤伸手来够我，怎么都够不到。他也不着急，从衣橱里翻出一个衣架，刚好能戳到我。
他猫捉老鼠似地，拿着衣架，在我身上乱戳一通。
我疼得龇牙咧嘴，身体尽量缩到最小，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我就是不出去。
洛云鹤最终，还是失去了耐心，咬牙切齿地问我：“你到底出不出来？”
“不出。”我坚决。
“我数三声，你再不出来，我就把齐阳丢进海里喂鲨鱼。”他话音一落，不给我反应的机会，立刻开始倒数，“三、二、一……”
我往外爬出一点儿，忽然被他抓住脚腕儿，拖口袋一样，把我整个人都拉出去。
他的耐性，显然已经到了极致，直接把我扔到床上，整个人压了上来。
我吓得浑身瑟瑟发抖，下意识地就去推他，但是，力量相差悬殊的两个人，再努力的反抗，都是徒劳。
洛云鹤阴测测地看我：“我就要看看，洛云川的女人，是怎样在我的床上叫唤的？！”
他刚要撕开我衣服，门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谁？”洛云鹤停下动作，不耐烦地问道。
“洛总，是我，程星儿。”程星儿声音甜得像是蛋糕上的奶油。
“有事？”洛云鹤眉头微蹙，显然是不乐意给程星儿开门。
“洛少说，有事情要找您聊聊。”
“不能明天再聊吗？”他已经开始烦躁了。
“他说，如果您不过去找他，他会来找您。”
程星儿回答得不急不慢、不卑不亢，洛云鹤这边却已经烦躁到了极点。
我在他身下，尽量蜷缩着身子，小声说：“洛云川找你，你还不快去？”
他抓狂地低吼一声，一把扫落了床头柜上摆放的花瓶，精美的纯白细瓷瓶，发出一声脆响后，摔了个粉碎。
洛云鹤下床，整理好衣冠，才开门。
程星儿好奇地往屋里张望，目光落在一地碎瓷片和衣衫凌乱的我身上。
“让开。”洛云鹤脸色冷得吓人，程星儿赶紧闪到一边。
洛云鹤走后，她就走进屋里，把房门反锁好。
然后，倚着床头，坐在我旁边。
我尴尬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凌乱的头发：“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她微微一笑：“你真正应该感谢的，另有其人。”
“谁？”其实，当我问出这个问题来的时候，我心中就已经有了答案。
她笑得很神秘：“苏米，你不会真得体会不到吧？”
我愣了一下，不禁默然。
她说的那个人，无疑就是洛云川。
我跟洛云川的关系，微妙得很。像是两只刺猬，分开了，就会想念对方，但是，离得太近，结果却只能是将满身硬刺，狠狠扎入对方的皮肉里。
刚刚，在卫生间里那样对待我，完全不把我当人看。
现在又跑来救我？！
洛云川，我该恨你，还是谢你呢？！
程星儿在房间里，陪我聊了很久。
她说：“苏米，你有没有为未来打算过？”
我冷嘲：“小姐的未来，是个梦。”
其实，我真正想要的生活，很简单，找一个男人，建一个小家，生一个孩子，像普通人一样，真正生活在阳光底下，只要那样就好了。
然而，别人唾手可及的生活，在我看来，却极其遥远。
这些年，见过太多深陷泥足，努力想往上爬，却越陷越深的女人。
就像虹姐，当初，从良的决心那样坚定，到头来，不还是被渣男负了心，只能带着满身伤，回红夜讨生活。
“你别敷衍我，苏米，你唱歌挺不错，想不想做歌星？”她的话吓我一跳，我看她的眼神，却又不像是随便说说。
我摇头：“没想过。”
“我可以帮你跟公司推荐。”她说。
我愣了，微微眯着眼睛看她：“程星儿，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她微微一笑，说：“不知道，可能是缘分吧。我跟你有眼缘，一见到你，仿佛就看到了当年的我。”
对于她对我的热情，我心中隐隐有不安。
我拒绝了她的好意，转换话题，问出了我憋了好久的一个疑问：“来黑金派对的，都是像我们这样的女人，你一个大明星，怎么也会来？”
程星儿眼睛闪烁一下，神情变得不太自然。
我以为这个问题伤害了她，赶紧道歉，她却摇摇头，说：“没关系，苏米，你以后都会懂的。”
后来，我们海天胡地地聊到了深夜，她打了个哈欠，钻进被子里，想睡觉。
见我仍旧双臂抱膝地坐在床头，她微微一笑，说：“你放心吧，洛少今晚不可能放他回来祸害你。”
虽然她这样讲，但我仍旧不敢睡觉。
她一觉醒来，见我依旧睁着眼睛坐着，便语重心长地劝我：“苏米，你不睡觉，身体会吃不消的。再过几个小时，星海号就会到公海了。”
又是，公海？
洛云川也曾经提到过公海。
我问她，是什么意思？
她表示很惊讶：“苏米，你来黑金派对之前，都不做功课的吗？”
我微微摇头。
她有些无奈地扶额，叹了口气，说：“黑金派对，一共为期三天。第一天，游轮在内海航行，为了掩人耳目，和躲避海警的巡查，船上只会举行类似于珠宝展会和商务酒宴的活动。但是，那些公子哥儿既然上了这艘船，就没谁是为了参加这些无聊的活动。真正能令他们兴奋的项目，都在明天。”
“明天会有什么项目？”我这才觉得，自己太蠢了。竟然会以为，大名鼎鼎的黑金派对，只是这样，而已。
“赌场、角斗场、性派对……”程星儿每吐出一个词，都要深吸一口气。
“反正，苏米，你记着，明天，将会是你有生以来，所见过的最荒唐的一天。”
“你以前来过？”我顺口就问了出来。
程星儿眸色暗了暗，轻笑出声：“我来过……很多次。所以，我红了！所以，苏米，你知道为什么那些女人都拼了命地想要上这艘船吧？”
“上了这艘船，就能见到真正的上流社会。那些行走的荷尔蒙，不是男人，是金钱和权利。”
“这条船，承载了整个亚洲的经济未来。如果这艘船沉没，整个世界的经济体，都会随之崩塌瓦解。”
她懂得真多。
不过，我才不关心这些富二代的生死。
我更关心的是：“那么，第三天呢？会有什么项目？”
程星儿眼眸微眯，转过身去，背对着我，说：“苏米，你如果还不好好睡觉，根本挺不到第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