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跟我说,洛云川很有可能参加犯罪活动时,我的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你一定弄错了,洛云川肯定不可能犯罪。”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那么信任他。我对他工作的事情,了解得很少,但是,我就是打心眼儿里相信,洛云川一定不会是强龙的上家。
“上次,强龙欺负我时,洛云川把他整得可惨了。”我话一出口,齐阳的表情就变得不太好看,我赶紧解释。
他默了一会儿,说:“强龙在看守所,已经交代了,说他的上家就是洛云川。只是,现在警方还没拿到有力的证据……”
“他诽谤。”我抬头,看着齐阳的眼睛,“洛云川一定不可能犯罪。”
“你就那么信任他?”齐阳的眉头慢慢拧在一起。
被他用这种怀疑的眼神看着,我立刻就慌了。
我说:“对,我就是信任他,出于朋友的那种信任。”
我觉得,齐阳可能生我气了,接下来,他都很少说话,只是默默地抱着我。
我问他那天为什么会去游乐场,他说是慕雪想要去,他就陪她去了。
我把洛云川差点儿被害的事情告诉他,齐阳是卧底刑警,对于犯罪,具有天生的敏锐嗅觉。
他说如果甜甜和慕雪都是被人授意,才会去游乐场的话。
那么,想要谋害洛云川的人,一定不会因为这一次失败,就善罢甘休。
如果想要保证洛云川的安全,就一定要加强他身边的安保力量,而且,近期要少参加一些危险项目,少去一些人少的地方。
他说了很多注意点,我嗯嗯应着,使劲儿记下来,打算回头去告诉洛云川。
“你真的很在乎他呀。”齐阳默默放开了我。
我抬手刮了他鼻子一下:“我说,阳哥,这种干醋你也吃?!”
两个小时的钟点房,我们俩聊了好多事情,我把我跟洛云川之间的关系,跟他解释得一清二楚。
包括洛云川的抑郁症,包括他夺了我第一次的事情……这一切,我都不想瞒着齐阳。
我觉得,即便我已经无法为他保留一个完整的自己,最起码,我能把最真实的自己交给他。
齐阳的胸口剧烈地起伏,像是强压着愤怒。最终,又将我紧紧拥进怀里:“谢谢你的诚实,伍悔,我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被他抱着,我的身体和心都特别暖。
我使劲儿点头,我相信他会对我好,也相信我们以后会幸福。
在小旅馆的这两个小时,是我们俩这辈子最温存的时间。
那天晚上,我去红夜上了最后一天班,回来后,收拾了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装了一个小旅行箱。
我把洛奶奶给我的玉镯子,用快递寄给了洛云川。
买了很多零食,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就当是给沈梦她们几个的临别礼物了。
齐阳说,不让我去参加婚礼,怕场面混乱,会被误伤。
我听他的话,天快亮的时候,打车去了郊外的孤儿院。在那里等他,等他来带我走。
站在孤儿院的门口,遥望海城的方向,才觉得时光如梭。
我来海城11年,从一个啥都不懂的8岁小女孩儿,成长为海城最大的销金窝中,最年轻的妈咪。
这一路走来,每一步,都伴着血泪。
人贩子……苏桐、苏永志、周芸……那个想要上我,被我拒绝后恼羞成怒举报我的同学家长……赵猛、强龙、洛云鹤……
这些人的脸孔,一张一张,都清晰地印在我的脑海中。
我闭上眼睛,不想再去想他们,一想到他们,我就会难受。
我更愿意留恋的,是齐阳、甜甜母女、小燕、百合、叶丞以及我的室友们……
至于洛云川,我将他放在我心底最深的地方就好了。
不去想他,也不遗忘,就放在那儿。
离开海城以后,我将有新的生活轨迹,或许会去找一份导购员或者侍应生一类的普通工作,跟齐阳一起,租一套小房子,过我们俩的小日子。
也或许,就骑着他的机车,世界之大,任我游,走到哪儿,哪儿就是家。
我坐在孤儿院门口的一块石头上,从清晨一直等到了中午,却等来了叶丞的一通电话。
“苏米,有情况。”叶丞有些小激动。
“什么?”
“之前,你丢的那张支票,今天有了取款记录。”叶丞说话的语气很轻松,一点儿都不像是丢了钱的沉重感,反而像是因为要做警察抓小偷的游戏,而感到兴奋的孩子,“你猜猜,对方取了多少钱?”
“多少?”那是一张空头支票,只要叶丞账户里钱足够多,那么,填多少钱就能取多少钱,说它是一个微型银行都不为过。
我很害怕,因为我的关系,会给叶丞损失太多钱。
心脏噗通噗通乱跳,我紧张地说我猜不出金额,叶丞骂我笨:“那个贼比你还笨,才取了一百万。”
“才?!”
一百万啊,普通人存多少年才能存到这个数?这位总裁居然说“才”?好像还嫌人家取得不够多?
我脑门上冒出三条黑线,叶丞说,警方已经在追捕嫌疑人了,喊我一起去看热闹。
我说:“大哥,那支票到底是不是你的呀?你怎么一点儿都不心疼?”
“不是我的,我干嘛心疼?”
“不是你的?”
叶丞又骂我笨,说开个玩笑我都听不出来吗?他干咳一声,说道:“苏米,我已经到你家楼下了,快下来!”
他到我就楼下?
我说我不在家,听说他在我家楼下,离别的伤感情绪一下子就涌了上来。
我在电话里跟他告别。
“等……等等,你说什么?你要离开海城?!”叶丞紧张起来,“苏米,你不能走。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我过来找你。”
我没有告诉他我的位置,告别后,我就挂断了电话。
跟熟悉的人永别,感觉就像是在挤脸上的青春痘,死不了人,却很疼,真得疼。
叶丞又打了我电话几次,我都没接。后来,洛云川也有电话打进来,说实话,我有点儿害怕接他电话,直接就关了手机。
又等了好久,齐阳都没有来。
阳光最好的时候,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出现在我的视线中。
我看清楚车牌号的一刻,立刻紧张地站直了身子,条件反射般地想躲起来。
轿车突然加速,一个漂移就挡在我面前。
洛云川从车上下来,冷冰冰地看着我:“私奔?!”
我一见到他,就有一种见到克星的感觉,不自觉地就想要逃跑。
“苏米,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他长腿往前迈一步,就站到了我身前,居高临下,眼睛因愤怒而发红。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步:“洛云川,我不是你的玩物好不好?我有我自己的自由!”
“你的自由,就是跟一个已婚男人私奔?!好一个苏米,我竟看不出来,你骨子里有那么放荡!”洛云川步步紧逼。
“他不是……”
“他就是!”洛云川大声怒喝,他生气时的样子很可怕,“你自己说,我到底哪里对你不好了?你非得三番两次地从我身边逃走?!”
面对洛云川腥红的眸子,虽然害怕,我却忽然冒出一个疑问:“你怎么知道,我要跟齐阳走?”
自始至终,我都没有告诉过他,我要跟齐阳走的事情。
洛云川顿了一下,面上的表情一贯冰冷:“我洛云川想要知道的事情,你以为你瞒得住?”
说完,他就让手下把我押上车,然后,驱车疾驰。
我又被他困在了他的别墅里,周围安放了好几层保镖,完全没办法逃脱。
不过,好歹这一次他没有收走我的手机,我躲在房间里,给齐阳打电话,然而,不停地拨打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
他会不会没带手机?
到孤儿院找不到我,会不会生气不理我,不接我电话?
他会不会出事?
我心中盘旋着一千一万个疑问,百爪挠心的煎熬。
我求洛云川放我走,他却自始至终都只是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我着急地用拳头锤他,他就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动都不动一下。
似乎是被我烦到了,他忽然起身,抓起一件大衣,就朝门外走。
我被他带着,走到别墅的湖边,修葺得非常奢华的码头上,停着一艘白色快艇。
洛云川把我抓上快艇,二话不说,就打开引擎。
快艇像离线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快艇后面拖出巨大的水花,从跟内湖相连的河道,一路开到海上。
“洛云川,你发什么疯?!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我讨厌这种被他控制一切的感觉。
每一次,当我要接近希望的时候,都会被他给拉回到地狱。
我开始恨他了,发了狂似的去抢方向盘,洛云川长臂一展,用一只大手,就把我隔在够不到方向盘的位置。
我试了几次,都没有办法反抗他。
最后,我实在气得不行了,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直接就低头,狠狠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这一次,我咬的力气很大,鲜血从齿间渗出。
以前,我还会舍不得咬太深,这一次,我使尽了浑身力气,差点儿将他手上的肉给咬掉。
洛云川肯定是疼的,但是,不论有多疼,他都没有移动半寸。
我被他带到海上的某个小岛上,在岛上唯一的庄园里,住了一个星期。
这一周,没有通信,没有电视,没有网络……什么都没有,除了驻守在岛上的下人以外,我几乎是与世隔绝的。
一周之后,洛云川回来,我恨得几乎想用吃饭的刀叉,刺进他的身体里去。
我坐在廊檐下,双目空洞地望着大海,身旁的茶几上,摆着未动分毫的食物。
下人跟洛云川汇报,说我自从来到岛上以后,就水米未进。
我现在,整个人虚弱地只能仰躺在躺椅上。
他逼我吃东西,我紧咬牙关,什么都不吃,就算被强行喂进去食物,我也能给他吐出来。
我唇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虚弱地说:“你不是海城帝少吗?你不是无所不能吗?我就是要让你看看,这个世界上,还有你洛云川控制不了的人,控制不了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