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川唇角挂着一抹笑意，揽着我的肩膀，悠闲地坐在车里。
我莫名地，特别看不惯他这个样子。
“洛云川，你怎么回事啊？就算你不在不YJ的命运，也要想想叶丞的感受啊。他为YJ付出的东西，可能比你还多呢！上次，你一声不响地回洛氏，已经让他……”我对着洛云川念叨半天，说得我都不知道自己想表达什么意思了。
总之，我就是看不上，洛云川这种撂挑子不干的样子。
“啰嗦。”他烦躁地皱眉，却突然又轻笑一声，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苏米，我已经能想象得到，五六十年以后，每天都会有一个老太太在我耳边唠叨。啊！”
他伸展双臂，假装痛苦地靠在了座椅靠背上。
我白他一眼：“不爱听唠叨，就……”
本来想说“不爱听唠叨，就分手”，可是，“分手”俩字儿都几乎快冲口而出的时候，却又被我给生生咽回了肚子里。
可能是受了百合的影响，我也开始变得有些迷信了。我真怕，这两个说出口以后，会变成现实。
“爱听！怎么会不爱听？！”洛云川重新把我搂进怀里，像是抱着个大娃娃一样，双臂圈得很紧，“等你老了，一定也是个很美的老太太。到时候，你别嫌弃我是个糟老头子，就行！”
车内的收音机里，恰恰好播放着任贤齐的老歌。
“时光匆匆匆匆流走，也也也不回头，美女变成老太婆。哎哟，那那那个时候，我我我我也也，已经是个糟老头。啦啦，啦啦啦啦啦。”
深情温暖的嗓音，从车子的立体环绕音响中传出来，在我们周围环绕，与洛云川的话相得益彰。
我被歌词感动，抬头，看向洛云川：“好吧，我陪你去应酬。”
……
按照叶丞的要求，我打电话，叫来了红玉和何星。
等我到酒店的时候，她们已经穿着得体地，站在了酒店门口等我。
“我最后再说一遍啊，我的人，不出卖色相。”下车前，我最后一次警告洛云川。
洛云川微笑着，看了我一眼：“真是个啰嗦的老太太。”
“你……”我被他气得翻了个白眼儿，跟下了车。
“苏米，到底是什么活呀？给钱这么多？”红玉一见到我就问，她的眼神有些飘，我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个酒局。”我说。
“需要不需要……”
“不要。”没等她把话说完，我就面无表情地给了否定答案。
洛云川微笑着看我，似乎是觉得我的反应太过激烈。
我用眼神回瞪他，小样儿，千万别挑战我的底线！
我们一众人，按照叶丞给的包厢号，直接找了过去。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叶丞穿着一身潇洒的白西装，倚靠在走廊的墙上抽烟。
“苏米，你可算来了。”他像是把还没抽完的半截烟，往垃圾桶的烟灰缸里，狠狠一摁，立刻朝我走来。
“这两位是？”叶丞打量着我身后的何星和红玉。
“叶总，您好！您比电视上还要帅！”何星一见面，就恭维了叶丞一句，把叶丞给说得脸红红的。
“好，快跟我进来吧。”叶丞带着我们朝包厢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交代说，“一会儿，怎么能把客人哄得高兴，就怎么哄，知道吗？钱不是问题。”
红玉和何星顿住脚步，疑惑地看着我。
从叶丞的语气中，我也听出来了，他的意思是，不排除任何取悦男人的办法，包括，上床！
我顿住脚步，也懒得去反驳叶丞，只是冷冷地看着洛云川。
叶丞看到我的表情，心虚地咽了口唾沫，虽然是在跟我解释，可是，眼睛却是死盯着洛云川，说：“苏米，真是没办法才请你的人来。我们YJ地公关部，真不行！帮帮忙，救场！救场！回头，你们结婚，我把你男人在YJ一半的股权送给你。乖！”
嘁，还需要你送？！
我腹诽了他一句，就被他推着后背，硬着头皮给推进了包厢里。
洛云川站在我身边，表情一直淡淡的，只是在我进门前，附在我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带你来，是让你长见识。别害怕。”
我也想不害怕啊！可是，就是不受控制地紧张。谁知道门里面，坐的都是些什么人？
恍惚间，又有了一种，当初在红夜时，被人推进包厢里的感觉。
门打开以后，大得惊人的包厢里，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在地毯的中央，摆着一张十人桌。
主位上，坐着一个大腹便便，头发都快掉光了的中年男人。
不过，令我比较意外的是，这人我认识。就是当初巧遇洛云川的时候，他应酬的那个人。
而，坐在他旁边位置上的男人，就是田擎。
不用说，这个男人跟田擎的交情，很不一般。
何星和红玉紧跟在我身后，我低声交代一句：“注意分寸，陪好客人，但千万不要委屈自己。”
“放心。”红玉轻轻应声。
“秦局，让您久等了。”叶丞笑得很谄媚地，走到那人身边，手扶着他的椅背，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我刚好在走廊里，遇到了几个朋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那个秦局的眼睛，骨碌碌地在我们身上扫过，随即一笑。
“洛总也到了。上次，你可是骗了我。”他一开口，说话的腔调，就很容易能让人猜到他的身份地位，“不只是骗了我，你们YJ可是把整个海城都给骗了。”
他一见面就杀了个下马威，冷笑两声，把我的汗毛，都给惊出来了。
很明显，他并不是很卖账。
“秦局，您看您说的，我们年轻人出来做事业，总有些小秘密不想让人知道，对吧？！您要是觉得不开心，我叶丞自罚三杯，敬您！”叶丞伸手，就拿起了红酒的分酒器。
优质的玻璃器皿中，殷红的液体，轻轻摇晃。在水晶灯的照耀下，分外美丽。
这个秦局不点头，叶丞就不敢让我们落座，我们只能尴尬地站在门口的位置。
这是我第一次跟这种人打交道，忽然明白了洛云川所说的“长见识”，到底是什么意思。
自古以来，官总是压商一头，至今仍如此。
即便是洛云川和叶丞这种，在海城很有地位的年轻人。当着这位秦局长的面儿，说话做事，也都得小心翼翼。
而我，更有一种大气都不敢出的感觉。
我抬头，默默地看了一眼洛云川。他的眼角绷得很紧，唇角微抿，却勉强上翘着，能看得出来，他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可是，却又不得不亲自出席。
“秦局，我罚三杯酒，敬您，如何？”洛云川迈着两条大长腿，走到叶丞身边，直接夺走了他刚刚倒好的一杯红酒，仰头，一饮而尽。
随后，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杯接一杯，就像喝水一样，把两杯分量十足的红酒，灌进了肚子里。
他杯口朝下，对秦局展示了一下一滴不剩的空酒杯。
“好，年轻人，做事爽快！我喜欢！”秦局抚掌大笑，既然洛云川给足了他面子，他也不再端着，抬头，微笑着看着我们。
叶丞一直观察着他的表情，见状，立刻冲我们使了个眼色。
此时，秦局和田擎身边，各有一个空位。
何星和红玉相互看了一眼，就会意地分别各选择了一个位置，走了过去。
不过，在红玉走向秦局的时候，我分明看到，他微笑的眼角，瞬间垂了下去。
洛云川牵着我的手，落座。
宴席继续，为了YJ的未来，我一直都很小心地说话，偶然吹捧秦局两句，尽量把他哄得开心。
这个连洛云川都得小心伺候的人，我更加不敢得罪。
“苏小姐，长得可真漂亮。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秦局手里捏着个红酒杯，轻轻摇晃。
我笑了一下：“秦局您别笑话，我还是个在校学生。”
“学生？”他的眼睛亮了一瞬，“学什么专业？”
“文学。”
“不错不错，苏小姐的气质，真得很适合学文学。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毕业以后，给我当秘书？！”
从落座开始，这个秦局就对坐在他身边的红玉，不闻不问。反而，问我的话，比较多。
在红夜五年，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我转头，看了洛云川一眼。他的脸，黑得超级难看。
“秦局，您说笑了。我真是一个没有什么远大理想抱负的人，毕业以后，我只想做一个幸福的家庭主妇，安安心心地在家相夫教子。”我笑着婉拒他，同时，在桌子底下，轻轻牵住了洛云川的手。
洛云川感觉到我的手时，愣了一下，唇角随即上翘了一下。
“相夫教子？！”秦局抿了一口红酒，似乎是在琢磨我的话，半晌之后，冷笑一声，“那可是埋没了苏小姐这样的人才了。”
“为了爱情，不算埋没。”我说，为了活跃饭桌上的气氛，我举起了红酒杯，“世界上最伟大的感情，就是爱情。两颗心渐渐走近，交融为一体，即便经历再大的风雨，都绝不分离。我提议，敬爱情一杯酒！”
“好，就让我们，敬爱情！”秦局说话的语速，极慢，眼神中的意味儿，我一时看不清楚。
不过，餐桌之下，洛云川牵着我的手，却突然加大了力道。
酒桌上的气氛，一瞬间活跃起来。
田擎一直笑嘻嘻地坐在秦局身旁，何星敬他的酒，他来者不拒。不过，我总感觉，这个人的身上，有一种危险的气息。
秦局后来，也喝开了。红玉本来就很会说话，又是捧他，又是敬酒，后来也把他哄得很开心。
我长吁了一口气，坐在洛云川身旁。
他侧头，在我耳边小声说：“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了吗？”
我点点头。
我现在在做生意，以后，一定也躲不开，要经历这样的场合。
洛云川，现在让我过来，根本不是奢望我能为他做些什么。
相反，是想让我拿他的场子，练手。
“我做得怎么样？”我小声问他。
洛云川沉默了一瞬，说：“六分。”
“这么低？”我不太开心。
“本来呢，可以给你打八分的。扣两分，主要是要告诫你，以后出门，不要打扮得太漂亮，容易引狼入室。”洛云川低声说。
“……滚！”
我们俩说了几句话，那边，田擎就突然问道：“有一个问题，我一直都挺好奇。洛总，您现在到底是代表哪边？YJ，还是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