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歌,你所谓的正直公道,不过是你的虚情假意,道貌岸然!”慕宝筝的眼神越发阴毒,低沉话音,冷冰冰地贴着她的耳畔扫过。
“我要她死,是因为我想让她死,可你呢!?口口声声指责与我,那你又如何!?你若果真仁善,那你又为何不救!?”
慕长歌回望过去,目光凝冰,“我为何不救,你难道不应当是最清楚的人么!?”
那股甜香,慕长歌又怎会忘记……曾在前世,今日被慕宝筝用来毒死姨奶奶的剧毒,也曾被慕宝筝用在自己的身上过!
这毒药有着一种奇怪的甜香,平时根本察觉不出有何异样,却能够在人的体内慢慢堆积,日积月累,毒性便会猛然爆发出来。
而这毒药,也并不是百安所有的,解药更是只在边疆的苦寒之地才能够找到。
那时若不是刚从边疆打了胜仗回来,恰好进宫赴宴的苏既白,听闻她中毒之后不管不顾闯了后宫……只怕她早在那时,便已惨死在了慕宝筝手中,压根都等不到之后的逼宫!
然而也正是因为此事,恰好给给了苏翰羽一个借机针对苏既白的理由……
那股甜香,正是曾经险些夺走了她性命的东西,她怎么会轻易忘记!?
她从不是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她的狠厉,从来都只会针对那些对她不怀好意之人。至于无辜之人,她即便是死,也绝不会连累对方分毫。
倘若今日能够有机会救得了姨奶奶,她又怎么会不救!?
眼睁睁看她死,并非她无情,而是她救不得!
只听慕宝筝嗤笑一声,满脸嘲讽,“我最清楚什么?我应当清楚什么?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在姨奶奶药中下毒,害死了她的人,不就是你么!”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更何况你害死的还是太傅府里的姨奶奶。二姐姐,今日,你只怕是要……”
慕宝筝唇角挑起一抹阴冷狞笑,厉府,是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
只要她一声令下,慕长歌这个贱人就别想还能够有命活着离开厉府!
至于苍王与太子那边,先斩后奏,他们想阻拦也来不及,现在厉府的分量,还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就能撼动的。到时,他们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硬生生吞了这口血!
“来人呐!”慕宝筝眼底的狠厉,已经压抑不住了,气势汹汹的杀意,早已在她眼底翻涌,一抹猖狂快感,呼啸着席卷了她胸口的每一寸角落。
今时今日,她总算可以看这贱人不得好死!
慕宝筝手掌高高扬起,待她手指落下之时,那一早便埋伏好的人,便会立刻冲进来,届时,也是慕长歌丧命之时!
然而,慕宝筝的动作尚未落下,便被一声慵懒嗓音给轻描淡写地打断了。
“太傅府里,今儿可好生热闹,这吵吵嚷嚷的,险些让本王以为是不是有什么人,敢在这里喊打喊杀的呢。”
慕宝筝神情一僵,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看向门外——
祁靳之轻摇着折扇,步履从容地迈步走了进来,苏云浩也同他走在一处,眼皮懒散耷拉着,唇角斜斜挑起,分外散漫地望了厉太傅一眼,又同苏易斌道:“四皇弟也在,当真是巧。”
苏易斌同厉远帆对视一眼,眼底暗暗有了几分不善。
厉太傅倒是城府颇深,面上就连半点疑惑都不曾露出,毕恭毕敬行了礼,又极威严地瞪了一眼下人,“当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殿下同太子前来,竟也不通报一声,好让老臣前去迎接。”
“免了,本王向来不喜那些个繁文缛节,今儿也只是碰巧来到了太傅府附近,一时兴起,便想要瞧瞧。”
收了折扇,祁靳之薄唇一勾,便勾出了那带一抹痞气的浅笑,“如此莽撞便来了这儿,也不知有没有叨扰到了太傅。”
“王爷能够来到老臣府中,乃是老臣的无上荣光,怎敢提什么叨扰不叨扰。”厉太傅恭敬道。
一旁的慕宝筝,眼底的杀气却有些一时间难以收住,粉白桃腮,隐隐透出了几分青色。
为什么太子同苍王二人会出现在这里,厉太傅不是一早便安排好,找了借口将这二人引开了么!?
莫非……是慕长歌这贱人,想法子将这二人引来了厉府!?
慕宝筝心头一震,视线下意识地转向了慕长歌,在对上那幽邃目光的一刹那,心底竟忍不住狠狠颤了一颤。
她这细微变化,被慕长歌尽数收在了眼中,但见她秀眉微微一挑,眸底寒光,已是锋芒毕露!
“怎么了,三妹妹?方才你可是要喊谁来做些什么?怎的突然……便停了呢?”
明知故问,这贱人……这贱人必定是诚心所为!慕宝筝狠狠一咬牙,几乎要将自己的两排贝齿给咬个粉碎!
慕长歌朱唇轻轻一抿,一抹从容不迫的浅笑,便浮现在了唇边。
祁靳之同苏云浩二人,正是她想法子引来的。
厉府不同于别处,在这里,倘若他们想要硬来,自己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余地。除非……她也能够将自己的靠山搬来,同以势压人的厉府,来个旗鼓相当!
他们以为将素玉挡在外面,便不会有事,然而这恰恰帮到了她。
今日出门,她根本就没有带什么披风,更没有过什么红色的薄披风。倒是在祁靳之处,新做了件红色绲银边的披风,上回去千翠院时,还听他说那颜色好看,也要为慕长歌做上一件。
她喊冷,要披风,实际上是在暗示碧珠快快去通知祁靳之。只要能够将祁靳之同苏云浩搬来,就算是在厉府,就算是厉太傅同四皇子都在场,谁也别想轻而易举地的让她死!
慕长歌这一开口,祁靳之才好像刚刚察觉到她也在似的,很是有着几分惊喜,“二小姐,你怎的也在这里?”
越过了慕长歌,祁靳之的视线又落在了姨奶奶的尸体上,神色顿了一顿,“这是……?”
厉远帆暗一思量,便做出一副愧疚神情,抱拳道:“家中突发变故,不知王爷要来,冲撞到了王爷,着实是无心之举。”
“姨奶奶她近日病重,谁也不知怎么回事,今日竟突然暴毙……”
“二表哥是想要隐瞒什么!?姨奶奶根本就不是急病暴毙,不是么!?”
慕宝筝那带着抽泣的愤怒声音,干脆利落地截断了厉远帆的话。
她当然看得出,祁靳之二人来此目的是什么,但她绝不甘心就此罢休!
“宝筝!”厉远帆低低呵斥一声,“不得无礼。”
原本一切都尽在他们掌控当中,慕长歌竟然还能够有办法将这二人引来。这一回若是能够借着厉府的势,将慕长歌彻底斩草除根,倒也罢了,可这二人一来,想要硬碰便绝不可能。
厉远帆向来都是讲究稳妥之人,若没有极高的把握,他宁可静候下一次时机,也绝不愿冒险。
然而,他却太低估了慕宝筝心底的恨意,好不容易有了到手的机会,又明明设下了万全之策,倘若要让她就这样放弃,她如何能够甘心!?
她之所以躲来厉府,过着寄人篱下的日子,为的不就是要等待一个机会么?
将心狠狠一沉,慕宝筝暗自一咬牙,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声泪俱下。
“姨奶奶死的冤枉,今日若不能还姨奶奶一个公道,宝筝情愿长跪不起!”
“宝筝!你这是要做什么!还不赶快给我起来!”厉太傅厉声道。
“宝筝不起!”慕宝筝颤声道,“姨奶奶待宝筝,视如己出,这份情义,又岂会是随随便便就能够抹杀的?”
“现如今不过是因为说了几句不该说的,姨奶奶便被这蛇蝎心肠之人,下毒害死……我更是亲眼所见,那药就是她亲手喂到了姨奶奶嘴里,又岂能视而不见!?”
一手指了慕长歌,慕宝筝狠狠咬了咬嘴唇,“难道就因为她同王爷、同太子殿下的关系非比寻常,您便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姨奶奶她死不瞑目么!”
听了这番哭诉,慕长歌神色之间隐隐划过一抹寒色。
她是在逼祁靳之二人,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份上,倘若他们仍旧要将慕长歌随随便便带走,那便是落实了包庇之名。她要逼他们,逼他们按着她的牵引,不得不将此事一步一步彻查下去。
看来,除了想要利用厉府权势,将她斩草除根之外,慕宝筝还有第二条设计好的路,只等将她围追堵截,好将她困死在其中……
厉太傅面色重重一沉,尚未开口斥责,便听得慕长歌开了口。
“看来三妹妹是无论如何都要一口咬定,就是我害死了姨奶奶,是么?”
“并非是我要一口咬定,而是这本就是不折不扣的事实!姨奶奶如今尸骨未寒,我怎能不替她讨还一个公道!”
面对面地站了,慕长歌那幽然目光,分外淡然地凝视着眼前那双咄咄逼人的眼眸,“好,既然三妹妹都已经这样说了,那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