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小的角落,走到大厅的正中间,我和封寒北面面相对着,感受着头顶的灯光笼罩在肩头,化成朦胧的光晕围绕。
温柔的音乐从宴厅的四角处流淌下来,如同一股股璀璨的流光,不约而同地奔向了此处,汇成飘散闪烁的星辉,成为夜晚里最明亮的银河。
在社会上碌碌奔波了多年,我已经很久没有跳过华尔兹,刚开头就错过了节拍,后面的节奏也大失方寸。
暗暗焦急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声低低的话语,他只说了一句“交给我”,接着猛地一个揽腰,令我不得不紧紧地贴上了封寒北的胸膛。
这一抬头,径直撞进那双盛放着散碎光华的浅色双眸,光晕令眼前这个男人的眉眼晕染得那样不真实——
因为那里面,只盛放着我一人的倒影。
一霎一永恒,所有的旁观者散去,所有的理智全都停摆,耳畔只剩下仍在继续的音乐,和相互交握的一双手。
如果说华尔兹是舞中皇后,那么封寒北便是驾驭这位皇后的国王。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标准到完美,引导着我的一举一动,让我渐渐忘记了紧张,随着他的节奏,完全交出自己。
呼吸渐渐变快,鬓边也沁出了薄汗,紧接着下一个旋转,封寒北突然自上而下地倾身覆上,逼迫我本能地向后下腰。
在对视之间,音乐停止,中心的追光也渐渐熄灭。
几秒种后,重新奏响了舞曲,无数对客人翩然落入舞池,正式拉开了舞会的序幕。
感觉到身上的压制逐渐松开,我正准备直起身,却不料唇齿间猛然撞上一抹滚烫。
耳边就是鞋跟在地面旋转的声音,甚至连女人裙摆旋转的声音都一清二楚,那些尽情享受的客人还不知道,在漆黑一片的正中心里,我们如何亲吻到呼吸急促、仍不松开。
松开了我的唇瓣,封寒北微微地喘息着,末了我的嘴角轻舔了一口,“你该走了。”
我尚还沉浸在刚才的感觉里,接下来,就听见一道清脆的撕裂声——
背后的裙摆竟然直接撕开,黑色的裙摆瞬间成为了破烂风。
恰在此时,头顶转动的水晶灯逐渐明亮,我的肩头已经披上了封寒北的外套。
“上去换件衣服吧,”罪魁祸首一脸坦荡,“下次小心点。”
感受着背后空荡荡的背部皮肤,我只能强忍着挤出笑容,“希望没有下次。”
——
从二楼的休息室里换了一件职员服,我也没有心情再去参加宴会。
万一那个小肚鸡肠的封先生又犯了脾气,恐怕我又要在大庭广众下再被撕一回。
站在安静的阳台上,我坐在吊椅上,百般聊赖地前后晃动着。
深紫色的星空下,倥偬的山林草木显得格外幽眇,仿佛大厅内的灯火辉煌是一个世界,外面又是另一个世界。
出神之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我掏出来一看,脸色顿时一沉。
无数个来电和短信接连轰炸,这种讨人嫌的举动,全都是来自那个被赶走的路锦周。
最搞笑的是,他还不忘和我讨要西装的赔偿费,开出的价格简直没有底线。
“什么玩意儿……”
干脆利落地一键拉黑,我刚将手机揣回口袋里,吊椅却被人猛地一踹,手里的果汁瞬间泼了我一腿。
出于第一反应,我以为是有人不小心撞到了,等回头一看,瞬间心思全部熄灭。
阴云密布的骆雪菲就站在身后,身边还拥簇着几个小姐妹,典型的太太公主团。
环抱着双臂,骆雪菲阴鸷地看着我,口里阴阳怪气,“风头出的不错啊,怎么不进去继续丢人现眼了?”
“丢人也是封寒北和我一起丢,丢不到你骆小姐的头上。”我淡淡地说。
“哈,笑话。你真以为自己是我哥什么人吗?”
骆雪菲似乎怨气不轻,不知道是要说给我听,还是要说给自己听,“就你这种货色,只配给人玩玩!”
她越是恼火,我就越是冷淡。
不知道骆雪菲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要不是她有封寒北保护着,这种臭脾气早就被人打死几百遍了。
我不温不火地反问,“妹妹,你是不是身边缺男人,嫉妒了?多补充点雌激素,省得把自己给气坏了。”
“你!”
见骆雪菲被噎得不轻,一个小姐妹似乎急于表现,紧跟着插嘴。
“你这女人傲什么傲?又老又丑,等封寒北玩腻了,你就等着被踹吧!”
“你看她,穿的这么穷酸,是不是穷想钱想疯了,来找有钱人卖的吧……”
笑嘻嘻的话还没有说完,没料到,骆雪菲竟然反手就给了她一个巴掌,抽得又狠又利,打得小姑娘都傻眼了。
“菲菲,你打我干嘛!我可是帮你说话的!”
“闭上你的嘴,再用你的脏嘴说我哥,我就给撕烂了它!”
其他几个同伴连忙安慰着骆雪菲,顺便拉过了那个委屈的女孩,让她老实闭嘴。
“菲菲,你别和她啰嗦,岂不是给自己找气受?”
有个看上去一脸精明的女人凑上来,在骆雪菲耳边说了几句,瞬间让她的脸色云销雨霁,“想出口恶气,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骆雪菲也笑了,“对啊,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看着她们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我脑中的警铃大作,警惕地后退了一步,“你们可别乱来。”
“放心,我可不会动手,那岂不是脏了自己的手?”
一步步向我走来,骆雪菲摘下自己手里的蓝宝石戒指,接着一把抓住我的手。
我当然瞬间将手抽了回来,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直接一个用力,朝着阳台外的大片密林里扔了出去!
“陈荼啊陈荼,你为什么把我戒指扔出去了呢?”
声音里带着阴测测的笑意,骆雪菲突然加大了嗓门,“我的戒指,我的戒指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