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顾仪态,不顾众目睽睽,女人死死扣住季原的手臂,将自己右手上的戒指举起,“你看清楚,我们都要订婚了!结果呢,你又要甩了我,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一瞬间,季原犹豫了,他望着那枚戒指,表情逐渐变得痛苦,踉跄了几步,抱紧脑袋,“可是,我不甘心,我就是不甘心这么放弃了……”
一场喜剧,终究是变成了闹剧。我本无心扮演其中的主角,眼看着面前的两人剑拔弩张的模样,叹了口气,“季原,你别开玩笑了,我先走了。”
“站住!”
盛怒中的女人是完全没有理智的,当被樊婧一把抓住背包,她已经绷不住笑容,抖动的嘴角控制不住肌肉。怒火中烧之下,她竟然反手抽了我一个巴掌!
“陈荼,你怎么就这么有本事,嗯?你要是这么想证明自己,为什么非要去勾引别人的老公?当年傍封寒北的高枝,人老珠黄被人踹了,就想找老实人接盘,老实人是挖你家祖坟了吗!”
脸上火辣辣的触感无比清楚,被这样侮辱,我最后一丝礼貌和尊重也消失殆尽,看着她,冷冷说,“你以为我这次回来,是为了季原?”
樊婧冷哼了一声,好似我是明知故问一样。
我看向旁边沉默的季原,内心狂躁的小野兽已经在龇牙咧嘴了,“你呢,你没和她解释?”
这个怂货,竟然一声不吭,好似默认了女友的说法,顿时令火热的气氛更是火上浇油。
这种戏,怎么少得了群众助演。有个与樊婧交好的女人上前,心疼地擦着樊婧的眼泪,一边充当正义使者,“陈荼,你真的太不厚道了,你对别人下手就算了,你难道不知道婧婧喜欢班长很多年了吗?你难道没有其他的男人可以选择,一定要拆散别人的婚姻?”
三人成虎,众口铄金,眼看着大家的眼神越来越犀利,俨然将我看成了一位教科书式的白月光婊。
我不是那种能够容人的君子,忍不下别人毫无根据的猜测。手上重重扔下被樊婧拽住的背包,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卑不亢地开口。
“即使我和大家没有同窗四年,但是同门情谊我还没有忘记,这种挖人墙角的龌龊事情,我一点也不感兴趣。第一,这么多年来,我与季原也是两天前才见面,而且为了公事,没有任何私情。第二,你们说我勾引季原,不好意思,八年前我看不上他,八年后也一样。什么锅配什么盖,有人拿他当宝,在我这里屁都不是!”
最后这一番话,彻底戳烂了这个叫季原男人的自尊心。他腾地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通红,活像是见到肉星的鬣狗,恨不得食之而后快。
他如同这样振振有词着,“陈荼,你说谎都不脸红吗?那天在饭桌上,你故意装醉,让我送你回房间,你不是说想和我重新开始吗?今天晚上也是你主动约我,要和我吃饭,你还说对我没意思?”
看看,看看这张正经人的脸,再加把劲儿,我都快相信他说的才是真相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颠倒黑白,血口喷人!
“吹得挺真的,我都快信了。”
门口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低沉醇厚中带着隐隐的怒气,如同一股冰雪冲入了滚烫的岩浆中,顿时将熊熊烈火变成了冰林树立,股股寒气逼人。
跟在身后的服务员很是内疚,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告诉这位先生不能进来了,可是他硬是强冲了进来……”
吞了口唾沫,我有种怀疑自己在做梦的感觉——这种陷入困境的时候,天上从来都是落井下石,怎么会有人来拯救的呢?
事实是,当我看见门口站着的那个高挺身影,竟然宁可这是一场梦。
他脸上有一些风尘仆仆的疲倦,向来梳理整齐的额发微微散乱,外套的腰扣解开,露出了紧致的蜂腰窄胯。站,是背着光,英俊的面庞仿佛自动投放着光芒,看向我的时候,熠熠生辉。
可惜,我又是在这样困窘狼狈的时候与他相见。
“你是……封寒北!”季原脱口而出地喊出他的名字,自己也吓了一跳,第一反应就是找我质问,“是你把他喊来的?”
我斜眼看着他,一声不吭。
几步沉沉的脚步,叩叩走近之后,一只微微冰凉的手指碰上了我的脸庞。
滚烫的指印似乎被毛茸茸的猫尾巴扫过似的,酥酥麻麻的感觉顿时遮挡了痛觉,随着背后一麻,我本能地就躲开了男人的抚摸。
封寒北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沉了沉浅褐色的双眸,里面风雨欲来,“谁打的。”
我没有说话,虽然按照坏女人的设定,现在我就应该抱紧大腿,好好地耀武扬威一把……但事实情况是,我竟然做不到。
几不可闻地吐出一口气,男人上前一步,与我几乎是紧贴着上身。我的身高只及他的肩膀,这样的动作仿佛是依靠在封寒北的怀里,而耳边,回荡着他的一句低语。
“你想与人为善,人家未必买账。”
“你是FENG氏的老板?”虎视眈眈的樊婧看着我们亲密无间,一记冷笑,“刚刚这位陈小姐才说,你们都已经分手多年了。难不成,她也是拿封总当备胎耍的?”
对于挑拨离间,封寒北似乎充耳不闻。他垂眸,温漠地看着我,将我从鼻眼、到唇口一一看遍。一股莫名的情绪在我心中膨胀,那是种千丝万缕缠绕的危机感,只身犯险、深入虎口中的战栗。
只是,想象中的大口吞没没有出现,封寒北只是撩起我的一缕长发,轻轻夹在耳后,淡然地说,“她说的没错,我们已经分手了很多年了。”
眨眼之间,封寒北只为我留下了一个背影,他一只手习惯性地负在背后,显得挺拔如松,“你刚刚打的,是我FENG氏的夫人,我封寒北的爱人。”
何为一语四座皆惊,何为一语击破寒潭……封寒北的一句宣告,几乎让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季原与樊婧两人,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了下去,嘴唇无意识地歙动着,硬是说不出半个字来。
笔直的长腿微微转向,封寒北正面看着低头躲闪的季原,眯了眯眼,“你刚刚似乎说,我夫人主动勾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