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姐的话让王旭和艾小葵都愣住了，难不成还真是让梁倩猜对了，这个死去的夫人还真有个见不得光的情人？
王旭给艾小葵递了个眼色，艾小葵倒是立马就心领神会，唱起了白脸：“旭哥，你看你，把人家大姐都吓到了。”说罢，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倒了杯茶递给谭姐。“谭姐，我们当然知道你冤枉，可你跟这杀人案有没有关系，就得看你的表现了啊。”
握着散发着暖意的茶杯，谭姐慢慢平静了下来。许久，她叹了口气，愁眉苦脸地开了口：“从去年开始，一到先生走的时候，夫人就会给我钱让我放假。哦，有时候她也会给我一些首饰什么的……喏，这个戒子就是她送给我的！”说着她还特意举起带着戒指的手给我们看了看，似乎在强调这戒指来的正大光明。
“你的意思是，只要马丹先生不在家，夫人就会给你放假然后在家里跟别人幽会？”艾小葵顺着她的意思猜测着呼之欲出的答案。
谭姐点点头，抬手把几缕散开的头发往耳后捋了捋。“嗯，就是这样！本来我还觉得夫人对我好是因为她人好，结果有一次我回来的早，一上楼就看见夫人和一个男人搂在一起，可把我给吓坏了！”说着她抚了抚胸口顺了顺气，接着说道：“当然了，夫人也吓坏了。她给了我很多钱，说是千万不要告诉先生。我家那口子是个病秧子，平日里开销大正需要钱，所以……”
“所以你就拿这个把柄威胁她，她不给你钱你就杀了她？”王旭接着她的话茬儿吓唬她，意在诈出那个所谓奸夫的身份。
这一诈可把谭姐吓坏了，她整个人都抖了起来，声音也激动地一直在打颤：“我没有！我哪敢啊？她给我那么多钱，我杀了她对我有啥好处？两位大老爷，你们得相信我，我可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去查那个男人啊，夫人有了他的孩子，那男人肯定是害怕了！”
王旭皱着眉，厉声戾气地问她：“你怎么知道夫人有了那男人的孩子？你见过那个男人，还记得他的长相吗？”
“哎呀，好我个大老爷啊，我来这家做工好几年，成天伺候夫人，她一开始害喜我就知道不对劲了。”谭婶喝了口茶水，一脸不屑的表情。“他们俩那点破事儿，我都不用问，那孩子肯定不是先生的！她一死，我本来还以为以后也没得这么好差使了，没想到先生说家里出了事，但他希望我别害怕家里死过人就不敢来，给我加了双倍的工资呢！你说，先生这么好的人，她还不知足，还去偷汉子，真是造孽！”
王旭不耐烦地拿车钥匙敲了敲茶几的桌面，“没让你说三道四，问你还记不记得那个男人的长相！”
“我干嘛要记他长相？”谭婶眨了眨眼，语出惊人：“我认识他啊！”
一直到从大门出来，艾小葵都是一副小跟班儿的样子对着王旭一脸谄媚。“旭哥，以后我真得跟你多学学，你太牛了！几句话就把线索套出来了，小弟我对你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你这个小葵花，拍马屁倒是在行！”王旭让他夸得笑出了满脸的褶子，拍拍他的肩膀，一脸嘚瑟：“你哥我也是有些本事的好吗？要不然怎么当你们这些猴孩子的头儿？”
“那哥你以后多教我点儿。”艾小葵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忽而又想起刚才得到的线索。“哥，咱们是先回巡捕房？还是直接去抓人？”
王旭闻言就在他脑袋上锤了一下，恨铁不成钢地说：“傻葵花，当然是先去抓人啊！哥教你的第一招，速战速决！”
二人不再啰嗦，上车发动，直接目的地。
不到半个小时，两人就已经到了这个名叫“千里鸟”的装修公司门口。王旭拍着有些酸疼的后腰，跟艾小葵说了句“见机行事”就推门走了进去。
这会儿是下午四点多，店里没有什么客人，只有一个看着像老板的男人正在指挥着工人把一桶一桶的油漆往货架上摆。
见有人进门，那个指挥的男人堆起一脸笑容，颇为热情地招呼：“哟，两位先生，有什么需要的？”
王旭和艾小葵倒也没搭话，几步就走到了柜台跟前。四下打量了一下，王旭开口问到：“麻烦打听个人，黄初九在吗？”
这时，那个老板还没说话，那个正在搬货的工人倒是愣住了，手里端着的一桶油漆就又放在了地上。“我就是！二位是？”说话粗声粗气，随手一抹脖子上的汗往地上一甩，看着倒是个颇为憨厚的主儿。
“哦，我们是马丹夫人的朋友，有几句话想跟你聊聊。方便出来一下吗？”王旭倒是贴心，没在人家老板面前说是巡捕房来的，算是给足了他面子。
那黄初九也不是个榆木疙瘩，一听这话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弯腰把剩下的两桶油漆放好，扭头对老板交代了一声，就随着两人出了门。
“你们不是她的朋友，说吧，找我什么事儿？”附近的暗巷里，黄初九从搭在肩膀上的外套口袋里掏出香烟，把衣服随意穿在身上，烟也不递给对面的俩人就自顾自地点燃抽了起来。
王旭看了一眼艾小葵，朝着黄初九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意思是让他问话。艾小葵知道这是队长在锻炼他，虽说心里没底，还是理了理思路开始问话。“黄初九，你觉得我们是为什么找你？”
艾小葵这个问题倒是把问题丢了回去，他瞟了一眼正在跟他眨眼睛的王旭，知道自己学得不错，心里一阵欢喜。
黄初九笑了笑，满不在乎地开口：“还能因为什么？你们要么就是她派来的，要么就是她那个洋鬼子老公派来的？无非就是让我继续保持这见不得光的样子！”
艾小葵倒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也不禁疑惑了起来。“马丹先生知道你的存在？”
他这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对方自己压根不知道内情么？艾小葵苦着脸看向王旭，王旭倒是没什么表情，弄得他只能硬着头皮等着黄初九的回答。
“他知不知道你们不清楚么？”黄初九几口抽完了手里的香烟，扔了烟头冷笑一声：“我不就是那洋鬼子花钱找来给她打发时间用的工具吗？”
这下艾小葵是彻底懵了，一边的王旭也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有男人会花钱给自己的老婆找个奸夫？奸夫还如此明目张胆，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她不愿意给你生孩子吗？”艾小葵小心翼翼地问，因为缺失的信息实在是太多了，任何一句话都有可能让他们露出马脚。
“我也纳闷啊！”黄初九抓了抓头发，一脸焦躁。“洋鬼子知道她怀孕都快高兴疯了，可她是宁愿从孤儿院领养一个也不愿意生。那是她的亲生骨肉啊！我一个拿钱办事的，知道她有了孩子都不忍心了，这是什么狠心的女人啊？”
许久不开口的王旭这时觉得再这么兜圈子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所以决定不再跟他拐弯抹角，索性冷然发话：“你是说，是马丹先生找你来让夫人怀孕，然后想要留下那个孩子是么？”
这下，饶是那粗里粗气的黄初九再愚笨，也能看得出不对劲的地方了。“你们……你们不是他们派来的！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巡捕房的。”王旭没好气地说，“来找你就是想要了解关于马丹夫人的事情。”
“巡捕房？”一听巡捕房三个字，黄初九立马愣了，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她是不是出事了？洋鬼子杀了她？”
看他这个反应艾小葵不禁问道：“你不知道她死了？为什么你会觉得是马丹先生杀了她？”
“她真的死了？”黄初九十分激动，甚至往前垮了半步，似乎真的是第一次知道这消息。“她是咋死的？你告诉我，她是咋死的？”
他边说边靠近艾小葵，眼看黄初九就要抓住艾小葵的肩膀了，直吓得艾小葵往后退了两步，差点连“你别过来”都喊出口来。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黄初九的大手抓上艾小葵肩膀的那一瞬间，一直靠墙站着守着胡同出口的王旭一个闪身就冲了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人高马大的黄初九脸贴着墙给摁了个死紧。
“小葵花，你这也太怂包了！回头让大胡带着你好好儿练练！”王旭正一脸戏谑地扭头笑话艾小葵，就叫艾小葵直勾勾盯着黄初九后背的表情给怔住了。
他扭头看向手里摁着的黄初九，尽管他一直在拼命地挣扎，可是他身上那个深蓝色外套的背后赫然绣着千里鸟三个字还是十分明显。这应该是他们公司的工作服，并没有什么特别。
真正吸引他们目光的，是那个绣在“千里鸟”三个字下面十分抽象的图案——那是一只展翅飞翔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