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黄菡大军攻入了西宁卫城,西宁卫守军无论如何也抵挡不住了。陈九畴审时度势,不顾王琼的反对,安排人拉着王琼上了战马,然后率领残兵出城,一路逃往了兰州城。兰州依托黄河,不易攻打,却易防守。
黄菡大军在西宁卫休整了一日,又向兰州进军。王琼领着参军据守兰州,却又遭了黄菡大军猛烈的炮火攻击,于是兵败,又弃城而走,一直逃到了平凉。
这一次,黄菡没有继续追击,派兵一万据守兰州,自己则率领剩余的兵马一路北去,回到了凉州。
在凉州守备府里,一人高坐,三人坐在一旁,其下很多人坐在后面。高坐的人魁梧高大,一脸的踌躇满志,意气风发,衣服也甚是华贵,他正是幻月神教教主杨霸天。她对下面的黄菡道:“这一次能够一举平定甘肃镇,黄都统居功至伟。”
黄菡虽然得了功劳,但是并不骄傲,道:“不敢,都是教主和长老筹划得好。如果不是教主和几位长老这么多年来的筹划,我想我是绝不可能这么顺利就帮教主占据这甘肃镇。”
杨霸天笑着点点头,道:“只不过可惜啊。少阴君方续在京城死在了许少儒的手里,他没有办法看到他举荐的人才为我教立下这么大的功劳。”
黄菡严正道:“教主放心,既然方长老是死在京城。只要教主允许,我一定可以带领兵马踏平那京城。”
杨霸天抚掌而笑,道:“很好。”他看向在座另一人,道:“满速儿将军,这一次我教能顺利入主甘肃镇,你也有功劳,正是你的暗度陈仓,又派了牙兰等人诈降,我教也没有那么容易一下子就侵入这甘肃镇。”
满速儿笑道:“为教主做事,再所不迟。”
“很好,”杨霸天道:“很好啊。”顿了顿,又道:“如今我教顺利占据这甘肃镇。在五十年前,奉天顺也曾经占据这甘肃镇,并建立国号‘凉’。后来果然‘凉’了,自己也落得个身死的下场。既然,我教已经入主甘肃,马上就要进攻朱家天下,不知各位觉得,我们应当建立怎样的国号,我觉得,幻月神教这个江湖帮派的称号,现在可以舍弃了。”
杨霸天旁边一人道:“教主,属下倒有一个建议。”
杨霸天一见,道:“柳长老请讲。”
柳长老指的是少阳君柳酬海,他道:“教主。我教举兵起事,现在可师出有名?”
杨霸天皱了皱眉,道:“我们打下江山,就是为了做皇帝,何谓师出有名?”他的话很直接,这就是他的野心。
柳酬海摇了摇头,沉着脸道:“这是我们的目的。只能在我们内部这么说,但是对外宣讲,可不能这么讲,因为得不到百姓的支持。如果我们起事,得不到百姓的支持,是不会长久的,最后只能落得个和奉天顺一样的下场。”
杨霸天沉吟半晌,道:“不知道柳长老有什么好的建议?”
柳酬海缓缓道:“建议自然是有,不知道教主知不知道当今明朝最大的弊端是什么?”
杨霸天一心只想着怎么起事成功,可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柳酬海一句话就把他问蒙了,一时间答不上来。
“土地兼并与苛捐杂税。”只见另一人又道。
杨霸天见是太阳君赵荣轩,皱了皱眉,疑惑道:“是吗?”他一个江湖武人,怎么可能关心民间疾苦。
柳酬海点头道:“正是如此,土地兼并和苛捐杂税是明朝最大的弊端,也是我们最好起事的理由。”
“这土地兼并和苛捐杂税为什么是明朝最大的弊端?”杨霸天问道。他觉得现在他有必要把这些事情弄清楚,打天下是一回事,打来下怎么治理天下又是一回事。
柳酬海道:“就拿这苛捐杂税来说。没有地方的一亩的产出不过二三两银子,但是纳税至少都有二两,这样繁重的税收,家家哪里还有余粮。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百姓心里自然积怨已久。”
杨霸天点点头,柳酬海又道:“这土地兼并。教主觉得当今天底下土地兼并最厉害的是那些人?”
杨霸天想了想,道:“土豪劣绅。”
柳酬海却摇了摇头。
杨霸天疑惑道:“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柳酬海道:“土地兼并最厉害的是皇室,准确来讲,是京城之外的那些个王爷。这些王爷本来就有土地,他们不用纳粮交税,但是还一个劲儿兼并的百姓的土地。导致民众苦不堪言。所以,别看这大明王朝表面上强盛,但是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就像是一座大厦,却没有了几根支撑的柱子,只要风一吹,就必定会倒,而我们正好是那股风。”
杨霸天一听,顿时笑道:“说的好,我们就是这股风,这股吹到朱家天下的风。”
这时候,赵荣轩道:“其实柳长老说的不尽然。”
杨霸天道:“赵长老,怎么说?”
赵荣轩原本是一脸慈祥,但是这时候却表现得深恶痛绝的表情,道:“还有吏治不明,官员层层盘剥,导致民怨沸腾。”
柳酬海点点头,道:“不错。”
“所以,柳长老你的建议是什么?”杨霸天问道。
柳酬海一字一顿的说道:“八个字:替天行道,均田免赋。”
“好一个‘替天行道,均田免赋’。”杨霸天称赞道。他又想了想,道:“既然当今百姓生活苦,而我们又打着‘替天行道,均田免赋’的口号,那么我想我们的建立的国便是甘国,所以我们国号叫‘甘’。而我……”他说着扫视了一下在场的人,然后郑重地说道:“我就是甘王。”
坐下人突然站起身来,在杨霸天的身前拜倒,道:“属下拜见甘王。”
杨霸天目视拜倒在自己脚下的人,脸上的表情很是愉悦,他想如果自己将来坐上了北京城金銮殿,当群臣三呼万岁的时候,那又是一番怎样的情景,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平身。”杨霸天第一次说着两个字,心里很是兴奋。
众人起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柳酬海道:“既然我们已经打着‘替天行道,均田免赋’的口号,那么我们应该在甘肃镇不可行扰民之事,一切事情应照常进行。”
杨霸天点头道:“同意。”
柳酬海又道:“还有,我们应该抓一些典型的人物,昭告天下,显示我们的主张,让更多的人加入我们。”
“可有合适的典型人物?”杨霸天问道。
柳酬海道:“听说黄都统这一次进军兰州,抓到了一个大人物。”
杨霸天眼睛一亮,看向黄菡,道:“是吗?是怎么样的饿一个大人物。”
黄菡道:“回禀甘王,是被封甘肃镇的肃王。”
“肃王?”杨霸天显得很意外,道:“快把他押上来本王见见。”
黄菡起身离开,很快押着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身体肥胖的人上来,他衣冠不整,头发散乱,很明显之前遭过很大的罪。
“跪下。”黄菡喝道。
当今肃王是太祖高皇帝朱元璋的朱瑛的子孙,叫朱贡錝。
朱贡錝自然不愿对一个江湖人下跪,道:“我可是当今肃王,你们甘肃如此,就不怕诛九族吗?”他还想为这样的话震慑住这些人。但是这些人怎么会被他的话震慑住。
就在这时候,朱贡錝突然身体悬空,脸上的表情很是难受的样子,而且显得还很惊恐。
“再敢多言,就让你死。”说话的是尤萱,他面容冰冷,手对着朱贡錝抓着,很明显他之所以会这样,全是尤萱的武功。
过了一会儿,尤萱松开了手。然后朱贡錝的身子也落了下来,身体也没有被悬空了。他屋子心有余悸,感觉自己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跪下。”黄菡再次喝道。
朱贡錝知道自己的处境,只得屈膝下跪。
杨霸天看到之前堂堂的一个王爷,竟然给自己下跪,心情更是愉悦,道:“你知道你最大的罪是什么吗?”
朱贡錝摇头,战战兢兢地道:“本王……我不知道。”
杨霸天道:“你最大罪就是生在皇室。但是你本应该造福一方,却为祸一方,兼并百姓的土地,造成百姓流离失所。”
朱贡錝面如土色,全身直冒冷汗,不敢多言。看得出来,杨霸天随口一说的话,得到了证实,朱贡錝确实干过这些事。
“所以,”杨霸天道:“本王决定拿你祭旗。”
“啊!”朱贡錝屎尿气流,顿时混了过去。
朱贡錝被带了下去,但是堂上一阵臭味难闻,很快有人来收拾干净。
杨霸天又看向一人,道:“李将军。”
李将军叫李隆,就是之前在甘州发动兵变,之后叛逃出大明的人,他现在还是手握数千兵马的将军,他赶紧称礼,带:“属下在。”
“听说你之前在这里当总兵时,囤积了很多粮食,又叫士兵为你做私活。”杨霸天淡淡道。
李隆顿时诚惶诚恐,道:“回甘王,我这都是为了替甘王做事。囤积粮食是为了提供甘王更多的钱粮。”
“这话是没错的。”杨霸天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