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深宫内院之中杜容催也懒得跟谢承睿多纠缠,免得落人口实,拨开谢承睿的手,蹙眉转身道:“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自然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容催哪里敢多言什么,吃酒吃的有些多了,容催不胜酒力先行告退!”说罢转身就走。
看着杜容催离去的背影,谢承睿也不是听不出来那话语中的冷嘲热讽,纵使心中有千万,他作为一个太子此刻也不能太失了身份。
杜容催也没在皇宫中多做停留,上了轿撵后直接回了相府,身侧的如意虽看见小姐的脸色并不好,但也不敢多言什么,一路跟在杜容催的身后。
行至相府门口,杜容催下了轿撵站在门口,抬起头望着那鎏金的几个大字,眼眶渐渐泛红,都说前世因今世果,为何她已经如此对待谢承睿,仍旧逃脱不了这个宿命,那单薄的身影在外人眼中看来分外凄凉。
赐婚一事翌日便已经传得满城风雨,太子殿下有了太子妃,而六皇子要娶西凉公主,一时间坊间传闻太子本无可竞争之人,而六皇子娶了西凉公主有整个西凉国撑腰自然另当别论了。
午后,阳光静如水,珠帘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着,婢女站在她的身后为她梳妆打理,西凉颜看着镜中的自己,一别往日的恬静贤淑,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是时候去拜访一下皇后娘娘了。”
婢女在前方带路,西凉颜穿过几个长廊便来到了昭翎殿的门外,不等通传便直接闯了进去,刚踏入正殿之中,巧的是太子爷在,西凉颜屏退婢女自顾自的坐在了一侧的凳上,拿起一盏茶喝了一口。
谢承睿看着西凉颜这般熟络的样子很是不解,疑惑的看向母后,却看见母后很镇定的样子,莫非这西凉颜跟母后早已相识?
“玉真,这是皇宫内院,下次来得时候记得让人通传一声。”皇后手扶额间,漫不经心的说着,倒像是在提醒她规矩。
闻言谢承睿更加不解,开口询问道:“母后,这明明是西凉公主西凉颜,你怎么唤她玉真?有什么事是本殿不知道的?”
一声女儿家的笑声,西凉颜轻挑眉角柔声说道:“我是西凉颜的双胞姐姐,沈玉真,看样子皇后娘娘并未把实情告诉太子殿下。”
“既是双胞姐姐,为何你不姓西凉反倒随他人姓沈?”谢承睿仍旧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来访的人是西凉颜如今却换了一人,本以为西凉颜同谢季焘会合谋,却不料西凉颜跟母后牵扯甚远。
“我本是西凉颜的双胞姐姐,出生之时父皇认为双胞既是不详,他舍不下妹妹就命母妃将我处死,母妃心有不忍偷偷将我送出宫,往后多亏皇后娘娘栽培,才给了玉真一个报仇的机会。”西凉颜说着这话时,眼中带着恨意。
经她这么一说,谢承睿大概是明了了几分,道:“既是同一条路上的人,为何母妃不像父皇提议将西凉颜许给儿臣,这样一来儿臣不就更多庇护了?反倒还让儿臣去娶杜容催?”
皇后看向谢承睿叹了口气,这皇儿还是不成气候,所想之事仍旧局限在一小块地方,皇后坐直身子,道:“本宫让西凉颜去嫁给谢季焘,一来可以让西凉颜监视着谢季焘,二来可以探的消息,西凉颜是西凉公主,谅谢季焘如何想都想不到她会是跟我一伙的。”
“再者,你也喜欢杜容催,下旨赐婚,太子府便与相府紧紧相连,杜相爷也不敢不站过来,皇儿,你可懂本宫的用意呢?”
闻言谢承睿这才恍然大悟,西凉颜同他们一个阵线自然会帮他,而他也娶了杜容催拉拢了相府,表面上谢季焘好像有西凉国撑腰,实际上谢季焘是什么都没有,反倒被他在身边安插了一个他想不到的眼线。
“皇后娘娘,下月十三日便是良辰吉日,婚事得速速去办,听皇后所言那六皇子虽有战功,但并不难对付,不过据探子来报,皇上好像私下将虎符交给了六皇子。”西凉颜蹙眉道。
这事他也知晓,虎符乃是号令大淩千军万马之器,自那日谢季焘回朝之后父皇悄悄宣他入宫,此事便被探子来禀报了,谢承睿抬眼看向皇后,道:“母后,那杜容催怕是不会轻易就范,不如等西凉颜与谢季焘成婚后再商议儿臣的婚事。”其实他并不想强迫杜容催。
皇后怎么不知自家孩儿的心事,只是担心会被儿女情长所连累,“既是同一时日赐婚,那婚事也同一时间办了吧。”
闻言谢承睿低首,隐下眼中的思虑,此行逼迫杜容催嫁给他她已是不满,杜容催所言他也知晓,可是碍于皇位之争他不得不如此,纵使以前是为了目的而接近她,现在看来好像有一些事渐渐变化了。
皇后自然看的见谢承睿的犹豫,朝着西凉颜使了个眼色,西凉颜识趣的先行退下,西凉颜走后皇后这才开口道:“儿女私情本就是皇室中人不该有的,睿儿,你现在该想的应该是皇位,不过是一个区区女子罢了。”
“母后,事成之后即便杜容催不从,儿臣求您,不要杀她。”谢承睿轻声道,若他坐上皇位的那一刻,杜容催若是不从相府中人无一人可活的下来。
一听这话皇后心生不悦,这杜容催看样子不能留,留着只能误了大事,面上仍旧平静的说道:“本宫会应承你此事,睿儿,要想做大事就得放下一切,亲情,友情,爱情,都只有坐上那个位置才能够想的。”
“儿臣知道了,是儿臣愚钝让母后担忧了。”谢承睿起身躬身行礼继续说道:“母后早些歇息吧,儿臣府中还有些事宜需要处理,先告退了。”说罢得到皇后的允许这才抬脚离开。
婚日是皇后钦点的,良辰吉日,佳偶天成,杜容催看着每日送来府中的珍惜物品愣神,自婚日下来后,相府变得热闹许多,来来往往的人,府中人都挂着笑颜,唯独西苑的杜容琳母女。
“娘,这怎么办才好,太子正妃居然是杜容催!而六皇子也娶了西凉公主,我本以为太子会选我做正妃的,可是偏偏我是庶女,没有资格。”杜容琳脸上挂着愁容,语言中透露着众多不满,现在可好她做不成太子妃也做不成六皇子妃了。
晋冉冉自然也知道这一点,抬手拍了拍杜容琳的手背轻声说道:“琳儿,现在我们不能这么着急,毕竟太子心中还是有你的,不过是因为杜容催是长女罢了。”
杜容琳忆起之前太子的行为,也是觉着太子心中定是有她的,都是因为杜容催,要不然的话太子妃一定是她的!这个杜容催从小到大都挡着她的路,一定要找个机会除掉她。
凤冠霞帔送入东苑之中,如意瞧着桌上的衣衫饰品笑的像朵花一般,想碰又不敢碰,看了看杜容催,道:“小姐,你看这凤冠好漂亮啊,不知道太子府是什么样的。”
闻声杜容催抬眼看向如意,她那般欣喜的样子一如她当年待嫁给谢承睿时的模样,她现在如同案板上的肉,逃婚牵扯相府中人,不逃婚那便要跟谢承睿纠缠一生一世。
一月时间杜容催被关在相府中无处可去,如意在她身后为她穿上嫁衣,戴上凤冠,盖上红绸,所有人眼中的艳羡顿时在杜容催的眼中都变成了催命符。
入花轿,拜天地,送入洞房,常规的行礼,鲜红的红色盖头掩住她的视线,她所能看见的不过是脚上所穿着的红鞋,耳边鞭炮声响彻云霄,恭贺声声声刺耳,杜容催纵使千般不甘万般不愿现如今却也只能坐在新房中踌躇不安。
不知在新房中等了多久,那喧嚣的声音也从未停止过,吱呀的开门声让杜容催神经紧绷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秤杆落入眼中,头上的红盖头被掀起,杜容催缓缓抬起头,瞧着那张带着酒意泛红的脸,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从今以后你便是本殿的太子妃,心中只能有本殿一人。”谢承睿眉眼温柔的看着杜容催,她今日比往日还要美,殷桃红唇娇艳欲滴,可那眼神中的冷漠直击心底。
杜容催站起身子正视着谢承睿的双目,淡漠的说道:“太子殿下,纵使成婚容催也不会就范,你知我答应这婚事得缘由,也不用容催多做口舌了。”
许是酒意上头,谢承睿伸出手来捏住杜容催的下巴,厉声说道:“本殿是太子,日后的皇帝,嫁给本殿究竟有何处亏待了你?本殿应承你许你太子妃皇后之位,无人跟你争抢,为何你还不心满意足!”
“太子妃之位又如何!皇后之位又如何!太子殿下的心中除却一个皇位可曾有别的东西!容催想要的,太子永远给不了!”杜容催也不甘示弱的说了回去,眼眶蕴着眼泪。
泛红的眼眶,红肿的下巴无一不落在谢承睿的眼中,谢承睿眨巴眨巴眼睛,道:“你想要的本殿给不了,本殿想给你的,你都不要。”说罢谢承睿松开手转身离去,偌大的新房中只有杜容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