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季焘裹紧身上的披风,离开了灯火通明的大营,施展轻功跳到一处断崖上。他看着一望无际绵延的没有尽头的高山,皱了皱眉头,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玉做成的笛子,笛子在皎洁的月光照耀下流转着淡淡的光辉,美不胜收。
谢季焘搁置唇边,闭上眼睛,盘腿而坐。一句句悦耳的曲子被风携带着飘向远方,空旷的山谷里不时传来回音,还传来一阵阵绵羊的叫声。谢季焘停顿起来,抬首看向月亮,不知杜容催此刻在做些什么,是否想他一般也在看着月亮。
一阵躁动打断了谢季焘的思绪,他看向军营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军营此刻火光一片,站在山崖上都能看见军营里的将士慌乱的四处跑着,金戎国人不断举着大刀冲进军营。
谢季焘心里暗叫不好,连忙拢起披风,飞身跃去军营。“前锋听令,前去救助粮草,后翼中锋跟随我前去抵抗金贼!”本来一锅乱的士兵瞬间找到了主心骨,谢季焘中气十足的话语让他们吃了一颗定心丸。
士兵门步伐逐渐整齐划一起来,谢季焘来不及穿上铠甲,从地上捡起不知是谁扔到的长矛向大营门口跑去。长矛脱手,准确无误的射进一个金兵的胸膛,谢季焘跳起来,那膝盖顶住矛手,翻身一转用力踢近,一连三个金兵都被长矛刺中。长矛的靶心也因为用力过大而一节一节的断裂开来。
短刃相接,一片呐喊声响起。金兵生活在草原之上,体型健硕,想一堵墙一样厚壮。谢季焘看着身边的将士大多两个人缠斗着一个金兵,刚来到边疆之地,不少的士兵还没有摆脱地势上带来的不适感,而且这场战争来的太过突然了,让人措手不及,身边已经躺了好几个士兵的尸体。
谢季焘红了眼睛,大喊一声冲向金兵,刀快的想一阵风,他所到之处的金兵都无一例外的倒下。将领们也都被谢季焘感染,发狠着大叫向前冲去。
几个金兵团团围住谢季焘,虎视眈眈的看着他,没有一个敢轻举妄动,举刀向前。谢季焘此刻就像一个从堕入地狱的仙人,浑身散发着“遇佛杀佛,遇神杀神”地肃杀气质。他俊美的面目被湿热的血污盖住,污头垢面的模样让人不禁浑身打哆嗦。
士兵一步步的前进让金兵抵挡不住,想要撤退。谢季焘又怎么会让他们如意,他像野兽一样低吼着:“来了便想走,留下人头,祭奠我们兄弟的人头。”这一句热血的话语,引来所有士兵大叫着附和。
谢季焘接连砍了好几个金兵,金兵逃窜着走向荒野上,谢季焘无法思考,他的脑海里浮现的都是满地将士的尸首,他无法冷静,他要杀了他们,一个不留。疾步上前,追至一段路时,谢季焘察觉不对。
他转头摆手让尾随着他的士兵退出去,这里太过寂静,毫无生机,肯定是被设下了陷阱。他连忙向前跃去,想要退出着一片区域。可是早已经来不及,一支支利箭划破天际向他射来,谢季焘挥舞着大刀,尽量掩盖住自己的身躯。
金人的大刀不利于挽起剑花,谢季焘一面后退,一面晃动着大刀。对面出现一个浮现了一个个金兵,果然在这里设了埋伏。谢季焘暗自庆幸,幸亏将士们没有踏进来。
一个骑着黑色骏马的金兵头目恼怒的从身边士兵手中夺过弓,他段坐在马上,微微眯着眼,瞄准可谢季焘。箭如同闪电一般射了出去,谢季焘忙把大刀放在胸前抵御,刀箭相碰撞,甚至摩擦出了点点火花。
谢季焘吃力的咬着牙,向上微微抬起大刀,谁料,箭却被打偏,擦着谢季焘地肩膀射了出去。蜀锦做的玄衣被划破一道口子,谢季焘看了一眼肩膀上的血痕,迅速跳出包围圈。
有将士眼疾手快的扶住谢季焘,“殿下,殿下,您没事吧。”对面金兵首领传来“哈哈”大笑,洋洋得意地看着中箭的谢季焘。
谢季焘觉得晕眩感从脚底传到头顶,他使劲的甩了甩头,保持清醒。捏着扶住他的将领的胳膊,一字一句艰难地说着:“快撤退,扶我会军营。”
金国趁着谢季焘中箭,乘胜追击,大凌国损失惨重,节节败退。
大帐里,谢季焘的心腹将领不安的踱步。谢季焘此刻躺在床上,脸色苍白的极尽透明。嘴唇却呈现出紫黑色,明显是中毒的模样,显得极为骇人。
军医拿着药箱,面露难色的走出来。将领立刻迎了上去,焦急的开口询问道:“大夫,殿下他如何了?”
军医捏着他大把花白的胡子,面露难色说:“殿下中的是金人的毒,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毒性霸道的毒,请恕老朽无能为力。”说完,军医便恭恭手,走了出去。
将领此刻头上冒出细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谢季焘只觉得心肺像是被千万只蚂蚁啃食一般,他痛苦万分。他使劲揪住自己的头发,不断拉扯着,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容催,容催,你在哪?”谢季焘对杜容催相思入骨,此刻意识薄弱,不由自主地喊出杜容催的名字来。
这一喊倒是给将领提了醒,“对,传信给太子妃!”脑袋里灵光一闪,一刻也不敢耽搁,忙拿出纸笔来,修了一封信绑在信鸽上给杜容催。
杜容催呆在东宫,只觉得一整天胸闷,好似有什么大事发生。她喃喃自语的问着贴身丫鬟:“最近可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一脸懵的摇摇头,不知杜容催的意思。杜容催摆了摆手说:“没事,只是心头有些难受,你先下去吧。”支开了丫鬟,杜容催召集了身边的暗卫,开门见山的问道:“边关几人没传来消息了,你们去打探一番,是否发生了什么事。”
暗卫叩首领命,转身消失。杜容催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心里默想:谢季焘但愿你不要出什么事。
傍晚时分,暗卫带回了信鸽,毕恭毕敬的递给杜容催。“小姐,我在路上截获的,应该是从边关传来的加急信。”
杜容催忙接过纸条打开,待看清内容,脸色变得苍白起来。“怎么会,怎么会那么大意中了金人的毒箭。”杜容催把纸条揉成团,不安的说。
杜容催带着丫鬟来到谢承睿的书房,她由丫鬟扶着踏入。“殿下,您在么?”
谢承睿正在处理公务,看到杜容催进来,有些意外挑了挑眉,摆足了架势质问道:“你来找本殿有何事?”
“妾身最近总感觉头疼胸闷,怕是冲撞了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特意来请示殿下可否让妾身去慈云庵待着时日,净化一下身上的浊气。”杜容催楚楚可怜的看向谢承睿说。
谢承睿知晓杜容催心中在想些什么,不过现在最主要的事情并非此事,母后遣他做的事他还未做好。“若是觉得身体不舒适,就多待些时日吧。”谢承睿贴心的补充了句话。
杜容催出府,换了一身男子的装扮,遮住了面颊。同暗卫一起骑着马,向边关行去。一路上都不敢有停歇时刻,杜容催心里祈祷着:谢季焘你一定不能出事,一定要等着我。
大帐里,将领不安的搓着手,谢季焘已经吐了好几次血了,他每次都看着心惊胆跳。可是他不是医师,对这种情况也无能为力。他心里盼着,杜容催早些来到。“来人,撤退,把大营向后撤退五里。”将领吩咐道。
他是见识到金人的狡猾奸诈,难保他们不会在偷袭他们一次,他只好无奈的命令全军向后撤退。
杜容催避人耳目进入军营,这里难保不会有谢承睿的人,所以她平时还是小心为上。
查看了谢季焘的境况,杜容催的眼泪直堪堪掉下来,帮谢季焘拢了拢耳边的长发,她喃喃自语的抱怨道:“你怎么会把自己弄得这样狼狈。”
一刻不停歇的腌制解药,亲手熬煮成汤,喂谢季焘喝下后,杜容催才轻舒了一口气,放下药碗,趴在谢季焘的身侧,伸出手触碰着他的脸颊,诉说着思念之情。
天亮,谢季焘悠悠转醒,他轻轻的动了动酸痛的身体。当他转头看向身侧时,不相信的使劲揉了揉眼睛。待确定了杜容催就在身侧时,他忍不住俯身上前轻轻吻住她的额头。
杜容催睁开眼睛时,谢季焘早已不见,她裹着被子躺在床上。空落落的感觉向她袭来,她不管不顾的赤着脚下床,想要去寻谢季焘。
谢季焘掀开大帐,与杜容催撞了个满怀。抱着她,调笑道:“是不是累坏了,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啊。”
“你出去干什么了?”杜容催疑惑的问谢季焘。
“金军以为我死了,我当然要给他们个惊喜。现在好了,我们大获全胜,事情已经解决了,你不用担心了。”谢季焘有些惊喜的说。
杜容催却不领他的心意,捶打着他的胸口,不满的说:“你是不是不要命了,你的病才刚好,你知不知道这样多危险。”
见着谢季焘这般模样,杜容催也狠不下心来去说他,在边关待了几日,若是再不赶回去定会惹人猜疑,杜容催与谢季焘拜别后就赶回了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