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皇宫弥漫着沉重的气息,似乎随时都可能将一座火山爆发。仪和殿里时常传来有仪器破碎的声音,以及慕容宇威震怒的声音。
朝阳的消失犹如像皇宫投下了一枚炸弹。原先有活力的皇宫此刻死气沉沉,这就不说,还有,慕容宇威这样一个暴怒的人。谁都无法接慕容宇威,只有那些寻找朝阳的侍卫。
但半个月过去后,朝阳依旧杳无音讯……
慕容宇威一直都未见人,将自己关在宫殿内,多日不上朝,引起了朝廷的热议,即使这样,他也不路面。
自然,在举国上下都大为着急的时候,唯有一人悠闲。那人自然是我……我悠哉地在翳华苑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情好上加好就约着蕙嫔一道出去逛逛。反正慕容宇威也没有时间来找,我何乐而不为呢?
据说丽妃去了好几次仪和殿前,慕容宇威却是见也不见她,不管她是在殿前等了多久,慕容宇威是问也不问,给丽妃丢足了面子。我可不管这些,只要慕容宇威一天不来烦我,我就一天都乐的闲!蕙嫔还笑我说真是无所谓的了。我当然是无所谓,不过,心里还是担心着朝阳的。她一个女孩子家,若北落尘真的是坏人,那朝阳,该怎么办?
毕竟朝阳是真心对我,我也不可能不担心的。于是便让馥灵去找了她,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依旧没有朝阳的消息,每次馥灵一回来,都是失望的消息。
朝阳……你到底在哪里……
已经入了冬,皇室里大多都是冷冷的,景色萧条。许多树木都已经落叶,成了枯木,毫无一点生气。
我披着貂皮,无神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不知不觉,我来到这里已经有四年了……这四年来,时间过得是那样快……原来成为这个世界的人,都已经四年了。这四年里,经历过无数的挫折,无数的意外以及无数的惊喜。但在这无数里,我唯独不敢想的,就是与魏洛安那两年相守的记忆。它们是那样快乐,可如今,困住我的,却是这高高的城墙已经消失已久不愿意告诉我消息的魏洛安,我怎么也不愿意在那回忆里自取其辱……
“娘娘,外面冷,咱们还是进屋吧。”阿如站在一旁,声音发抖的道。
经过上官贵人那事之后我与阿如变得要亲近了些,也不知是为何,阿如年纪要比我小得很多,可是很谈得来,许多没有和沉鱼她们说的话都是说给她听的。或许是那一次的生死让我和她更亲近了些罢。
我摇摇头,“不用。我想在外面静静。这天气,真是死气沉沉的。”
阿如不知说什么是好,便也沉默了下来。我望着天空,脖子抬得有些酸了。身上也渐渐泛起了冷意,起了身,阿如为我拉了拉身上的貂皮,刚想扶着我进屋,这时一个哽咽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姐姐……”
我一怔,一时竟是没有反应过来。是阿如惊喜地叫道:“是朝阳郡主!!天哪,郡主,您可是回来了。娘娘,你看那,真的是郡主回来了。”这才想起急急忙忙地转身,见朝阳穿着一身火红的衣裙站在庭院中央,依旧那样的俏丽,只是脸上竟是多了几分沧桑,有些瘦了。
高兴的眼眶都红了,我赶忙下了阶梯,将朝阳拥进了怀里,她也顺手将我抱得紧紧,竟是瑟瑟发抖。我忙推开她,细看了她一眼,她比以前更加的瘦了,轮廓却是成熟了许多,更加像个郡主的样儿了。
“朝阳,你这么长时间是去了哪里?!难道你不知道你皇兄担心你,都着急得成什么样了吗?!”亲近过后,我语气严厉地斥责朝阳。
朝阳的脑袋低了下去,撇了撇嘴道:“我也不想这样的嘛。谁叫皇帝哥哥不同于我与阿落的事情,我只能想到这么一个办法了呀。”
她的声音有些委屈,我微微一怔,冲着阿如使了个眼神,叹气道:“你这傻孩子,劝说皇上的办法有很多种,偏偏用这种方法来刺激皇上。你知道皇上多少夜没有好好地睡觉了,他连早朝都没有上,奏折也没有批,就想着办法找你呢!”
朝阳更委屈了,嘴一张就哭了出来,声音很大,“姐姐我再也不敢了嘛,朝阳这不是没有办法的嘛。”
“没有办法?就算没有办法也没有哪一个郡主是像你这样的!!”
没想到慕容宇威这么快就赶了过来,语气尽是暴怒,想必已经是快要爆发了……我放开朝阳,将朝阳护在身后拉着一起下跪道:“皇上息怒!”
慕容宇威哼了一声,大步走到我面前,毫不费力地就将朝阳提了起来,朝阳踉踉跄跄地被慕容宇威拉着,头低着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生怕慕容宇威会对她做什么。慕容宇威抬起了手掌,掌风凌厉地刮起了朝阳鬓角的发丝,却迟迟没有落下去。我知慕容宇威还是心疼着朝阳的,于是便也起了身,将朝阳拉了过来,柔声道:“请皇上息怒,朝阳这不是回来么。”
慕容宇威放下手,冷哼一声,“回来?她不回来也没有关系,反正朕没有这个妹妹!!”
“皇帝哥哥……”朝阳懦懦地出声,慕容宇威理也不理,背手转过身去。
我一时间夹在中间不知如何是好,却见无风张嘴对我说了几个字,我这才反应过来,忙握着朝阳的手小心地道:“皇上,还请皇上允许臣妾带着朝阳进屋换身衣服去。朝阳的衣服是湿的,会感冒。”
慕容宇威沉默了半晌,这才挥了挥衣袖。我如释重负,带着朝阳进了屋,沉鱼和落雁赶紧放好了热水。
坐在厅堂内,慕容宇威紧绷着下巴,眉间紧紧皱起,眼神冷得如一把寒冷的刀子,嘴唇抿道像一条直线,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寒气。我站在一旁偷偷打量,发现他消瘦了好多,想必是为了朝阳吧……
过了好久朝阳才从里屋晃了出来,长长的青丝披在肩后,垂着头,就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事实上,她的确做错了事……见朝阳出来,慕容宇威直接将桌子一拍,怒问道:“谁给你这么大的胆子竟敢私自出宫?!!”
朝阳被吓得一哆嗦,更加连话都不敢说了。气氛低沉,我忙起身想为朝阳说两句话,哪知慕容宇威竟道:“谁也不许为她说话!朕倒要好好看看,朕的好妹妹究竟是吃了什么东西,竟然胆大到出宫!!”
我一叹,慕容宇威这样子,一定是忍到了几点。
朝阳憋红了脸,手指无错地翻搅着衣裙,这才轻声结巴道:“皇帝……哥哥……朝阳,朝阳知道是……自己错了……朝阳错了还……不行吗……”
慕容宇威眯眼道:“错?你的做法岂止是一个错就可以原谅的!”他生气地站了起来,道:“朝阳,你知道你自己的身份吗?!!你是北朝的郡主,朕的妹妹,哪个郡主像你这样荒唐地不说一声就擅自离宫的!如果按宫规处置,你必死无疑!!”
朝阳吓得连眼泪都出来了,嘴唇都快被她咬破了。我也在替朝阳心急着,正想办法时,慕容宇威道:“你不过就是要嫁给那个北落尘么?!!好,要嫁,朕让你嫁就是了!!你何必这么胡闹!”
此话一出连我都被怔住了。慕容宇威知道他自己在说什么吗……他是气昏了头才这么说的么?让朝阳嫁给北落尘,他连北落尘的身份都不知道是什么,竟然敢这样说……我惊讶地望着慕容宇威,慕容宇威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怒火,他走到朝阳面前,沉声道:“在这之前,朕要问问你,你知不知道北落尘的身份是什么?!”
朝阳想了一会儿,红着眼睛道:“他说他是西域的商人,因做生意才会来到北朝的。”
“哼。”慕容宇威不屑地道,“商人?!若他真的是商人,那么朕,会让你们在北朝这么多日子都没有找到么?”
朝阳身体一哆嗦,道:“皇帝哥哥,你想说什么……”
“北落尘,他真实的身份是西域皇朝的皇子!!”慕容宇威语气恶劣地道。我诧异地捂住嘴巴,怪不得那日见到北落尘就觉着他有一股淡淡的疏离,这疏离之中还带着一丝高贵的气质。原来,他竟然就是西域皇朝的皇子!!
朝阳似是不信地摇头:“不……他告诉过我的,他只是商人,什么也不是……”
慕容宇威转过身来,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我知道这笑代表着什么意思。原来他多日不出仪和殿,竟然就是在派人查找北落尘的身份。知道了北落尘竟是皇子之后,他的野心,就开始动摇了……
“朝阳,你要嫁,就嫁得最好!北落尘就是最好的人选,朕要你,过几日就嫁给北落尘!!”慕容宇威的声音铮铮有声,容不得朝阳有一点的反抗。说罢,他抬头,冷声对着无风道:“下聘礼给西域!!”
慕容宇威走后,厅堂里悄无声息,我怜惜地看着呆呆的朝阳,哀叹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