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不对吗?!”南方的声音也一点一点地大了起来。他瞪着一双好看的眼看我,那里面倒映了我手足无措的样子。
他对。南方是对的。因为在我知道丁雨薇的存在时就已经意识到了魏洛安对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在那段时间我被那难以言说的疼痛压抑得几乎难以呼吸,我以为我属于魏洛安的唯一,而魏洛安同样也属于我,可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到后来的进宫,所有的所有,都是足以让我活不过来的一切。
忽然,一道白光猛地从我眼前一闪而过,混杂了太多的画面,像人从脑后狠狠地一击,痛得我惊呼了一声。我捂住脑袋,耳边在嗡嗡作响,几乎快要听不见任何声音。
南方发现了我的不对劲,脸上的凶狠一扫而过,他担心地扶住我的肩膀,紧张地问:“你怎么了?”
“痛……”我连话都要说不出口了。
那些断断续续的画面,接二连三地从我眼前闪过。而那些画面里,都是同一个人,面部清冷俊逸的,慕容宇威。他就站在尽头,眼里有难以言说的痛楚,他在低声说:“慕雪,你为什么要忘记我?”
我忘记了他吗?
以前的记忆如同喷-涌的泉水不停地朝我涌来。
……他蒙着面,只露出一双蛊惑的眼看我:“夏慕雪,你只能是我的王妃。”
……他暴怒地压住我,眼里像马上就要喷出火焰:“你想逃吗?朕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他卑鄙地用魏洛安来威胁我:“你若想逃离这皇宫,除非……你忍心看着他死!”
……在我自己亲手杀死了腹中的孩子,他一脸心疼地抱着我:“没事的,以后我们还会生更多更多的孩子。”然而他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我为了帮助魏洛安所使用的阴谋。
他背对着我,高大挺俊的背影透露着满满的誓言:“朕定不弃你。”
他握着我的手,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与坚定:“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在亲自上战场之前,他一身戎装,意气风发,眼里透着坚定:“我一定会回来的。等我。”
他失忆之后我第一次见他,眉间透露着淡淡疏离:“她是谁?”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他神色紧张,却再也不见从前那般的心疼我。我绝望地迈出最后的步伐,他却义无反顾地跟着我跳下来,飘烟渺渺中,我问他:“你全部想起来了吗?”他却神色淡淡,一副抱歉的模样摇头说:“没有。”“那你为什么跟着我一起跳下来?”“潜意识中,就这么做了。待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我想起来了,就在这一瞬间,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在跳崖之后,我也跟着失忆,而慕容宇威之前所有消失的记忆都回来了。我记得魏洛安,记得夜辰,记得慕容宇信,却唯独忘记了他。他一改之前的性格死缠烂打的跟着我,对夜辰说他只是想弥补我,想要再重新追回我。他那冰冷无情的脸,以及到后来的无赖,全部都在我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来。
我蹲下来,南方也跟着蹲下来:“慕雪,你有没有事?!”
泪水就在那一瞬间滑落下来。
原来我与慕容宇威,还是错过了那么多。但幸好,如今我能够全部想起来了,想起之前我们所发生过的种种。我们之间,真的太不容易了。
“你怎么哭了?”南方轻轻地问我。
而此时,魏洛安略微担心的声音也在我头顶响起:“慕雪,你还好吧?!”
我猛地抓住南方的手,喜极而泣:“南方,我想起来了!我全部都想起来了!!”
南方刚开始还没有理解我在说什么,可下一秒,他脸色突变,难看地盯着我:“你想起什么了?”
我笑起来:“还能是什么?我说,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慕容宇威了。原来之前,我们真的相爱!”
南方怔了怔,眯起眼,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他忽然甩掉我的手,暗沉的目光盯着我:“是吗?”他顿了顿,又开口:“你终于想起来了吗。”
原本开心的心情在一瞬间就消失。
我愣愣地看着南方,转眼就明白为什么他的脸色变化得这么快。我尴尬地看着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是不懂南方的心意,只是因为在刚才我是真的太开心了,所以一下子就忘记了这码事。而现在,我又该怎样去面对南方?我答应过南方,不会离开他的,可是现在,他眼里出现的退避与冰冷大概是以为我要离他而去了。
我小心翼翼地靠近他,他却站起身,往后退了一步,愠怒地看着我,白皙的脸庞因为愤怒而起了红晕。
魏洛安应该是知道我之前失忆的事情,现在听我这样一说,居然没有说话,只是意味不明的看着我。
可是,我把丢失的记忆都找回来了,难道不是一件该值得开心的事情吗?却偏偏因为南方固执的感情,让我根本开心不起来。
“南方……”我低声叫他的名字,我有点害怕他这个样子了。
南方表情依旧是那么冰冷,像雪山上遥不可及的冰雪,让人难以靠近。就像是我刚刚见到他的那一瞬间,躲在那个杂草里面,冰冷的气息站在好远都能感觉得到。
“你要离开我了吗?”南方问,面无表情。
“没有……”我低声说,“南方,你不要这样,我会害怕的的。”
南方表情渐渐松动下来,可还是那么冷酷。忽然,他轻嘲了一声,然后说:“原来一直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啊……原来这些日子,都不过是我的幻想而已……”
我的心在阵阵抽痛,忍住泪说:“南方,我没有……我没有想要离开你……”
南方说:“等你回去了,你的眼里就只会有他了,哪里还看得到我?”他的嘴边挂着一抹绝美的笑容,笑里有绝望。
“……”我无法再回到他的话。因为他说的没有错,在刚才我的确在想着慕容宇威,满心欢喜,想着要快点回去,要快点告诉慕容宇威我全部都想起来了。我想快一点回到离岛,然后扑进慕容宇威的怀里,放声大哭。可是现在看着南方这么绝望的表情,我都不敢再说一句话。而南方一副拒我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不愿与我再说话。
许久没有说话的魏洛安终于开口,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谁都没有错的……”
屋内除了我们几个的呼吸声,就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
我听见南方深吸了一口气,低沉沙哑地说:“是我太敏感了。我们先为丁雨薇治病吧。”
魏洛安脸上露出一阵喜色,道:“谢谢。”
南方路过我的时候,不带任何感情地扫了我一眼。我只感觉到一阵风飘过,冷冷的。
南方说:“要救她,也不是很难。这需要夏慕雪的血液,只要血脉打通,将夏慕雪的血液灌输到丁雨薇的体内,每日需要碗那么大的容量,持续七日,她便能渐渐好转。不过……”南方看了一眼魏洛安,“夏慕雪的血液里是不是有……慕容宇威的血?”
说道慕容宇威的时候,南方还是停顿了一下。
魏洛安点头道:“没错。之前因为要接触慕雪身上的魔性,降魔铃才是最好的办法。”
说到之前的太和殿里面发生过的事情,我和魏洛安都不愿意提起。毕竟那是一件无法被提起的痛。魏洛安暗算过慕容宇威一次,我也终于看清了魏洛安的真实面目,原来真的可以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做到两面性,可以这样残忍冷酷。
魏洛安不解地看着南方:“这有什么问题吗?”
南方点头说:“也许吧。目前我也不是很清楚。可能会发生我预料不到的后果,可能……丁雨薇醒过来后,病好了,她还是这副样子。这是我能想到最坏的结果。”
魏洛安不说话了。
而我心惊。如果丁雨薇在醒来知道自己其实并不会死,可是却要一直维持着这副难看的模样在魏洛安身边明明是二八的芳龄却却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任是谁,都不会愿意接受的。
“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吗?”魏洛安皱眉。
南方冷笑一声:“天山雪莲,千年人参,如果你真的能在七天之内找到,那么我就可以将一个完好无损的丁雨薇还给你。”
魏洛安脸色纠结,半天,他才叹气道:“罢了,只要能够救活雨薇,便是最好的结果。那么,麻烦你了,南方小兄弟。”
南方直起身子,“今日天色已经太晚,就从明天开始罢。”说完,他直直地略过我,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屋。
我站在原地,心里满不是滋味地看着南方清瘦的背影,说不出话。
魏洛安上前一步来,“慕雪,你不去追他吗?”
待南方走远后,我才苦涩地说:“现在他肯定不想和我说话,我又何必自找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