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反，我很喜欢你这个样子。也很庆幸，曾经那个高贵得不可一世的皇上能够为了我舍身在这里，还愿意为了讨好我而做了他这一辈子都不可能会做的事情。慕容宇威，你别提我有多好高兴了。我真的很开心，你会为了我，做出改变。”我静静地说完这些，然后和慕容宇威对视。
我在他眼里看见了从未有过这样认真的自己。
他难看的表情也渐渐褪去，随后，他浮起一个温暖的笑，“真的吗？”
我衷心地说：“是真的。”
慕容宇威露出洁白的牙齿来，再次冲我露出一个无比开心的笑容，然后一把将我抱在怀里，那股属于他身上的檀香味，终于在此刻，又回到了我的身边。我舒心地靠在他的怀里，同样也伸手抱住他，听着彼此的心跳声，是很久都未有过的安静。
原来和他的拥抱，才是世界上最最安心的举动。
忽然，慕容宇威的唇渐渐凑近我，而我也没有拒绝，任由他的靠近。当他温热的唇抵上我的唇，这些日子以来的心动终于在这一刻凝聚在一起，感动无比。
情到深处，慕容宇威一把抱起我，将我轻轻放在床上，目光深情地看着我。
我勾起唇角，微微一笑。
慕容宇威就像得到了我的准许一样，慢慢地，靠近我，那张英俊无比的脸放在在我眼前。
而分离了很久的我们，终于在此刻融合。
可是面对着慕容宇威脸上那无法掩盖的满足和幸福，我却是有苦说不出。我只能告诉自己这是给我最后的放纵。只要今夜一过，现在在耳边说的这些未来都会变成幻影，我不想看见离别时慕容宇威的绝望，也不想拖着满身的累感说再见。回去之后我怕什么，怕的就是会突然想起慕容宇威，心里还是会咯噔一下难过至极。
我曾经想陪着慕容宇威去很多的地方，可是都终究会成为遥不可及的梦想。
第二日天还未亮，我便已经悄悄起身，坐在床边无言地看着熟睡中的慕容宇威，他的眉头终于不再紧皱，终于在拥抱到我的那一瞬间舒展，我该有多庆幸。
可是我还是要狠下心来说再见的。
伸手替慕容宇威掖了掖被角，我终于叹了口气，离开了床边，推开门。
清晨有些凉。我裹紧了身上的毯子，速度回了自己的房间，准备打理好一切，就下山去找南方，然后说明一切。我不知道南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他有没有很伤心，有没有很期待其实我去找他？
可是人始终都不能做到最完美。因为在我以为我可以放下一切的时候，其实我还忘记了一个人。
那就是慕容宇信。
天微亮，我依稀可以看见他眼里的疲惫，一下就断定了他一夜没睡，就这么在我门前坐了一夜。连一件厚点的衣服都没盖，若是不小心，就会感冒。
我走过去，声音极低：“阿宇。”
慕容宇信见我来了，站起身来，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来：“你回来啦？”
我点点头，舔了舔干燥的唇，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两个人就这么看着彼此，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开始开口。
其实我的心里是对慕容宇信有这么很大的抱歉的。因为在所有人里面，我唯独对他亏欠很多。
过了很久，我才说话：“外面冷，进去坐吧。”
我刚要伸手推门，慕容宇信忽然一把就拉过我，我措不及防，撞进他冰冷的怀抱里，短促地惊呼了一声。抬眼，是慕容宇信已经忍耐了很久渐渐变成愤怒的眼眸。记得这样的慕容宇信，已经是在三年前我还未进宫的时候了，而现在……看着这样的慕容宇信，就像已经在疯狂的边缘，让我有些害怕。
轻轻挣了挣，没用。
慕容宇信的力道大得出奇，没有让我反驳的余地，我终于慌了起来：“阿宇，你要做什么？！”
慕容宇信的眼眸仿佛有些微醺，只是盯着我，我在那里面看到了无尽的怒火，他死死地捏住我的手臂，声音像是地狱的寒冰：“夏慕雪，这么久以来，你到底把我当成了什么？！你告诉我，玩弄我，嘲弄我，是不是真的很好笑？！”
我已经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只想一味地挣扎，一味地想要逃离。就算我知道今天的他为了什么而抓狂，可是又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只能再次眼睁睁地看着他，往地狱的尽头掉去。哪怕他张着双手求我，哪怕他威胁我，我都不能有一丝地心软，要走，就应该走得狠绝一点，又何必再给他什么希望呢？
虽然，我都从未给过他希望。
慕容宇信双目发红，看着我的挣扎，眼底闪过一丝不忍，手上的力道也轻了一点。随后，他失神地往后退了一步，终于放开我，低声呢喃：“我一直都想问，为什么不能是我？”
我抿抿唇，即使心里有太多的不舍，痛了又痛，就像那些深海里的杂草一般缠住了我的脚，就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心，意志力也在支撑着我，就到了最后一步了，哪里还能放弃？要走，就走得狠一点，头也不回。
哪怕在这之前，慕容宇信一直都充当着最最卑微的那个人，一直都是我的听诉者，可对他没有一点情感，那也是真的。后来我想过很多种原因为什么当初我爱上的不是慕容宇信，或许就只是因为看了魏洛安的第一眼，又或许是知道了慕容宇威心的那一刻，这一切都将注定。明明他们都是兄弟，得到的东西就属于慕容宇信得到的最少，到最后，就连爱情，他也不能得到……
“为什么？”他又开口问。那黑色的眼眸里染上了一层深深的迷茫，看着我，却又在看着我的身后，“为什么你能爱上阿洛，能爱上阿威，就偏偏不能是我？”
我无言地看着他。因为我不能回答他，若回答了，只能是更伤他的心。
慕容宇信蓦地笑起来，那是一种绝望到底的自嘲：“是不是一直以来我都对你太好了？”他皱皱眉，像是在自言自语：“没有啊，明明刚开始的时候，我常常与你作对的啊……”
我想起最初的时候。慕容宇信就像一个孩子，对我百般看不顺眼，无论我做什么事他都要来阻挡我，带着邪魅的笑，带着不可一世的笑。而现在，他除了披了满身的伤痕，就再无其他。
慕容宇信还说了很多，我都没有答话。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慕容宇信像个疯子一样手舞足蹈地在叙说着我们的过去，那些都是珍贵无比的记忆，是能让我在回去之后让我想起来就笑的回忆。
最终，慕容宇威说完了，垂头丧气，又重复问了一句：“为什么？”
我再也不忍看他这般样子，轻声叹息：“其实没有为什么的阿宇。要怪，只能怪你太好，而我配不上。”
慕容宇信笑起来，挑挑眉：“你是在安慰我吗？”
我摇摇头，“不是。”
慕容宇信说：“也是……你现在已经根本连看我一眼都不屑了，又怎会安慰我呢？”
我急于解释：“阿宇！不是你想的那样的……其实我……”我差点就脱口而出的秘密，还好被我恰时打住。
而慕容宇信已经听出了一点什么，原本已经黯淡的眼眸又像是看见了最后一根稻草，要拼命抓住，“其实什么？”他多希望我能说的话我都知道，可是……我始终从来没有对他动心半分……不忍说出来，也不忍再看他伤心。
我摇了摇头，咬唇道：“阿宇，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是……我最终也就只能对不起你了。阿宇，你不要再喜欢我了，因为你的喜欢，才是我最大的负担。好吗？”
慕容宇信并不知道我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不解地看了我半天，然后又忽然笑出声来，绝望地往后退了两步，嘴边挂满了讥讽：“夏慕雪，为什么你可以对其他人心软，偏偏不能对我？为什么你可以爱上其他人，偏偏不能爱我？”
我无力地说：“因为这一切都是命。”
“命？”他自问了一声，随后，他的眼神忽然迸出一道冷光来，死死地看着我：“那如果我说，我不信命？”
这样的慕容宇信更加让我感到害怕，我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因为我不知道，如果我再刺激他，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可是还没有等到我开口，慕容宇信又冲着我说道：“夏慕雪，是不是无论如何，你都不会爱上我了。”
我看着他，思绪翻滚万千。一直以来，我能说真心话的人就只有眼前的慕容宇信，而现在我在想，我要不要把所有的一切告诉他……告诉他其实我的出现，都只是因为魏洛安当初的邪念……告诉他再过不了几日，我又即将消失……可看着慕容宇信如此难过的脸，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说不出所有的一切，说不出我要离开的话。或许，狠心也是一件好事，我看着他，然后点头，终于再次伤了慕容宇信的心：“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