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色甚好，估计死以后再也难以寻到这样漂亮的也晚，看不到这么冷清如玉的圆月了，阶级来得晚，倒是成全了妹妹，给妹妹一个独自一人赏月的机会。”红莲轻笑着说着，缓缓的朝亭台走去，红妆跟在她的身后，当年的姐妹之情早已不在，太多的恩怨和仇恨搁在他们之间，早已没有了当年的亲昵，不知为何，红妆却也在她的背影上看到了心安，也看到了她的孤独。
红妆的心有些疼，她跟上她的脚步，缓缓的坐在了石椅之上，红莲看着莫幽，吩咐道：“去沏一壶茶来。”莫幽刚欲要转身，只听红妆的话语响起说道：“你把茶具带过来，姐姐难道忘记了，妹妹有一手好茶艺吗？”
红莲听完，反而会心的笑了起来，说道：“妹妹不说，我还真是快忘记了。”转头望着莫幽说道：“你就去吧茶具取来，咱们皇后娘娘可是煮得一手好差，也好让你们瞧瞧，省得经常和本宫说自己的茶煮得好。”她轻笑，笑容明艳动人。
这样的深宫大院之内，两个角色女子，笑意盎然，你来我往，又是怎样的一种风景。
莫幽走后，红莲的笑意还在，红妆的却淡了些许。
红妆开口道：“一转眼，都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想那时候苟且偷生，我隐身在凤城的庭院，整日只能一壶一壶的煮茶，煮了又倒，倒了继续煮。”她说得漫不经心，似乎只是不经意间的闲聊。
提起那些年，红莲的脸色有些难看，只见红妆静静的望着她，轻声说道：“姐姐知道吗？后来我就不恨你了，却不能不怨你，但是天不由人，因为老天都是向着你的呢。”
红莲一直没有说话，红妆静静的望着她，她的眸子清澈无比，渐渐的倒影在她的瞳孔之中。
“那一年，我年少轻狂，我们有过什么样的心结，红妆你很清楚，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和我说，不是你，我没有亲眼见到，所以我不信。我嫁人了，世人都说他宠我，宠冠后宫，可是我却看得那么清楚，他看你的目光不同，他可以纵宠你，可以让你再朝堂之上肆意横行，可以在他面前直呼他名字，我虽没有那么爱，可是我却恨你一而再的抢了属于我的东西，我有了孩子，太医说是死胎，我伤心欲绝，可是她却在宫门口等你，一直等到深夜都不曾来看我，到最后也只是派人来说一声，陛下忙，今夜就歇在千秋殿了。红妆，你可知，我的心里是什么滋味？”红妆说的平淡，似乎是说着别人的事情一般，说完嘴角上的笑意都还未减半分。
红妆听着，响起了那一年懿轩出现在月神殿，她举目无双，寻不到家人，找不到答案，她终日以自己的心尖血养育着自己的鬼儿，她那天在晚沐衍的府中带了许久，她回来的时候，晚沐锦在清华门等着她，一直送她到月神殿。她不知，那一夜，入了红莲的眼。
“那个时候，红妆，你是大祭司，我知道你叫阿九，我偶然听到陛下说漠北的阿九死了，我才知道，姑姑已经动手了，而你，真正的阿九，却依旧在他的身旁。漠北的那个名冠天下的阿九已死，你是真是假，就再也不是你一句话能够改变的。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时候，李钦问他，为什么唯独待你不同，你并不是阿九，只是相像一些，他说，你是你，阿九是阿九，都是独一无二的。就是那一天，红妆，我有了想要你永远消失的想法。”红妆说着，看着红妆淡淡的面容，心中也悉数平静。
“但是事与愿违，或许也可以说，你成功了，我至少是伤得那么彻底。”
“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最后会是那样的结果，我们都只是一个小小的棋子，无论你走向那儿，你始终都逃离不了棋盘，逃离不了命运。”红莲看着远方轻声说道。
红妆望过去，莫幽拿来了茶具，“茶具来了，我先煮茶，夜那么长，聊到天亮。”
红妆说着接过了莫幽手中的茶具，轻轻的拨弄了起来，白水在壶中不停的翻滚，她却迟迟不放茶。
“怎么还吧放下去？”红莲有些迟疑的问道。
“还没到时候，煮茶一而需要火候和时间，缺一不可。”红妆轻笑着，似乎就是情深姐妹学煮茶一般。
“原来还有这般道理。”
“当然。”
“姐姐，你说棋子，我忘了告诉你，也忘了和你说，这一盘棋，我知道，却没有逃，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原因？”红妆看着红莲朗声说道。
“你说。”
“阴姬帒云和当今太后联手杀了慕容皇后，你可知？”红妆淡淡的笑着，可是不知不觉间黝黑的眸中早就没有了温度，剩下的只是无止尽的冰冷。
红莲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有些震惊，说道：“你怎么知道就是姑姑和太后联手？”
“还记不记得我在庭院中摔了一跤，一睡睡了三天。”红莲点了点头，红妆说道：“我并不是在庭院中摔倒的，我是在后山听到姑姑和父亲的谈话，他们走后不小心从后山摔下来的，慕容皇后死去的时候，我在祭台的不远处，她迟迟闭不上眼，因为她还没有死，很远很远的东城墙上，陛下站在那儿，他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被腰斩之刑，而我们的姑姑和太后站在西墙之上一脸胜利的笑颜，这些落在我的眼中，也在陛下的眼中！最后，慕容皇后是吃下我的断魂丹毙命的。我欠他太多的东西，所以才会在那样的日子中让他双腿残疾，这样，他在这宫中的日子会好过一些。”红妆说着，红莲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红妆说道：“你爱他，搜易不停的为自己找借口，不停的为他开脱，谁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戏码？”
姐妹之间说道此处，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不见。
“阴姬红莲，你不信吗？我要告诉你的还有很多呢，慕容皇后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是因为她发现大祭司和陛下生下了一个孩子，而这个孩子就是你啊，公主殿下！”红妆话语轻柔，却带着些微的咬牙切齿。
“我不信！”
红妆端起茶杯，递给了她，温和的说道：“不是说了吗？漫漫长夜，我们慢慢聊，聊到心无芥蒂，以后好过自己的生活。”
红莲看着红妆手中的茶，缓缓的接了过去。
“阴姬红莲，我自愿在晚沐锦的身旁，是因为我觉得我想要温暖他心中的仇恨，我代替你成为大祭司，一是阴姬帒云爱你甚过爱我，而是我觉得那些年，我总欠了你一些幸福。所以想要成全你。”红妆的目光真挚，可是阴姬红莲却扯出一缕嘲讽，说道：“现在也承认你欠了我吗？”
“不，早就不欠你了，阴姬家的人，我谁也不欠，包括阴姬寒。”红妆神色冷清，这样的红妆阴姬红莲少见。
红妆的话落，阴姬红莲反而一脸不可相信的望着她，只见红妆娓娓道来：“我不是阴姬家的孩子，所以阴姬帒云把我扔到大漠，我受尽苦难，终究他们的心太狠，我饿得只能去和乞丐抢一半馒头，我病得快要死去，在草堆里瑟瑟发抖，我被那个养母抛弃在雨夜，我孤独，害怕，无人问津！”红莲从来不知道阴姬红妆还经历过这些，眼里除了震惊还会是震惊。
“你可知道，我无人问津不是说我没有亲人，而是阴姬寒能够日复一日的在我的身后，看我痛，看我疼，看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看我称谓小偷，被别人谩骂和暴打！阴姬红莲，你可知，我是怎样的心境？”红妆脸色阴沉，看着她的目光冷漠阴寒。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她的女儿呀，所以我注定不能分享你的宠爱，一点一滴都不可以，阴姬红莲，阴姬家的人我谁也不欠！”红妆说完缓缓的端起了茶盏，轻轻的呼出一口气，吹散了漂浮在上面的两三片茶叶，微微的抿了一口。
“红莲，为什么呢？为什么你们总要一次两次的觉得我好欺负呢？为什么就连你也要置我于死地呢？我不欠你们什么？一额没有抢你们什么？”红妆定定的望着阴姬红莲。
她的面容变冷，回道：“你也明知，她是我的母亲，二十多年，她护着我，疼着我，却从来没有听我喊过她一句娘亲，就死在了你的大火之下！”
“是啊，她死了，化成了灰烬！所以你要置我于死地，想要我去黄泉路上陪她么？”红妆垂眸望着手中的茶盏，轻轻的抖了起来。
“不该去吗？一命偿一命！”
红妆不怒反笑，回道：“好一个一命还一命，你可知，她为什么而死？”
“为什么？”
红妆笑道：“换言之，你可知你肚子里的为什么是死胎，为什么太后会和你联手？”
阴姬红莲听到此处，瞳孔紧缩，呢喃道：“我的孩子是太后杀了的？”
“不然呢？阴姬红莲，好好想想，你的孩子是太后杀了的，太后到死都想拉着阴姬帒云作伴，不要忘记了，她们也是爱着同一个男人，到最后，她算是为了救你！”红妆轻笑着，神色淡然，而坐在一旁的阴姬红莲却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