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晚沐锦将衣服披在红妆的肩头，轻声问道。红妆转身，小狐狸扑通的就跳到了她的怀里，亲昵的靠在她的胸前，她轻轻的笑着，温和静好。
“刚才红莲来看我了，我恍然间就想起了很多的事情，小五，时光真是一个无情又磨人的东西。”她的眸光若隐若现的闪烁，话语轻盈，却听不出轻快。
晚沐锦听说红莲来找她，并没有多说什么？晚沐锦时常觉得他是看不清红妆的心里再想什么的，或许有可以说，因为太在乎，所以点点滴滴都想要猜到准确，可是偏偏，他们是两个人。
就如红莲，她是她的姐姐，她害她差点死去，他们之间互相怨恨，或许这些也只能说是他们的事情，无论是释怀还是报复，或许都不是别人插手的。
就如阴姬寒，红妆曾无数次的依靠这个男人，而这个男子也无数次的为了她，虽然最初的那些过往难以直视，那些曾经是那样的伤害过她。
“是啊，转眼就过去了很多年了。”晚沐锦轻叹。
红妆抱着小狐狸轻轻走过，“小五，听闻素衣向你辞行了？”红妆不会过问政事，可是有关纳兰素衣，她不得不问一句。
“恩，她要和青黛公主回西凌。”晚沐锦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淡淡的说着。
“我去一趟三王府吧。”
红妆的话语刚落，门外传来了李钦的声音：“陛下。三王妃求见。”
“快让她进来。”晚沐锦说道。
他看了看红妆，说道：“你们聊，我去一趟宣室殿。”说着就朝外面走去，素衣见到晚沐锦出去，轻轻行礼，快步朝红妆走来。
红妆看着素衣消瘦的面容，还是那么的憔悴。心有些微微的疼，每一个人在这尘世间都是灾难并存。
“好久没有见到你了，身体可养好了些？”红妆看着素衣问道。
“好了，现在都好了，我来看看你。”
红妆拉着她纤细的双手，一阵矢言。“我都听说了。你是怎么打算的，真的就这样走了么？不打算给他一个机会？不会觉得后悔？”
“他不爱我。”就这样淡淡的一句话，掩盖住了千言万语。红妆静静的看着素衣，恍然就想起了很多事情，那么的事情中又一个茉羽儿陪她度过尘世经年。
她曾在素衣和晚沐衍的大婚不久之后说过，人生总要有希望，有期待才能一步一步的走下去，当时她说的是红妆，也是素衣和晚沐衍。可是如今，早已经物是人非，香消玉殒！
她又何其的失败，她该怎么办呢？
素衣看着沉思的红妆，思绪恍惚，醉花楼的初见，还仿佛在昨天。那天的她一身男装，无不洒脱，她救一个青楼女子，得罪了皇亲国戚，一张利嘴，骂得别人还不了口。
那一天，素衣记忆犹新。陈酿拿来了，红妆却拿着酒走到了她桌旁，说道“这位仁兄，可否同饮几杯？”
她当时望着她，思绪不明，她的脸庞太妩媚实不太像男子，怎么看都像是一位女人的身姿。
可她当时确实不知为何，点了点头说道“那还得多谢兄台的陈酿了！”
她拱手说道：“在下姓庄，名也是庄！年仅二十，不知兄台贵姓？”
“在下姓兰，名叫兰纳！略比公子年长一岁！”她报上名字。只听她笑道：“听兄台的口音像是帝都的人，可这帝都姓兰的家族兄台还从未听说！”
在这帝都，太多的陷进，一不小心万劫不复，她何时那么不小心了？她眯起了双眼，有些审视的看向了红妆，不客气的说道：“本公子正是帝都人，只是小户人家，可是也从未听闻帝都有姓庄的人家！”
只见红妆一愣，随即笑道：“也是小户人家，姓啥名谁不重要！来！喝酒！”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眼前的这个假装男子的人，是带着目的靠近自己，至今，她也庆幸当年她忧心的靠近！
那天他们喝酒喝得正欢的时候，楼下传出了不和谐的喧闹声。她微微蹙了蹙眉，朝小二问道：“楼下发生什么事情了？”
“还不是贺兰家的三公子贺兰照，一直缠着萋萋姑娘，经常来闹事，这不是没两天又来了！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到处强抢民女！”小二一副无奈的样子说道。
她眼眸一冷，冷冷道“你去把萋萋姑娘带上来！有什么事情本公子扛着！”
她看了他一眼，以为是他爱的女子，试探的说道：“这种风尘之地，经常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管得了一件管不了两件。还不如让她们学会自强！”
她微微一笑，说道：“能够在乱世中自强的人都是被逼无奈的颇多，可是再自强还是强不过权贵不是？”
“可是，庄公子这样一做，可要得罪贺兰家的三公子了！”
当时的她抿唇不语，静看着楼下的闹事！小二要带走萋萋，可是贺兰照今日带了不少家丁，将下面围得水泄不通，她静静的站着楼上，小二抬头看向她，红妆朝他打了一个手势，让他走开，小二默不作声的退到了一旁！
她站在楼上朗声说道：“既然萋萋姑娘不愿意，楼下的公子可是要强抢民女？”
贺兰照仰头没看到红妆，大声喊着说：“是谁再说话，有本事站到本公子面前来，什么民女，只是一个戏子罢了，本公子今日就是枪也要抢着回去，你又能够怎么样？”
“既然公子这么瞧不起戏子，又来抢回去作甚？俗话说，贱人就是明明瞧不起戏子却又爱来听戏，难不成公子也同那贱人一样瞧不起戏子，又想让戏子登堂入室？”她冷漠的声音中有丝丝的凛冽。
“你是何人，给本公子滚出来！想要英雄救美还做什么缩头乌龟！”贺兰照听到此话气急，若是他真把这女人带回去了，这帝都岂不是会传出他同那贱人一样，可是方萋萋这贱人不带回去又心痒难耐。恰逢贺兰煜班师回朝，父亲贺兰邵原本就不太喜他，若是还闹出了事，岂不是坏了大事！
那天的她优雅的打开折扇，从阁楼上飘然而下！落在人群中提起方萋萋又回到了阁楼上，如此好的轻功，纳兰素衣看在了眼里，眼前的这位男子恐怕不是那么简单。只听红妆说道：“我就是出来，你又能够奈我何，你要知道，贺兰煜就要班师回朝了，若是你强抢民女这些烂事传到老将军的耳朵里，贺三公子恐怕是得不偿失了！”
“贺兰公子还是回去吧，就当你只是来醉花楼逛逛罢了，大事为重啊！再奉劝贺兰三公子一句，关于方萋萋，你最好不要再有什么想法，他是本公子的人，就算贺兰煜看到我都得绕开走，何况是你，今天的事到此为止，本公子不与你计较！”红妆一边倒酒一边对着楼下说道。
被救的方萋萋惊魂未定的看向自己，只听红妆说道：“这位是兰公子！”
“萋萋见过兰公子！”
只是一瞬间，方萋萋便恢复了正常神色，纳兰素衣更是蹙了蹙眉。正是如此之时，红妆漫不经心的喝着酒，半晌才说，他应该会好一阵子不会来闹腾了，等到下次他再来的时候，你应该是可以将他直接打出去了！
那一天的记忆那么深刻，素衣很想问她，是否后悔那一天救下这样一个忘恩负义的女子，或许是算不上忘恩负义，因为这个女子从始至终都不曾和她坦诚相对，最后还想替代她活下去，素衣其实很清楚，红妆难过的不是方萋萋骗了她，而是晚沐衍的处心积虑，是真的伤透了她，素衣也不知道，在红妆的心里，到底是否恨晚沐衍，茉羽儿，一个和她相处了多少年的女子，她们几乎是姐妹相处，相互取暖，相互陪伴，这一切都在晚沐衍的手中一一毁了！她可恨？
“想什么，这么入迷？”红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在想你，想起多年前我们相遇的那一天。”
“那一天我是有心靠近你！”红妆轻叹，又是一阵恍惚。
“谢谢你的有心靠近，圆了父亲的心愿。”
“人生总是这么不尽如人意，可是，素衣，相遇和永别都是永恒，你和三爷，是你们的缘分，我无权评论，我唯一的心愿就是，你要幸福，开开心心，不被尘世牵绊，不被过往纠缠。”她的声音如同春雨一般，轻轻飘落在心尖，开出了灿烂的花儿。
“我会，我尽力！你呢？太后被软禁，皇后已死，贺兰家全家抄斩。有什么打算？”红妆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这个问题，素衣就这样问了出来，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顺其自然，不知为何，我的心在这一瞬间很平静，很平静。”红妆的呢喃和无声的叹息，素衣心中堵得难受。
“红妆，人活一世，没必要步步忍让，也没有必要步步退后，有些人，不值得真心相待，也不知道倾心，我走了之后，开心一些。”素衣抱着她，红妆有些泪眼朦胧。
“你也一样。”说着素衣就要离去。
“素衣。”她喊道。
“怎么了？”
红妆微微一笑，她的笑容很美，沉默了许久才说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把懿轩交给你！可不可以？”
“我说过，他是我们的儿子，你说什么胡话呢？”
红妆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你看，我糊涂了，你保重，我不能去送你。”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