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话一落,大长才和君放鹤相视一眼,突然同时大笑起来。
“你们两个狗贼,笑什么?信不信我现在立刻起来杀了你们。”
郎安恨极,无奈修为被封,没有任何办法。
“郎安,我在笑你真是太傻了。你一心为双亲报仇的心,我可以不怪你。但你自己,为何不想想。这件事疑点那么多,你就没有发现吗?”
郎安十分不屑:“哼,你休要胡言乱语,故意捏造事实,你以为就能动摇我报仇的信念吗?”
“哈哈,你现在已经是我们的阶下囚,我们为何要动摇你的信念。我打算把这件事给你说,一是想告诉你当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二来,也是顺便告诉莫邪。你父亲是我君家外戚很有天赋的弟子。在当年,也是家族中最出众的子弟。但因为家世原因,一直不怎么受家族的重视。尤其是当时争夺族长一战,你父亲战胜了烈火,最终却败给了我。他以为是家族偏心,给了我更好的资源,他却没有享受到。”
“为此,你父亲怀恨在心。也不知他从哪里得知,赤羽宗重新在查她的消息。于是,他偷偷去通知了赤羽宗。赤羽宗实力大减,但在赤练城怎么也是第一大派。你父亲当年也承认,他去通知赤羽宗这件事,无非就是想因这件事立功,为此进入赤羽宗有更好的发展。”
“胡说,你故意污蔑我父亲的名声,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郎安如何肯信,气急败坏,几乎已经癫狂了。
君放鹤冷冷一笑,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陈诉当年的事实罢了!不然,你怎么解释,当时虽有那位高手到来,但怎么查也查不到线索,为何突然查到我们君家。又再为何,赤羽宗的人会抓了你母亲和你呢?”
“那是因为,那是因为……”
郎安结结巴巴,脸上青筋爆起,无话可说。
君放鹤叹了口气:“那是因为是你父亲主动去找到赤羽宗的。但是,摄于她的修为,于是他们要你父亲做内应,并且希望通过君家在她的饮食中下毒。”
“啊……”
君莫邪一听,不由得吓了一跳:“那娘亲她……”
君放鹤拍了拍他肩,道:“以她的修为,寻常毒药当然没有什么作用。不过,他们给郎平的药,却是那名高手弄到的,就连超神境的高手都不能发现,遑论是她了。由于妻儿被抓,郎平没有办法只得答应。但郎平确实是个人物,心思聪明至极。一方面,赤羽宗对他做出这种事,断断不可能再留下的道理。二者,当年她天降赤练城,所展现的实力,岂是郎平能够望其项背的。”
郎安一直听着,脸却越来越黑,牙齿都快咬碎了。
君放鹤根本视若无睹,也勾直了当年往事,有些感叹道:“于是,郎平一方面答应了赤羽宗帮忙下毒。另一方面,在最后要成功的时候,他却又故意留下了很多蛛丝马迹,暗中通知我们。事后,郎平回去复命。我们也悄悄跟了出来,郎平会以为到时双方战斗。到时情势混乱,他乘机便能够带着妻儿安全逃离。但是万没有想到的是,发生了一个很大意外,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什么意外?”
君莫邪和郎安都是一愣,又是好奇又是奇怪。
“她为了不连累我们君家,只偷偷带着我与大长老三人,前去赴会。当时,我和大长老都抱了必死之志,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和那名高手一见面。两人只谈了一些话,便达成协议。最后,她就被那名高手带走,从此不知所终。”
郎安大怒欲狂,愤怒不已:“你撒谎,那我娘是怎么死的?”
君放鹤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怜悯,道:“你娘,本就是君家的女儿。虽然关系稍远,资质一般。但她毕竟是君家的女儿,心里自然也向着君家的。她和你开始被抓,本以为是你父亲郎平得罪了什么人。但直到最后一刻,才知道你父亲狼子野心,居然调转头来对付君家。她被那人带走后,你娘性子太烈。觉得对不起我,对不起君家,于是就……”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
郎安又哭又叫,就像发了狂一样。
“哎,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君放鹤瞧着他的模样,心中略有恻隐,但随即压了下去:“我撒谎?如果我没有犯错的话,你父亲只是说你娘是被我们害死。但肯定没有说她是怎么死的吧。”
“你……”
郎安本想反驳,但嘴巴略张,根本无法反对。因为,事实确如君放鹤所言。
君放鹤看着他的模样,心中有些悲凉,大长老却是上前,朗声道:“郎安,你也一直觉得君家待你不好,是为偏心,简直是屁话。如果当年的事,真如你父亲所说那般。我们又岂会因为恻隐之心,不斩草除根,还留下你这个祸胎。哼,当年你父亲死了后,我和放鹤也讨论过怎么处置你。本来,以我的意思,是把你逐出君家,让你自生自灭,已经算是最大的恩典了。”
话落,声音寒冷如冰:“你可知道,你为何会一直在武者坊市吗?”
郎安低下头,根本不敢看他们,心中难受到了极点。
大长老也不管他,道:“当时,放鹤阻止了我。并把你放到武者坊市,那是因为,君家虽然不大,但好歹有几百口人。直系不少,如果把你放在君家。你无父无母,难免会受到同龄的孩子欺凌。而武者坊市,则是附近几个镇武者最多的地方,各种功法,武技,可以说是除家族内最多的地方。而且,武者流动性极强,能让你见识到不少天南地北的事。而照顾你的长老,我们也嘱咐他好生照顾于你。若是不然,除了莫邪,落天几名少数人, 你怎么会修为远超君家同龄子弟?”
“这……”
郎安神情极其复杂,目光闪烁,显然是想起过去种种事情。
“哼,只是没想到,当年我们一念善心,却是养虎为患。你三番四次要害莫邪孩儿,要灭掉我们整个君家。”说到这里,大长老气势越来越高,也越来越有威严,厉声道:“这次不管如何,我们也要灭掉你。就当这些年,我们为当年的错误弥补吧。”
“好,杀了我,快杀了我啊啊啊……”
郎安突然抬起头来狂吼着,声嘶力竭,脸上青筋都爆了出来,十分狰狞。
“好,我今天就成全你。”
大长老一声冷哼,立刻走上前去,运起掌便要拍出他脑门。手腕突然一紧,大长老心中一怒,转过头来,赫然发现是君莫邪,不由得怒道:“莫邪,这小子几次害你性命,你可不能像你父亲当年那样……”
“大长老放心。”
君莫邪当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沉吟道:“大长老,这家伙我留下还有一些作用。放心,我绝不会放过他的。”
“也罢。”
大长老看着他坚毅的脸,叹了口气:“当年,我阻止不了你父亲,今天想必也阻止不了你的。莫邪,你比放鹤要果断得多,我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
“谢谢大长老成全。”
君莫邪称谢过后,就把郎安收回纳戒当中。
“孩子,我过来,我有话和你说。”这个时候,君放鹤突然叫住了君莫邪。
大长老也很识趣,不知说些什么,当先便离开了。
“父亲……”
君莫邪看着他有些苍老的脸,不知为何,心中一堵,想要哭却又哭不出来。君放鹤摸了摸他头,叹息道:“不知不觉,你都这般大了,而且已经成了我们君家顶梁柱似的角色。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尤其是关于你母亲的。”
君莫邪嘴巴张了张,却不知说什么好,只好点了点头。
君放鹤苦笑起来,道:“她似天女般的人物,为何会选择我呢?我一直觉得,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就算她已经走了十七年,这个梦仍然没有醒。”
他喃喃说了阵,回过头来,眼中隐有泪光:“莫邪,你可知道为何这些年来,我会对你那么苛刻和严厉吗?”
“是啊,为什么呢?”
这个问题,君莫邪早在心里问了千遍万遍,几乎成了他的心魔,彻底影响着他。
“那是因为,当年带走你娘亲的那个人,已经是高到我们只能仰望似的存在。”
君放鹤双眼有些空洞,望着墙壁道:“当年,你娘亲并没有中毒。但她知道那人已经知道她的下落,中不中毒,出不出手,都已经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既然知道,在君家所有的一切,都已经不重要的。她当年见到那人后,他们只说了三句话,她便随那人离开了。”
“哪……哪三句话?”君莫邪一愣,只觉得手心满是汗水,显然有些紧张。
她:“没想到你来了。”
那人:“是。”
她:“你真的要带我回去吗?”
那人:“是。”
她:“好,我随你走,但你要答应我不伤害放鹤一家人。”
那人:“是。”
君放鹤说完这个后,双眼直直盯着他,目光深沉。
“就……就这三句话。”
君莫邪本以为会是什么话,但现在听来,觉得事情很不对劲,怒道:“父亲,如此看来,那人与娘亲本来y就是认识的?”
君放鹤转过身去,目光有些深远:“看样子应该是的。但那人的修为很高,至少是超神境的高手。也许,甚至更高。要灭我们君家,不过弹指一挥间。她知道离去已经不可避免,所以提出这个要求。那人同意后,也确实履行了诺言。那人当场将赤羽宗的人的人,全部抹除了有关君家的所有记忆。就这样离开……带着她就这样离开了……”
说话中,他手放在墙壁上,有些痛苦道:“她去见那人前,就知道是什么结果。所以,才会留下一缕灵识,封印在这个地方。为的,就是让我有朝一日告诉你她的事。我之所以从小对你严厉,苛刻,甚至不近人情。那是因为,我知道你要救她,会面临什么样的人,会面对多少的劫难。如果,你连这些都忍受不了,如何能够救出她呢?”
“父亲……我……我……”
直到此刻,看着他苍老,已经有些斑白的鬓发,眼眶不由得湿了。
“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君放鹤长叹一口气,正不知说什么,突然怀中一实,感受到一个温厚的身体,失笑起来:“又不是女儿家,年纪也不小,这是做什么,还不快起来,成何体统。”
虽然不接受,但这一声呵斥,却充满了关怀。
两人这十几年的隔阂,随着这一声全部烟消云散了。
“是,父亲。”
君莫邪摸摸眼泪,立刻站直身子,笑了起来:“父亲太严厉了,可不像娘亲……”
说到这里,怕他会伤怀,连忙住了口。
君放鹤笑了笑,并没有在意,道:“不知不觉,你现在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我们已经不能再教导你什么了。我之所以让你进赤羽宗,一是当年参加过那件事的赤羽宗的人,都被那人抹掉记忆,所以不用担心。二来,也是那人带走你母亲后,听说为了防止有什么变故。进入了已经荒废的赤鸟峰中,也许,那里面会有关你母亲的消息。”
“赤鸟峰么?”
一说起赤鸟峰,君莫邪立刻就想起了赵致,如今看来,自己是非要进那座赤鸟峰不可了。
“莫邪,你父亲没有用,寻找你母亲的责任就交给你了。”
君放鹤长叹一口气,将一件东西交在他手中,便推他离开。
“现在把这件东西交给他,还告诉他这些事,真的不会太快了吗。”
当君莫邪离开,大长老目光闪烁,似乎有些担忧。
“不管快与不快,只能是如此了。”
君放鹤目光忽然变得深远,就好像宇宙般深不可测。
与此同时,君家藏书殿门里那条赤龙,身形一暗,渐渐消失。伴随的,则是藏书殿剧烈震动,好像地震般。当两人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轰隆隆声中,藏书殿淹没在巨石之下。
第二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