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空的纤手微微紧握,目视其疏离无情的背影,皎月妍轻咬起下唇,眼波中流露出一丝不甘和痛楚,停留在内心已久的言语不停徘徊于理智情感之间,简直想要将她逼疯。
自从十一岁那年初次相遇,仅仅一眼,她便彻底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那种感觉无论如何也无法言表,只知道心再也不属于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只是为了能让这个男人多看自己一眼。
那么多年她近乎疯狂的想要得到他的认可,然而她确实也得到了应有的地位与重视,可……这只是对于月澜而言,对于上澜翳,他们却好似已经渐行渐远。
这不是自己想要的!!
“族主,妍从不在乎,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
皎月妍疾步走上前挡住了男人的去路,恳求地一把攥住了他的衣衫。
冬末初春,虽不及数月前那般寒冷刺骨,但还是令人感到一丝薄凉寒意。
浴池内,女子只着一袭单薄的青色纱衣,白皙如初雪的肌肤映着淡淡粉色,莹润光泽,曼妙身姿凹凸有致,如丝媚眼带着无限情意与执着,此情此景就算是圣人只怕也会把持不住。
“自从你收留妍的那天起,妍就发过誓,今生今世不论身或心都只会是族主你一个人的。”
“族主,求您……不要拒绝妍,好吗?”
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皎月妍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虽不知后果会如何,但她已然顾不得那么多,这些年憋在心里的话,终于可以说出口。
这种感觉究竟是甜是苦,她也无从得知。
现下除了流淌的泉水声,周遭的一切都静的可怕。
盯着女子那肆无忌惮向自己伸来的纤手,上澜翳眸光未变,一派寂然,那是一种让人感到窒息的神采,幽幽的冷瞳中毫无半点情绪,看得人简直头皮发麻。
可此时的皎月妍还浑然不知,依旧按着自己的想法,抬手揭开男子的面具,让那副绝世妖颜重现于眼眸之中。
岑薄的嘴唇噙着一缕似笑非笑的诱人弧度,男子墨发四散,缠绕周身,刹那间的光华倾国倾城,而那双暗金色深邃的妖眸更是美极,诡极!
接触到男人那近乎寒冰似地目光,皎月妍还是止不住的娇躯一阵颤栗,视线也下意识的错开,不敢再看。
那种眼神也许她一辈子都无法看懂,也没本事去猜测。
只是他竟没有阻止自己,这是不是意味着上澜翳对她还是有情在的??
应是……可能,是吧?
认定了心中所想,皎月妍终于豁出一切,抛开心中的胆怯和不安,将手轻柔地覆上那朝思暮想的脸庞,脚尖踮起,将红唇凑了上去。
龙涎香的气息瞬间包裹了全身,皎月妍的心顿时狂跳不已,好似要彻底的跳出胸口。
紧贴的唇瓣冰凉且柔软,使人不禁沉溺其中,不愿清醒。
男人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冷魅气质,就像那无尽的惑人魅香,令其痴迷,令其疯狂。
只单单一个吻就让此时的皎月妍紧张地差点晕厥过去,若不是双手一直牢牢攀附着面前人的身体,也许早就软作一滩泉水了。
自己真是爱惨了这个男人吧!
不管是从前,现在亦或是将来,这份感情早已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
泪水止不住的往外汹涌,品尝着咸涩液体,女子扬起的笑颜竟是如此迷人耀眼。
然,甜蜜往往似剧毒外所包裹的那层糖衣,在不知不觉中已将你置于死地。
而被情爱一词彻底冲昏大脑的皎月妍,更是对此刻的诡异气氛浑然不知,还傻傻的沉溺其中。
就在她为身前的人没有拒绝自己而庆幸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却猛然袭上喉管。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朝直线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石柱上。
巨响贯彻整座浴池,令人猝不及防。
只见上澜翳立于原地,优雅的扬起大手,轻拭薄唇,神情冷漠如斯,并无任何预想中的怒意。
“皎月妍,本座给过你收手的机会,可惜……”
低醇清冷的嗓音带着丝许笑意,无情的语调此起彼伏间透着一股极度危险与邪肆,暗金色的魔瞳也随着他这句慢悠悠的话语,嗜血的紧缩作一团,像极了一只披着人皮的凶兽。
墙边,拖着破败的身体女子那张俏脸因痛楚而扭做一团,大口鲜血夺口而出,单单这一掌就比往日的任何一次负伤都要来的重,几乎去了她大半条命。
还没等皎月妍缓过神,身体就再一次被那股力道强制性的脱离地面,痛不欲生。
上澜翳神出鬼没的身形令人咋舌,几缕残影还留于原地,真人却早已出现在面前。
只见他只手掐住女子的喉管,像拎死物一般将其整个的提了起来。
男人脸上找不到半点愤怒,相反嘴角还高高扬起,暗金色的凤眸里荒凉一片,就仿若是件毫无感情可言的傀儡,窥不见其中半点情绪流动的痕迹,除了那凉凉的波光中所倒映出的一张苍白无助的俏脸。
怒极反笑,这便是上澜翳真正动怒的特征,族中鲜少有人知道,除却他身边的几个心腹。
皎月妍就是其中之一。
“族主……”
你当真那般厌弃我吗??
原来,这一切真的都只是自己在自欺欺人!
呵……呵呵!
这结果……其实并无什么意外不是吗?
只是自己一直不敢去假设而已……
“上澜翳……你爱过我吗。”
这句无力虚弱的低喃,更像是再问自己一般。
只是这答案,永远都不会有。
两行清泪划过泛青的脸颊,皎月妍认命的一点点闭上双眸,这一刻她忘却了身体的剧痛,只因心……早已麻木,早已千疮百孔。
这么多年来自己依旧进不去这个男人的心,难道真如魅行所说的那样……
上澜翳根本就没有心可言!
自己真傻,傻得都要令人捧腹!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大笑出声,只可惜,喉间的剧痛令她连张开嘴都办不到。
眼见女子那副面若死灰的模样,上澜翳居然出乎意料的松开了手中的力道,冷然的转过身。
“你今日所作所为犯得都是死罪,念其跟随本座多年,本座不杀你,亦不会救你,方才那掌你全身经脉尽断,一身武功已废,能否活过今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若是得澜鸋庇佑,侥幸活了下来,族内也不留无用之人,本座……永远不想再见到你!!”
上澜翳的话语就像是凛冬里的冰雨一般,根根无情的刺入女子的心脏,直至戳穿,刺烂。
此时此刻,时间放佛静止了般,所有的一切全都崩塌,不复存在。
“不!!族主,妍求一死,求族主不要这么对妍!”
皎月妍血目大睁,拼命的嘶喊,求饶。
不,不会的,他不会这么狠心的!
这样的处罚,不管结局如何,都只会让自己生不如死。
痛就仿若是传染病一般,从心脏处开始蔓延至全身,逐渐溃烂。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爱我?
自己错了吗?
“上澜翳,求你别走!”
不顾身体的伤重,皎月妍猛的扑倒在冰冷的白砖上,细嫩的双手拼命的想要抓住什么,一遍又一遍的从锋利无比的细石上刮过,留下数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而上澜翳早在说完这段话之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浴池中央空荡荡的,好似从未有人踏足过一般。
鲜红的血液蹂躏在洁白的地上,拖曳成一条长长的河图,怵目惊心,皎月妍脸上沾满了泪水和血水。
一声声凄厉的哭喊,最终变为无力的抽泣声,神情也从原先的疯狂逐渐变为呆滞。
随着身体最后一丝气力的消失,皎月妍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她只是在爱情这场赌局中下了一次愚昧的赌注,没想到竟会输的如此万劫不复。
如若恩赐一样的决定,到头来却比一碗鸩毒还要来的可怕……
月澜——
一弯新月划过巨型黑凤石像,给刻画着精美的图腾高壁上抹上了一片朦胧圣洁的余辉,族里显得神秘而安静,远远望去,那一座座深紫色的民居仿若是嵌在雪地上一样。
看上去纤尘不染,神圣庄严,令人生出想要膜拜的冲动。
坐落在中央远处一座异形建筑物,只露出一个个琉璃瓦顶,恰似一座阴森的孤岛,看上去像极了陵墓的构造,庞大的身躯像是笼罩了什么,与外界的祥和布局完全格格不入。
“族主知晓国师行动不便,提前已让下人备好代步行椅。”
族中的侍卫恭恭敬敬的推来一把木质的轮椅停在车边,对着车内的人说道。
听见有人在和自己说话,落欺颜这才从面前的景色中蓦然惊醒。
这种建筑风格,好熟悉!
那个房子,不,准确来说应该是座可以媲美皇陵的巨型陵墓,居然会建造的如此华丽。
“那是封梅陵,月澜的族长所居住的地方!”
西纤羽像是看出了女子的惊讶,便不以为意的开口解释道。
这地方可是月澜的特色,谁能想到新上任的族长,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所住的地方改造成墓地的样子,从不许外人擅入,更没有哪个外族人见过里面的景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