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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说中心事的落欺颜一脸惊慌,但心底却如明镜似得,感受的真切。
这从自己喜欢的人口中所说出的情话果然厉害,真假暂且不论,就算是短短一句,都可以让自己胸口炙热成这样,紧张的不知所措,语无伦次。
虽说她落欺颜已活了许久,但这样的感受还是头一次,表现的十分生涩。
“胡说?放肆?呵,七七,你呀,就承认了吧!”
凤澈蜻蜓点水般的在女子的唇上吻了吻,快的让人根本来不及躲闪,落欺颜就感觉自己的脸烫的都快爆炸了,我的天呐,这厮居然轻薄于她?
胸口跳动的频率即将脱线,震痛着整个心房,就连呼吸都失了它原有的节奏。
“这心满满当当的,都只为你一人!”
面对突如其来的告白,落欺颜却是像傻了一样,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这情话一浪接着一浪的,自己就像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完全属于被动啊!
是他掩饰的太好,还是自己太蠢,竟从未看透过他的心意。
于她失神之际,脖上忽然一凉,落欺颜低头望去,只见颈间多了一根坠子。
“这是……”。
寒意盘踞流动,这颗湛蓝色的石头像极了自己瞳孔的颜色,透着晶莹神秘的色彩,由浅至深,好似隐藏了某种力量,像是从前在哪处见过,很是熟悉。
“魂契。”
凤澈轻声答道。
原本冰冷的石头,不过短短一瞬竟有了温度,暖意袭来,自脖间连接着身体的每一根脉络,专达至四肢百骸。
神识刹那变得更加清明,身体的疲惫感也在逐渐消散,对于空气的需求好似变得更多了。
蓝雾如烟,缓缓淡去,坠子似与自身完美契合,如从体内长出来的一般。
这一刻,落欺颜脑中掠过一抹错觉,这坠子不会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吧!
明明只是眨眼的功夫,身体上的变化却无比巨大。
红润光滑的脸颊以及如明珠般耀眼的星眸,就连原本粉白的唇此时也变得朱而饱满,褪去了一丝稚嫩,明艳如妖,夺目耀眼,似整个人都被赋予的生命色,不再那样苍白冰冷。
落欺颜好奇的盯着右手的手背上泛出的红色光芒,像是一团熊熊燃烧的火龙,有规则的游走着,然后一寸寸熄灭。
浅睨着女子手背出现的艳色图纹,凤澈眸光晦暗不明,他心知那是什么。
上古文字,能识得的这世间恐怕也只剩下寥寥几人。
“这是什么?”
落欺颜轻触手背上的图腾,这纹路可真奇怪,有些像上下扣在一起的两个“s”。
“那是一个字。”
凤澈凝着那抹艳色淡淡的回答。
“字?”
“是,这个字读‘炎’。”
眸光中闪过一丝异色,男子缓慢的读出了它本来的音。
古籍上曾提,在轮回之前,神祗摒弃了其自身存有记忆的阴神与灵慧,也就是三魂之中的幽精与七魄之中的怒魄,任其消亡于世间,谁知天意弄人,荒魂非但没有消失,还附于神器之上,留存千年,而残魄则幻化成玉石随半身之人转世轮回!
“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轻易摘下来。”
凤澈伸手的拥住她,语气中带了一丝慎重。
“若此行顺利,待回国后,我便卸下太子职务,与你一同去青国如何?”
“你当真……愿意舍弃这一切?!”
落欺颜稍稍坐直了身子,一脸正色的反问,其实自己并不需要凤澈为她放弃什么,即便什么都不做,今后她也愿一直陪伴他左右。
因为从始至终,自己想要的不过是一个两情相悦,不离不弃罢了。
“皇宫于你来说,毕竟不是个好归处,而雪绫如今亦是多事之秋,不管是也非也,我只愿你安好。”
凤澈收紧双臂,语气温柔的恰似一缕春风,拂去女子心头的不安。
无声颔首,落欺颜主动回抱着他的劲瘦的腰身,将脸埋在他胸前不敢抬头,天知道此时的她到底有多开心,原来真的付出总会得到回报了,这一生足矣!
这种被爱的人爱着的感觉,竟会如此欢愉,不知该怎么表达这种东西,只知道想要一直留住,无论如何都不愿放手。
看着怀中如猫儿样的女子,凤澈眼底掠过一丝愁绪。
希望此行真能如他所愿,届时任何事,任何人,都不会成为留住他的理由,所有的爱恨情仇都能够一并而忘。
只是……
命运如斯,当真会遂了他的愿吗?
三日后——
山路陡峭,一路颠簸不止,白白浪费了不少的时间才抵达了位于山顶的镇子。
相较于野外的清冷荒芜,山镇中熙来攘往显得非常热闹,有着与月澜特色相似的感觉,镇上所有的建筑都披挂着同一种图腾的毛毡,古朴美丽。
北方,一座硕大的巨型铜镜立于山尖,月光映照在那镜面上反射出来的光芒恰巧将整个小镇都笼罩于光明之中,即使到了午夜时分,也犹如白昼般光明耀眼,非常奇妙。
“主,我们已经到姬瑶山的镇子了。”
车外,邵乐放慢了赶车的速度,低声对厢内说道。
拥挤的街道上有许多前来踏青游玩的旅人,两侧皆是当地百姓的手工编织摊儿,种类繁多,做工精细,令人目不暇接。
落欺颜掀开车帘,好奇的盯着外面的景色。
这里的人穿着黑红色服饰与月澜人相似,街边也经常能看到有关黑凤的饰物与图腾。
“神族,此处原为月澜分支,不过在三年前因为迷教徒的扩增,已被部族遗弃。”
“迷教徒?”
落欺颜不解询问。
见她疑惑,凤澈挑开车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张黑凤壁画,解释道“此处的澜鸋形象多为黑羽赤眸,既是凶残嗜血之意,当地人看似和善,实则信奉此道,其中偏执者更甚,被称之为迷教徒,杀人屠村,烧伤抢掠无恶不作。”
信奉凶神?!
落欺颜不禁抚上脖间,万幸这纹身没有长过衣襟。
“我知道月澜之事不归任何一国能管,那么这个分支……”
“自然无人可管,所以就算是这里的村民杀了再多的人也无关紧要。”
凤澈放下车帘,语气平静的诉说着。
“就算是弃族,月澜也不该完全置之不理吧!”
如果长此以往,这天下恐怕早晚要乱,无人管制,这分支只会越来越壮大。
“月澜管不了。”
“为何?”
愈发觉得不可思议,落欺颜蹙眉追问。
看了眼她较真的模样,凤澈无奈一笑,叹声道“虽说曾经只是分支,但这里也算是他们族主上澜翳的半个故乡,没有他的命令,试问这天下谁敢妄动?”
上澜翳长大的地方?
原来如此。
“呵,怪不得上澜翳会是那种性情。”
如此一来便也说得通了,在这样一个凶残之地长大的人,能有多正常?
“凤澈,若你是那上澜翳,你会放任不管吗?”
落欺颜似开玩笑一般轻声询问。
“我吗?”
秀眉稍挑,凤澈笑着开口。
再次揭开车帘,男子远眺着车外那座明晃晃的巨大铜镜,目光变得绵长且幽明。
时过半晌,他才悠悠开口“若我是他,便会亲自前来……毁了这片地。”
连带着那面镜子一起毁掉……
一阵嘶鸣,马车缓缓停驻。
三人下车后走进一家当地的客栈。
“客官,请问是吃饭还是住店啊!”
“住店!”
邵乐从怀中掏出两个银锭子放在柜台上。
伙计见来人如此大手笔,笑容立马换扩大,点头哈腰的收起银子询问道“那请问客官需要几间上房?”
“三间。”
邵乐说话向来简短。
“不,两间足矣。”
身后,头戴斗笠的凤澈否定道。
“好咧,三位客官跟我上楼!”
伙计笑容满面的为其引路,往楼梯走去。
落欺颜小心翼翼的扯了扯凤澈的袖口,用眼神质问他为何只开两间房。
凤澈向来不喜与人亲近,所以更不可能会和一个大男人住在同一间房了。
“此处不比外城,疏忽不得,再说了,从前我们不也是同住一间寝殿吗?难不成国师,你害羞了?”
凤澈故意凑近有意无意的逗着女子,话语调侃味十足。
“你……”
见他如此戏谑,落欺颜一时气结撇开脸不再与其逞口舌。
曾经在宛渠,虽说也是住在一起,但是各有各的卧房互不干涉,是再正常不过的相处方式了,怎么一到他的嘴里就整个的变了味?
“客官,还有什么需要的您尽管吩咐。”
“那麻烦给我们准备些饭菜。”
“好咧!”
伙计随手关上了门扇。
不算多大的厢房中,铺着黑红色的绒毯,一张雕着凤纹图案的梨花床榻置放在最里面,左侧还摆着一张同样花纹色泽的小榻。
镂空的黑色木柜上,放着许多做工精美的器物,清一色的小件,令人爱不释手。
木帘卷起,可以欣赏到楼下繁华的风光,以及远处层峦叠嶂云雾缭绕的群山万壑。
若是撇去月澜的因素,这个地方确实是个风景宜人的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