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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欺颜迷茫的凝着他的眸,好似想要看出点什么。
他为什么要拉开自己?
难道……
就在女子准备进一步往下想的时候,凤澈却先她一步松开了手,转而走到了西纤羽的身前,态度谦和的说道“这位姑娘是我的友人,如今暂住太子府,望西王看在我的薄面,不要再戏弄于她!”
也就是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女子脸上所有的情绪都在同一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呵,还真是不死心呀,落欺颜你到底是在期待些什么?
说到底,自己与凤澈不过只是旧识关系罢了。
醒醒吧!
停下这些愚蠢可笑的猜想吧……落欺颜!!!
“我……”
西纤羽有些不悦的拧眉,刚准备反驳,就见落欺颜已然抬腿往楼下走去。
“你去哪儿?”
西纤羽不解询问。
止住步伐,落欺颜单手扶栏却并未回头,因为她不愿让别人看出其有什么异样,只是压低了嗓音轻声道“我们不是要去灵韵寺吗?”
说完女子便消失在了几人的视线中。
见她离去,西纤羽也不再多做停留,随意的打了个招呼,便疾步追下了楼。
眼见两人的离开,凤澈蓦然对身侧的凤清轩歉意颔首,轻声说道“二哥,我忽然想起还有些事要处理,今日的酒宴我就不去了,改日我再请你。”
“无碍,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宴席,太子有事就先去忙吧!”
“嗯,多谢二哥!”
凝着凤澈缓缓而去的背影,凤清轩脸上的笑容却一点点的消失,直至面无表情。
“赵炎。”
“属下在!”
“你立刻去一趟冷月观,请云渺师父,就说本王在府内设宴,有要事相商。”
“是!”
接到命令,侍卫匆匆而去。
“怪不得父皇找了许久都一无所获,原来是被金屋藏娇了呀?!”
凤清轩负手而立,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靥,透过窗外望向那辆逐渐消失在视野中的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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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下,下了数个时辰的雨水终于止住了。
苍茫广阔的道路上一片白玉圣洁,虽已过戌时,但依旧明亮耀人,不见半点黑暗来临的预兆。
高大华丽的马车疾驰在厚厚的雪路上,飞扬着高高的玉尘。
车厢中,气氛已是尴尬到了极点。
落欺颜侧坐在中央,单手撩动窗帘,撑着下颚静静地欣赏起车外景色。
漆黑色的瞳眸如一面光滑的镜子,倒映着车外如流水一般匆忙划过的事物,只是那看似生动的眸光之下,却是一泊仿若死水的心境,没人知道她此刻到底在想什么。
落欺颜自从上车之后便没再说过半个字,心绪仿佛早已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你怎么也跟来了!!”
西纤羽收敛心神,不悦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
这雪绫太子是不是太闲了点,还有心情和他们一起出去玩?
“闲来无事,想着有免费的车坐,也挺不错。”
凤澈双手交叠在腿上,态度温和的说笑着。
听了他那皮笑肉不笑的解释,西纤羽也只能干哼两声,讽刺道“太子可真会说笑,家里不是还有两个美娇娘在等你吗?何苦要来陪我们在这寒天里受这罪?”
“政治联姻罢了,凤某与她们从来都是相敬如宾,却并无任何感情可言。”
“你……”
“我承认是政治联姻,但你有的选不是吗?你既然不爱我小妹,那为何当初还要娶她?然而娶了她之后,又不好好善待于她,让她天天守活寡?”
西纤羽怒意顿起,双手不自觉紧握成拳,若不是碍于落欺颜的面子,他早就打上去了。
就在他们争执之时,不远处的落欺颜却早已趴在窗沿,昏昏沉沉的睡去,像是丝毫不关心他们之间的事。
“与西拓联姻的好处,我不说您也该清楚,而且有一点西王您方才说错了,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没有我选择的余地……”
说到这儿,凤澈蓦然止住,忖度片刻,正色继续说道“另外,雪绫的王位从来都不是定数,而我如今虽贵为太子,但您也知,这不过短短数年,雪绫的太子已是换了又换,指不定哪天,凤某也会被贬,所以……”
“所以,你是给湘雪想好了后路?若是真到那一天,她好再嫁他人?”
见凤澈不语,像是默认了他的话,西纤羽忽而苦笑失声“你可知,这么做对湘雪何其残忍?那你准备要她等多久?一年?五年?还是十年??”
“一年……最多一年,届时我若还是太子,湘雪也仍愿意继续留在我身边的话,凤某定会好好待她……不过,她要是想走,我也绝不会阻拦,不仅如此,我还会想办法保住你们西拓名誉不损。”
“保住?说的容易,你如何保住?”
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西湘雪是凤澈的太子妃,若有朝一日她就这样被废黜,回到了西拓,以湘雪的性子怎会苟活于世?
“我自有我的方法,绝不会伤害到公主的名誉分毫!”
见凤澈如此镇定自若的说着,似乎是早有对策,西纤羽终于还是应了下来。
“好,就一年,希望你能信守承诺!”
到时,若局面依旧如此,他不会再管湘雪愿与不愿,就是绑也要把她绑回西拓。
其实他从始至终都没赞成过这段联姻,只因雪绫历任国主都是痴迷于神祗的信奉者,不择手段的想要成为四国之首,曾有传言当年的雪王为了巩固神族血脉竟做出亵渎月澜族圣女之事,为了这所谓的神迹,更不惜亲手废黜流放亲子,为世人所不齿。
“对了,听说西王这半年经常去往东辕,可是有什么好事?”
凤澈端起小几上的茶盏,优雅的抿了口,气定神闲,似是随口询问。
“呵呵,没想到凤太子对我的事还挺了解,其实也没什么,你也知道的,我虽为一国之君,但天生散漫惯了,喜欢到处跑,这朋友嘛自然也就多了,所以见怪不怪,见怪不怪!”
西纤羽翘着二郎腿谈笑自若,宛如一名玩世不恭的富家子弟。
“嗯,既然这样,那西王应该听说了前段时间,东辕皇宫内乱,百里轩胤被庆王百里巺举着弑父的棋子,拉下台的事!”
“这么大的事,我自然知晓!”
西纤羽收回笑容,跟着点了点头。
“我且不说这庆王长年身负顽疾,光是他没有兵权,人脉也不算广,宫封的官职更是虚职一个,怎可能在这短短半年的时间里,于东辕的领土上悄无声息的囤积了上万兵马,就连装备也是一等一的,皆出自西拓与雪绫制造坊……”
凤澈说到最后,勾唇抬眸望向对面男人。
“哈哈,太子不会是在怀疑我吧?这个问题,我想不仅是你想不通,那百里轩胤更想不通,我听说是在子时之际,士兵交接之时犯得事,选择的时间是经过精心设计的,整个造反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就连昭告文书都是事先准备好的,百里轩胤如今关押在东辕天牢中,想必是凶多吉少。”
这整件事看上去顺理成章,但却疑点重重,这精彩绝伦的一盘棋,下的还真是妙啊。
听了西纤羽略带笑意的叙述,凤澈却拧起了俊眉,眼底的思量一闪而过。
“还有,太子不也说了,这庆王的兵器装备皆出自于西拓与雪绫的吗?雪绫国土之大,难不成我便下断言说是太子做的吗?”
“呵,西王可真爱说笑,若在下真有如此实力,众多选择中,我是绝对不会把棋压在东辕的,因为不管庆王是输是赢,我都得不到预期的利益,所以……”
听到这里,西纤羽也觉得事有蹊跷,凤澈说的不无道理,若真是如此,那在这雪绫国内到底还有谁能够一次性提供如此庞大的支援?
难道会是……
西纤羽蓦然抬起头,却准确的捕捉到凤澈脸上那抹清冷笑靥,似是在询问其终于猜到了吗?
果然他是当局者迷啊,想想既能没有国家利益的捆绑,且又能奉上如此惊人数量的财力物力,普天下,估计也只有雪绫的容家了!!
只是,他为何要这样做,这容莫归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忽然,一阵颠簸,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
“主子,灵韵寺到了!”
“请吧,凤太子!”
西纤羽刚抬手,便见一个小巧的身影嗖的一下窜了出去,动作那叫一个灵活。
他们刚刚的聊得欢,谁也没有注意道落欺颜是何时醒的。
尴尬一笑,西纤羽嘴角微微抽搐。
两个大男人先后下了马车,同时眺望着不远处的宏伟建筑。
“果然如传闻中一般,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啊!”
看着头顶洁白神圣的宝塔,西纤羽深吸一口气,不由赞叹道。
重峦叠嶂的雪山上,云雾缭绕,仿若仙境,整座寺院建造的十分古朴,庄严肃穆,一声声低沉的钟声从寺内传来。
空气中除了香烛的气味,还掺杂了一缕熟悉的腊梅香。
灵韵寺。
苍劲有力的三个大字镌刻在巨大的玉石匾额上,在风雪中屹立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