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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你们了!”
语气中有着些许散漫,令人猜不出是喜是怒。
看客们的人听了先是一愣,都是满脸的不敢置信,沉寂片刻,猛地哄然而起,场面一时混乱到难以控制。
“没想到凤家也会出这类人啊!”
蓦然想起前段时间初见西湘雪时的那一幕,此情此景甚为相似。
落欺颜看了眼挤满了人的楼道,有些乏味的就往二楼走去。
只是没等她走几步,那道男声便又再次传来。
“姑娘害我丢了一串珠链,难道就想这么一走了之?”
凤清轩也不阻止她离去,只是淡淡的开口,就好像是在说一件天经地义的事情。
害他丢了……一串珠链?
落欺颜脑子忽然有些转不过来!
凤清轩的意思,是要她来赔方才他自己亲自送出去的东西?
顿时,落欺颜唇角勾起一抹不可思议的讪笑,心中亦是不爽到了极点!
抬眸看向身后的男子,那是一副凤家男人特有的出色脸庞,与无忆有着三四分的相像,却不沾任何儒雅的气质,小麦的肤色,散漫的眸光,有着一张天生不戴有任何笑意的唇瓣,虽只是静静的站着,但全身依旧散发着一股战场上的杀伐之气。
“我是拉断了你的链子,但非珠子,你这怪罪人的理由未免也太牵强了?”
“大胆女子,见到显王还不下跪?”
见落欺颜态度猖狂,男人身侧的侍卫不禁握刀怒喝。
听了这话,落欺颜不禁噗嗤一笑,眼中尽是嘲弄,反问道“跪?我为何要跪,第一,我非你雪绫子民,第二,我仅自救何罪之有,要我赔,可以,我顶多赔你根链子!”
对于这种人,她一惯很不讲理!
说着落欺颜便从衣袖中取出一锭白银随手一甩,“咕噜咕噜”几个翻滚正好落至凤清轩的脚边,她的举动,毫无意外的令男人脸上露出了怒意,眸光中杀意顿显。
“你这刁民,尽然敢……”
见落欺颜如此嚣张无惧,侍卫连忙抽出佩刀,就要动手。
就在局面几近失控之时,一个小厮模样的人从不远处一间厢房跑了过来,踮起脚小声在凤清轩的耳边嘀咕了几声,只见他的神色变了几变,睨向女子的眼神也与方才完全不同,掩藏了一丝讶异和探究。
小厮退离凤清轩,紧接着走到女子身侧,恭敬的说道“姑娘,我们走吧,待会儿主子该等急了!”
主子?
抬眼向不远处的厢房看去,落欺颜心下有了几分明了,定是那厮替她解了围。
“想必显王公务繁重,小女便先行告退了,哦,若是显王还在执着于关于赔偿链子一事,可托人自行来找我,南正街第一座府邸,小女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说完,落欺颜便转身离去。
“殿下,难道就这么放过她?”
侍卫不解的开口询问。
“你聋了吗,没听到她说她谁的人?”
“城南正街第一……?”
侍卫恍然大悟,原来她是太子的人,怪不得敢如此目中无人。
“非但如此,你可知方才是谁给我传的信?”
凤清轩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眼瞅着侍卫疑惑的目光,继续开口“西纤羽!”
那人告诉他,西纤羽已命人下月将一百颗上好的南海珍珠送去王府,出手如此阔气,竟只是为了一个女人,着实不可思议啊。
另外,那凤澈与她又是什么关系?
太子府?
难道……
凤清轩眸光轻眯,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间客房的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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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略窄的门框,原以为只是一个很小的厢房,可落欺颜却错了,错的有些离谱。
此刻的她正杵在原地有些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一切,没办法,面前的场景对于她来说确实太过香艳了。
这一个比宫殿还要宽敞的厢房是要闹哪样?
房中到处都充斥着男欢女爱的元素,主打瑰红色的布置,妖娆妩媚,一张足可十人同睡的圆榻放置在正中央,帘幔舞动,还能看到一些貌美女子在其中嬉闹。
地板上到处都是艳红色花瓣,在雪绫这种颜色的花卉都是少之又少,仅是一株价格都是昂贵至极,可想而知这满屋子的花瓣到底是用了多少株才铺满的。
馨香的气味浓烈异常,厢房中弥漫着淡淡的雾气,浴池的大小几乎是整间厢房的一半,那些个衣着凉爽的女子,正在里面上演着美人出浴的戏码。
红毯上,整齐摆放着五张矮几,其上堆满了珍馐美酒,瓜果蜜饯,西纤羽坐在最中间,欣赏着歌舞,品尝着美食,一副沉迷女色,花花公子的模样。
“哟,你终于来了,可真慢!!”
西纤羽转头看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人,抱怨的说道,蜜色的脸颊覆了层浅红,神色微醺。
“我,我……我坐哪儿?”
看着不远处那些舞姿妖娆的女子,落欺颜忽然变得有些拘谨,结巴说道。
她算活了几十年,但是说白了,确实也是个未经人事的大姑娘,青楼什么的,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次。
“哈?你在说什么傻话啊,过来,坐我旁边!”
西纤羽拍了拍身边空着的位置,不耐烦的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
“是,公子!”
舞女们听了西纤羽的话,恭敬的福了个身,接着一个个都乖乖的退出了厢房。
没过多久,厢房中就只剩下他与她两人。
见西纤羽有些醉了,落欺颜便将他手中的酒杯接过放到了一边。
“喝成这样,你到底是因为开心呢,还是因为烦心?”
落欺颜边说边走至窗边,稍微推开了窗扇,将这一屋子的雾气与香气散去些。
猛地感觉后背袭来一阵温暖,一双咸猪手搂住了她的腰。
落欺颜全身一滞,举起的手臂僵硬在半空没了动弹。
“西……西纤羽?”
嘴角扯出一抹不悦的弧度,落欺颜想也不想抬起右脚就是狠狠一跺,立时,一道杀猪般的惨叫声之身后响起。
“啊!!你这恶毒的女人……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至于嘛?”
西纤羽抱着脱了靴的脚,毫无形象可言的跌坐在地上,气愤填膺的控诉道,这次真不是他装得,这恐怖的力道,疼的差点要了他的命,酒也旋即醒了不少。
方才见这女人背影落寞,只是想吓吓她而已,谁知……
“活该。”
“真应让你的臣民看看你现在这副德行!”
落欺颜翻了个白眼,回到小几坐下,百无聊赖的吃着果盘中的水果。
“唉,我到底是哪里得罪你了,你就不能给我个好脸色?”
臭着脸,西纤羽一瘸一拐的挪到了女子的身侧,满脸怒气的抱怨着。
“得罪?我敢吗?你是西拓之主,而我如今一介平民,弱质女流,方才在门外还险些被人给欺负了呢!”
“弱质女流?你少来了,再说,你有把我当成过皇帝吗?我们两个在一起,我看还是你比较像皇帝!”
睨着落欺颜那张略带委屈的小脸,若不是早已相识,他还真有可能会上当呢!
这女人不去唱戏果真是浪费了!
落欺颜冷笑不语,脑中又忆起几日前那夜的事,这厮居然想杀他,只怪,当时她太过鲁莽,没有细下心去想,差点就将帽子扣在了那西湘雪的头上。
直至现在,她都想不出这货竟会如此心狠手辣,为了自己的妹妹,居然能下杀心。
不过话说回来,心慈手善者又怎能坐到那鲜血淋漓的位置呢?
“你放心,当年之事我不会追问,爷最受不了的就是你们这些娘们呼天抢地的抱怨了,明天,我明日回西拓,今天你便当是陪陪我吧!”
西纤羽变得有些兴趣缺缺,双手撑着身后,仰着脸望着天花板,看似调侃随意的语气之中却隐藏了一丝忧伤。
虽然不问,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青玄宫之事早在民间传的沸沸扬扬,多少也能猜得出,这一年,也许落欺颜过的并不尽如人意。
有些事寂然没必要知道,便无须再问。
“话虽如此,我还是要向你道声谢!”
接受到他的用心,落欺颜眉宇间抹去了一份纠色,曾经之事她并非不想说,而是不愿记起,过去的总归是过去的,真心没有什么好去怀念的,特别是这种记忆……
学着他,落欺颜整个的仰躺在绒毯上,发丝随意的四散在地板上,目光寂静的盯着头顶一切。
“你都是这么没有防备心吗?”
见她就这么豪迈的躺在自己身侧,西纤羽好奇单手枕着头,盯着她的侧脸。
女子眸若明镜,纤长的睫毛好似蝶翼般地轻颤着,微张的唇瓣带了一缕坦荡的笑意,白皙的肌肤映着浅粉色的光,柔美的不可思议。
他终于知道为何那洛寻觞会发了疯的爱着面前这个女子。
除了样貌以外,落欺颜的身上有一道任何人都替代不了的霞光,时而清冷,时而魅惑。
只不过,相比之下从前更甚,犹记得那双死水般的瞳眸,令人望而生畏。
“你可知,现在的洛国早已是大变样,洛寻觞搬去了末神宫,这整整一年他都在发了疯的找你,就像是认定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