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熙已经被父亲关了三天。
这些天里,方老先生天天替儿子去店里看店,整天不许他出门。
方云熙的店里每天车来车往,工作人员忙得脚下生风,生意真叫一个红红火火。老先生一边帮忙招待打理,一面在心里暗叹,没想到儿子真是有天分,做起生意来也是有板有眼绝不比自己差呢!
老先生在店里越待心越美,他替儿子算了一笔账,照这样计算,一年内他的收入也是很可观的,虽然比不上大投资的暴利行业,但这是稳扎稳打的事业,坚持下来,再开几家分店,收入是相当可观的。人家还年轻,说不定慢慢积攒起来,将来比自己还要显赫富有呢。
老先生越想越开心,天天都不愿意离开这地方了。
可方云熙就不一样,他被关在家里是越来越忧伤。
方云熙不敢出房门半步,只好站在阳台边上,心里郁闷得不行,难道父母真的以为这样能关得住他吗?区区一个小二楼,他不用睁眼睛也足可以安全出逃。只是父亲的话说得太狠,没留一点余地,震慑了他。谁叫人家是爹妈,他知道自己的爸什么样,那是言出必践的,万一真的不认他了,他可吃不了兜着走。他只有干着急的份儿。
飞雪的事情怎么样了,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悠悠他们一个个的也都消失了似的安静,再也没有联系他,他得不到她的一点点消息,都要郁闷得发疯了。
他妈送饭进来的时候,他望着煎得酥酥黄黄的饼说,“妈,你把我也煎了给我爸吃了吧。省得让我在这儿遭这罪。”
他妈听了这番气话,眼泪顿时就要下来,她说,“儿子,别记恨你爸,他也不好受啊。我们不也是为你好吗?你要理解做父母的心!”
他妈整天听他爸的一面之词,当然觉得儿子不好,他只好安抚妈妈说,“我就一句气话,我要想走不早走了?”
“就是,你快吃饭吧,你多吃一点,他才能多吃一口。这几天,他常常整天只吃一顿饭。”
方云熙叹了口气,心里疼了一下,父亲年过半百,还要跟自己担惊受怕,可能也真的是不好过,所以,他说,“好,我全吃了它。”
他还能怎么样呢?只有等待时机。
现在只有化悲痛为饭量,他把那些美食席卷一空。
母亲出去之后,他原地运动了一会,无所事事。
屋里的电视都被他爸搬走了,扔给他一本书,《道德经》。什么意思?摆明了骂他不够道德啊!
道可道也:“非恒道也”;名可名也:“非恒名也”。
方云熙不服老子,只服他爹。他对着书说,“您不如更狠点,给我念《金刚经》!送我上少林寺算了。”
他正在房间里万分无奈地看着《道德经》的时候,他妈突然推门而入,说让他准备一下出门。
原来方老先生在儿子店里正美美地盘算着怎么支持儿子再开几家分店的时候,店里来了一个客户,说是对面街上的外事酒店的,他们酒店一共有十几辆高级轿车,用来接送客人出行,所以一年的保养是很需要费一些心思的,既然离这儿这么近,这店口碑也很好,这次是来跟店主商量一下,如果这些车全部在这儿做保养的话,问问看优惠程度。
方老先生等着收钱还行,这些纯业务上的事情他还真是不敢给胡乱作主,没有办法,只得派自己的司机回家接儿子。
方云熙回到店里,他爸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方云熙笑笑,说,“这事儿我知道,他们主管上次来过,我们接触之后双方已经谈得很好了,我早就详细做了优惠预案给他们,只等他们来取了,我这就给他们打电话……”
方老先生也呵呵一乐,没想到儿子平时低调得很,做起事来却是有板有眼,有理有据。他虽然总是挑他的刺,但心里实实在在还是很欣赏这唯一的爱子的!
下一个星期一,方云熙的待遇突然变好了。早上被唤下楼吃了一顿团圆饭。手机也发还。上班时还承蒙父亲大人错爱,亲自驾车载他直达目的地。并且一再叮嘱晚上等他来接。大明大摆是在监控他,吃定了他懦弱。
可有手机在手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说来也真巧了,就在手机还回来的那天晚上,方云熙接到了悠悠的电话,问他什么情况好几天手机都关机。
方云熙实话实说,然后问她,“有什么事吗?找我找得这么急?”
悠悠说,“飞雪的麻烦大了。遇到一个项目不能运作,卡在那里了,问你明天能不能出来商量一下?”
方云熙当即跑去父母那里请假,要出去一下,父母想也没想就给否定了。
方云熙心里气得鼓鼓的,却不敢发作。他下定决心第二天悄悄跑出去问问清楚,飞雪到底怎么了,她遇到什么难事了!
第二天一早,方云熙他妈亲自上楼叫他下去吃饭。
方云熙说不吃了,母亲也不跟他废话,拉着他就往厨房拽。
父母冷着脸问他,“这一天天愁得饭都顾不上吃了,你还知不知道自己是谁呀?还能不能消消停停过自己的生活?”
他虽然心里不乐意,可嘴上闭得死死的,大清早的,他可不想找不自在。
方云熙默默坐下吃饭。
他爸说,“你还有时间吃饭吗?不如省下时间去约会呀?”
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不祥的预感。
但他清楚必须认清形式,不吃眼前亏。
他一句话也不敢说,三下五下喝完一碗粥,放下碗转身就想逃走。他妈拦在他必经的路上,瞪着他。
方云熙挤出一个浅笑,“妈,吃饭。”
他妈推他回去,“你就忙得跟我们说句话的时间也没有了吗?”
根本不是时间问题,而是他们对他太严厉,他不敢跟他们谈。
他被妈妈推回原地,他打算忍,静等父训。
其实他并不清楚,这几天的遭遇都是拜何敏所赐。她不停地在方云熙父母跟前搬弄是非,说些悠悠和飞雪她们一干人等的坏话,说要不是他们带着方云熙,方云熙也不会变成今天这堕落的样子!所以接连几天下来,他父母对他是严防死守,恐生意外。
这时爸爸心里还想着何敏说的那些事,一个劲地吃饭不理他,他越等心越烦,越等心越虚,他抬头看他妈,她诚心的,饭也不吃,专职盯他。
爸爸终于放下筷子,抹抹嘴,对妈妈说,“你也来吃一口。”他妈摇头说吃不下,然后命方云熙收拾桌子。
他干完活,站在那里问,“我能走了吗?”
他爸撇开报纸,说,“不能。你坐下。”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他如果再不走就来不及赴悠悠的约会了。他心里万千个不愿意多待下去,却不敢违抗他爸的话。
他只能忍,不然再来个三四天的禁闭,更糟了。
父亲伸出手,“把你的手机给我。”
方云熙不想照办。“爸,能让我稍微保留一下人权吗?”真希望看在对他毕恭毕敬的份上,老爸能饶他一次,让他见悠悠他们一面。
他爸摇摇头,说,“给你人权?没有!”
他妈说,“你只有前车之鉴。”她把手伸进他的口袋,他唯有缴械投降,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把手机拿走。
他爸一个劲儿地看他的手机不说话,还好那里边没有飞雪的电话。
方云熙说,“爸,我有个朋友今天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决定,我无论如何得去看看她。有话等我一会儿回来再说还不行吗?”
他爸头也不抬,问他,“男朋友还是女朋友?”
“女的。”他说,他打算回来跟他们彻底摊牌。
“是飞雪吗?”
他吓了一跳,当时向后退了一步,背后冷汗直冒,“爸,您怎么知道?”情急智弱呀,当然是何敏说的。
他妈说,“这个你别管了。我们不许你去见她。”
他说,“妈,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去见她。”
他爸一听这话当时就翻脸了,他呼呼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椅子吱嘎一下向后窜出。方云熙狼狈地逃到一边,站在父亲五米开外。
他妈站他身边叹息,“你既然怕成这样,为什么还不听我们的劝告一错再错的跟她交往下去?”
他爸指着他的鼻子大声嚷嚷,“我们也盼望你能好好的,但你也得正正当当地交朋友,你可倒好,偏偏随便捡个女的就能当成朋友。你别指望我们会允许你出去见他。除非我们死了。”
方云熙说,“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她是个很好的人。”
他爸说,“你的世界观早晚毁了你的一生。邵佳欢那时在你眼里也是好得不行。结果怎么样?最终什么结局?你是不是嫌这个家不够鸡犬不宁?不够臭名昭著?还想在外面勾搭个不三不四的女人败坏这个家吗?我们不是你的爹妈,我们是你前世的仇家,你这辈子报仇来了?”
“爸,请你们相信我,她人真的很好,真的真的不是个随随便便的坏女人。”
“呸!你也配和我们说这话!只要是个女的,在你眼里都是七仙女,个个好人。”
妈妈叹息,“云熙,你是不是爱上这个女人啦?妈跟你说一句话,你不必迷恋这一时花好月圆,这种不清不楚的女人,我和你爸再也不能允许进门了,你趁早断了那些没用的念想,好好跟何敏在一起吧。”
“你们至少至少信我这一回,好吗?她真的真的不象你们想象的那样!”他几乎是在哀求他们了。
他爸说,“别傻了,她欺负你是个单纯的富家子弟,一百万一百万的来骗你。如果不是精心安排设计出来的,这怎么可能发生?怎么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刚认识你没几天她就出事了?你心里不清楚吗?”
“按您所说,她精心安排这一切有什么用?”
“骗财呗,明摆着的。”
“不,她绝对不是那样的人。她有职业,不需要谋不义之财。”
“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他爸说到这儿冲过来就抓住他开打,左一巴掌右一巴掌,掌掌带着凌厉的风声。
这一场争执又以一顿毒打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