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过早饭,云熙上班之后,方子轩被妈妈叫到大厅问话,“说好的背历史题呢?”
“正在背。”方子轩脸上划过一丝慌乱神色。
飞雪看到了,却不动声色,只说,“那说说我昨晚上问你那题的答案吧。”
“啊?”子轩没想到妈妈抓着那道题不放。
“啊什么啊!”
“那个,妈,我是从头开始背的,并没有……”方子轩的慌乱太明显了,他妈一听就来气了,“还想糊弄我是不是?真是管不了你了!”
飞雪四下找着东西要揍他,方子轩学乖了,追着他妈说,“妈,妈,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背!”
飞雪停下手,严厉地说,“今天一天哪里也不许去!就站在这里给我背题!整本书背不会不许吃饭!不许接打电话瞎联系,不许借口上厕所什么的耽误时间,听见了吗?”他妈说完没收了他的手机。
方子轩上楼取了两本书下来,看到妈妈打扮得特漂亮,是要出去了。
飞雪瞅着他,指指大厅角落的监控头,“别以为我看不见你!给我老老实实的!没毛病。要不然,动一动试试,哼,找揍呢。”
“我知道了。”
妈妈走后,方子轩的心里绝望透顶了,站着背一天题倒不是什么事了,关键是他答应了今天跟琳琳见面了啊!九点啊,时间马上就到了,说好的不见不散,叫她自己在那里一直等自己不出现,那大小姐脾气发起来,明天见着她可怎么弄啊?
可是他又不敢打电话,只能咬牙挺着。
时间滴嗒滴嗒,到了中午时分,他家的座机电话开始响个不停。
方子轩猜到是琳琳打来的,但就是不敢接。
阿姨今天放假,姐姐学校有活动没回来,这个偌大的屋子里只有他自己站在那里,电话铃声一声紧着一声的响着,妈妈已经吩咐下了不许他打电话瞎聊啊!
方子轩都要崩溃了,他那么喜欢的小丫头,她自己在风里站上这么久,肯定会生气的,说不定明天不再跟他好了,怎么办呢,好不容易追到手的……
方子轩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还得拼命收心背题,晚上妈妈回来再过不了关他就惨了。
第二天整个一上午方子轩都没什么心思上课,整个人坐在那里,心思全在琳琳身上,琳琳早上来了之后高傲地扭着头,正脸都不给他看一下。
方子轩心说完了,这丫头肯定是生气了。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方子轩饭也顾不上吃,小跑着在一条小路上追上琳琳,“大小姐,别生我气,好不好,昨天我是让我妈给逮在家里背历史题来着……”
琳琳尖叫了一声,“别跟着我!”
琳琳说完继续头也不回往前走。
方子轩跑到她前面一边倒着走,一边继续低声下气哀求,“好琳琳,别生我的气,我真是不得已。”
“你妈重要你就回家陪你妈去好了,别跟着我!”
琳琳快步如飞,甩开子轩。
子轩想了想还是继续跟着她来到一个街心花园,子轩一边跑一边说,“琳琳,你别生我气了!”
她忽然一个转身,恨恨的望着子轩:“你说不生气就不生气啊?你知道我傻傻的在大风地里吹了两个多小时是什么滋味吗?我昨天为了去见你,新洗的头,新换的衣服,你倒好,就一句别生气就抵得了我那么深的痛苦了吗?”
方子轩让人家给吼得一愣一愣的,带着相当大的诚意说,“那你说,怎么办呢?只要你能撒气!”
“哼,说得轻巧。”
“我说的是真的。”子轩瞅着她,满满的诚意,“你只要不生气,想怎么样都行。”
琳琳偏着头,一副刁蛮的小表情,瞅着他说,“那好啊,听说你在家里是给你爸你妈下跪道歉的是么?那你今天也得给我跪下道歉!”
方子轩一下子就懞了,“琳琳,别闹,这不是说着玩的。哦!你想吃什么,我都买给你,或者你想要什么礼物?我都可以送你,当赔罪好不好?”
“方子轩,我说的话你没听见吗?我说话从来不说二遍!”
方子轩尴尬地咳了一下,“琳琳,这不是开玩笑的!”
“谁和你开玩笑!我真的怒了,我在生气,就让你跪下认错!你认不认吧?”
方子轩还想迁就她一下,“琳琳,你想去哪里玩?我都陪着你,只要你开心就好,好不?要不哪天我在风地里站两个小时?或者我背你跑十圈好不好?”
“方子轩,我就问你,你能不能给我跪下认错?”琳琳似乎是偏执性人格,认准什么就是什么,还就不变了。
方子轩苦笑,“这个,真的不能。我在家跪我妈,在外面我不可能跪任何人。”
“好,这是你说的话,记住了!既然不能,那咱俩就到此为止,一刀两断,从此路归路,桥归桥,你再也不用来找我!”琳琳小脾气爆发起来向来是不管不顾的,说完她扭头就跑。
方子轩跟了几步,“琳琳,你别这样!”
“滚!谁让你跟着我的!从今以后我不认识你!别再来找我!再来找我你就是王八蛋!”
方子轩当即停下脚步,眼看着琳琳绝尘而去。
方子轩心里满满的苦涩,在风地里站了很久。
方子轩还有一个月高考,妈妈每天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他哪敢有半点疏忽!
他不得不结束了那段幼稚单纯得可笑的小感情。
他哪里敢跟家里人说,只有一个人吞下那些苦苦的滋味。
凡是一段小小的感情,只要发生,不管什么年纪,都会牵动喜怒哀乐,恩怨情仇。
那天之后琳琳再也没主动跟方子轩打招呼,方子轩也没有去打扰她。
方子轩收心学习,要是考不好妈妈不会轻饶他的!
方子轩对这次考试准备得还算充分,考试当天早上,他来到考场,在大门口遇上了琳琳,似乎是等着他的样子!
“方子轩,你过来!”琳琳对他说。
方子轩听话地走了过去,“有事吗?”方子轩这一点还是很随云熙的,不计前嫌,不与女生计较。
琳琳二话不说,将手里捏着的纸塞到他手里,转身就走了。
方子轩哎了一声,欲言又止。
那是一封琳琳写给他的信。
子轩将信笺展开,上面写着:方子轩,我恨你!我没想到你是如此绝情绝义的人,这么长时间一起走过的日子,你难道说忘记就忘记了吗……还是你看上了别人,就这么直接冷落了我,要是这样你怎么不早早告诉我一声,姑奶奶肯定面带笑容为你们祝福……跟你伤了心,你这种丧尽天良的人……我祝你名落孙山,永无出头之日!
方子轩看到这无端的谩骂攻击,当时心里翻江倒海,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他痛苦的放眼四望,恍惚间觉得不应该这样子迷惘……
这时身边有人掐了他的胳膊一下,“方子轩你干嘛不快点进去,胡思乱想什么呢?”
方子轩呆呆的小表情让飞雪看个一清二楚,她今天特地送他来考场的,看到儿子走到考场门口的时候一个小女生给了他什么东西,他看了之后就呆在那里不动了。
方子轩让妈妈掐了一下,感觉有点疼,但他终于清醒过来,知道这不是犯糊涂的时候,于是将那几页纸揣进裤兜,匆匆跑向考场。
方子轩揣着琳琳给他的分手谴责信完成了他的高考。
那是一种怎么样的伤害和折磨,他都没有说给人听,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品尝了。
考完之后应该是狂欢了,可是方子轩就是开心不起来,整天跟个没有带灵魂出来的躯壳一样在外面晃荡。
龙龙他们几个看着他闹心就约他到公园里面散心。
这公园挺大的,有山有水,仲夏的午后娇阳似火,他们在一个河边长长的回廊里待着,这里可以背阴凉。
河里有些散鸭子在他们附近的荫凉处的水面上浮着。
方子轩闷着头看龙龙和小松他们几个一边撒食喂鸭子,一边不歇口的穷白话。
小辣椒是致远的表妹,他们一起玩,她总会跟着的,她见子轩总是这么闷着头不说话的样子,就扯着他的胳膊做倒拉状,“我看你是不是要跳河啊!你可别跳啊,弄一身脏也就算了,会让人误会你真的离开那女的就活不下去了呢!”
方子轩没出声,看着波光粼粼的河水,就象他心里的忧愁,绵绵不休。
龙龙把他的头向前按下去,“再弄这不死不活的造型,我真的把你推下去你信不信?”
方子轩叹息着说,“推下去有什么了不起?一了百了,更好。”
致远他们几个都要笑背过气去了,致远说,“瞅瞅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毕业分手季,分手的多了去了,谁又象你这要死要活的啦!”
子轩再叹息一声说,“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
小松不等他说完就接着说,“得了吧,就你,也照不了汗青,也垂不了千史。你也就是为情所困,投河自尽,遗臭万年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