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上心来,我就顺着杨大婆的话说:“萌琪,杨大婆……姬姑说得对,你毕竟是汉室后裔,光复汉室是你上天赋予你的责任,现在有姬姑帮忙,是得利用好这个天赐的良机……”
刘萌琪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我报以讳莫如深的一笑。
这时,杨大婆突然站起身来,声色俱严地朝我大吼一声:“少主在此,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呵呵,杨大婆哪来的胆量,敢这样对我说话?
就算她不把我当转世将军,眼前毕竟还有刘萌琪啊,这可是她心中的转世公主!
我看了一眼刘萌琪,她却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甚至没有半点惊诧。
再看我妈,也是一副淡定的样子,仿佛她们早就和杨大婆串通好似旳。
心里很是气愤:老妖婆,你再凶一声试试,本将军一爪捏死你。
不过这只是心里的念头,面上却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
我倒要看看这个所谓的姬姑有什么凶我的资本?看看我老妈和刘萌琪对我置之不理的理由。
我立即像个泄气的皮球一般坐了下来。
杨大婆很满足地看了一眼刘萌琪和我老妈,继续高谈阔论:“当年黑甲军夜出长安,潜逃南蛮,最终在人间还是找不到藏身之地,只好选择转移到地宫里,不料一忍就是两千年。十年前,禁锢黑甲军阴灵的夜郎谷原本就要崩塌,却不料哪个妖人作祟,让我黑甲军不得翻身……”
看来,杨大婆是希望夜郎谷坍塌的了?她的说法和想法,倒是和我想象的有很大出入。
倘若地宫里还有黑甲军的话,他们为什么要等夜郎谷坍塌了才能出来呢?夜郎谷一旦再出意外,黑甲军啊米小小啊一姝啊等等,不是被彻底埋没了吗?
所以,杨大婆希望夜郎谷坍塌、黑甲军复出的想法不符合逻辑。
但是这逻辑,现在看来似乎也只是我一个人的逻辑而已。
“姬姑……”
这时,刘萌琪站起身来。
我顿时一惊,她起身和站立的姿势,为什么如此婉约?长发飘逸,斜侧纤腰,当然,三个月的身孕影响不大,一手兰花指……
果然是一个公主的风范。
杨大婆立即躬下原本就佝偻的身子,显得更像一根挂着衣服的枯柴。
刘萌琪迈着碎步,围着我们三人转着圈儿,口气轻盈而柔软:“人间还是朗朗乾坤,那些魑魅魍魉也挣脱不了夜郎谷四周的罡气,倒也不会到人间作祟。黑甲军的使命,原本就是稳固我华夏江山,怎能将复活的机缘寄托在夜郎谷的劫难上。五月端阳,倘真难逃劫数,黑甲军的首要任务就是化解劫难。一方土地都保不住,我汉室之后又怎么能保天下平安?所以,你的那个想法,不要说我不支持,估计闵将军在天有灵也不会同意的!”
杨大婆眨巴着小眼睛,似乎想解释一下,最终两片干瘪的嘴唇张翕了几下,还是闭上了。
我不觉对刘萌琪刮目相看,现在的她和平常刁蛮任性的刘萌琪判若两人。
突然想起杨大婆说的双重身份。
杨大婆、刘萌琪和我,谁不是双重身份呢?
这时,母亲也跟着发话了。
“大婆,我暂且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西汉和什么黑甲军的事情。但是这夜郎谷的事情就是我闵家的事情,夜郎谷有个一痛一痒,我闵家也就跟着不得安宁,所以,夜郎谷万万是不能有半点闪失的。”
母亲说话的时候气定神闲,但是语气却是铿锵有力,气质和气势都不差刘萌琪。
我最亲爱的两个女人都这样表态了,我再强调什么也就多余了。而且我一发话就是粗声恶气的,气质和气势还不一定能镇得住杨大婆。说不定还会“自取其辱”。
杨大婆嘴巴和眼睛同时闭上。
良久,杨大婆才悠悠地从一堆皱褶里挤出一对小眼睛,眼里居然闪着绿光。
我倒也没多少惊异,她不是巫妖吗?不是在地洞里生活过三个月吗?眼睛会发绿光也正常。
再说,我什么怪事没见过呢?
“唉……”
杨大婆又长叹一声,说:“你们都这样想,不知道我的殿哥哥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六十五年了,是该团聚的时候了。”
说罢慢慢地挪动身子,准备出门。
“大婆!”
母亲突然身手敏捷地窜过去,搀扶着杨大婆,或者说是硬扯住她的手臂:“你也不急,先坐下,这个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在这个关键时候,你千万别再……”
母亲说完,表情突然忧伤起来,眼里差点就落泪了。
我很茫然:杨大婆的殿哥哥究竟是谁?母亲为什么一听到她说殿哥哥,表情就非常的不自然了?
杨大婆也不矫情,顺着母亲的意思又坐下了,表情很是无奈和伤感。
“你们都不按我的主张,我也没有办法。当年,我要是陪着殿哥哥一起去了,反倒没有这么多烦恼。”
母亲给杨大婆的苦丁茶杯子里上开水,毕恭毕敬地把杯子端给杨大婆,说:“大婆,你这几十年的付出,我们都理解了,也是我家朝政后来给我说起,我也不知道你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否则,就凭你偷走笑儿的金钥匙,我也是不能容忍的……”
我的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纠缠了我十六年的一个谜,看来是到了揭开谜底的时候。
朝政是我父亲的名讳,早些年夜郎谷响当当的赤脚医生。
“理解就好。”
对于我母亲说的不能容忍,杨大婆居然没有半点惊异,更是没有丝毫愤怒。毕竟九十多岁的人了,不像我这般容易动气。
转头望着我母亲说:“你家朝政告诉过你没有,我拿走金钥匙,为的就是今年的五月端阳。”
不等我母亲回话,杨大婆转头看着我说:“这把钥匙,原本就不该挂在闵三笑的脖子上,这也是将军的无奈之举,他老人家的的灵魂无法投胎超生,只好暂时将金钥匙寄存在你家三笑这里,时候到了我就该收回来。”
对于杨大婆的这个说法,母亲居然唯唯诺诺:“那是那是,我家三笑要是将金钥匙带到省城里去,万一弄丢了,就是莫大的罪过,大婆收走也是对的,好在我家三笑着十多年来,倒也无灾无病……”
母亲随即话锋一转,问道:“大婆,那把金钥匙你可收好?”
“当然,那么金贵的东西不收好怎么行?”
杨大婆得意地说:“五月端阳,到了金钥匙大显神威的时候了,我将会和我的殿哥哥碰面了,只是……可惜了……”
杨大婆突然表情悲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