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家绝学炫龙神掌,近千年来就数我大伯闵朝殿厉害,能练到第七重,差两重就达到开山劈石、惊天动地的极限。不是天赋异禀,而是他得到了“高人指导”。
至于我父亲,虽然我没见过他打过炫龙神掌,不过按照我的估计,其实还不如我现在,至少已经练到了第四重境界。
闵朝殿的师父不是我的老祖公,更不是我大爷爷,他俩的本事,最高也就是我这个地步,第五重。闵朝殿的的师父不是常人,而是“出气洞”里飘出来的神仙。
神仙告诫过他,闵朝殿是九百多年来闵家功底最好的练武奇才,极有可能练就炫龙神掌第九重,但是不能“破chu”,一旦破了童子之身,势必武功尽失。
所以闵朝殿不能有女人,自然就没有爱情。要爱,也只能默默装在心里。
“我就纳闷了,按照我父亲的说法,炫龙神掌是闵家先祖研创的,闵家先祖自然就是传中的闵仲将军,他本来就是有妻儿的人,怎么会创下这么一个残忍的武学呢?”
我的意思借这替大伯不平的机会,表达一下我的担忧。
我早就不是chu子之身了,恐怕难以练到炫龙神掌第九重。
“武功的事情,我们妇道人家不懂,也懒得去管。”
母亲说,反正我大伯就坚持不娶,终将炫龙神掌练到了第七重,也算是上千年来的空前绝后。
1950年,打土豪分天地的运动在我们老家开始,大伯纵是武功盖世,终究没有保住闵家的万贯家业。
心灰意冷的大伯终于了无牵挂,他决定娶杨怀殿为妻。不料他的这个念头,更加重他这个土豪劣绅的罪孽:大地主死性不改,企图糟蹋良家妇女。
有了这样的由头,工作队对他的批斗也就更越演越烈了。
按理说,大伯有着绝世武功,虽然不敢和政府那些带枪的民兵对抗,但是十几二十个村民想抓他去批斗,起码也得掂量掂量。
奇怪的是,每次有人来捆大伯,大伯都乖乖束手就擒。
“你想知道原因吗?”
杨大婆的脸上分明挂着泪水,但却又荡漾着微笑,让我捉摸不透她究竟是悲伤还是高兴?
我急忙说:“当然当然,您快讲是什么原因?”
作为一个练武之人,大伯遭遇的批斗和死亡,的确是我纠结了二十年的一大谜团和心病。
“因为……”
杨大婆的表情竟然多了一丝羞怯,不过在我看来更多的是别扭。
“因为,你大伯已经破了童子之身”。
“呼……”我长吁一声,谜底出来之后,我如释重负,整个人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气球。
1951年农历7月13,是我们老家的鬼节,那晚上,月圆风清,大伯突然发疯,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三个装满金银珠宝的坛子捆在身上,十几个人也拽不住他,力大无比的大伯纵身跳进了“出气洞”。
第二天杨怀殿也跟着要跳进“出气洞”,但是被人们抓住了,总算救下一命,不过就此成了疯子,苟且活到了现在。
“其实我不是真疯,我之所以要装疯,是为了躲当时的村干部,一个个色眯眯的打我的主意,之前有你大伯罩着,后来你大伯都自身难保了。村干部就更加放肆了,还威胁我说,要是我不从他们,就要把我划分成地主富农,天天抓去批斗”。
这一类的故事我看得多,但是杨大婆绝对是没有看过的,要编也应该没有这个水平。
“只有装疯我才能保住干净的身子,我生是殿哥哥的人,死是殿哥哥的鬼……”
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守着活寡变成一个干瘪的疯老太婆,仅仅是为了一段虚幻的爱情,这需要多大的勇气?
突然感觉腮边一阵清凉,伸手一抹,原来有泪珠滚下……
我当即一惊:“我大伯不会是因为和您发生了那种关系,最终导致武功尽失了吗?在土改的时候还被普通农民踢倒在地随意践踏呢。”
杨大婆还沉浸在某种甜美的情绪中,没有回答。
我母亲却很不屑地说:“闵家炫龙神掌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功绝学,又不是那些歪门邪道的东西。至于江湖上关于男女jiao合就会武功尽失的说法,我也曾听你父亲说过,大概指的是练童子功吧,或者是某种邪术。练武之人,有的人还需要男女jiao合来增强功力呢。当然都是传闻,老娘我不会练武,也就不知其详。”
一旁的杨大婆大概犯了花痴,还在一脸微笑,闭目沉浸。
母亲说接着说:“你大伯和杨大婆的确有男女之情,但是并不影响他的武功。土改期间,他之所以达不还口骂不还手,其实是在忍辱负重。至于后来跳下出气洞,也是因为时候到了。”
什么时候到了?莫非大伯也能预测自己的死期?
这个时候,杨大婆才从“春梦”之中醒过来,正好听到我母亲后面的一句话。
“不错,的确是时候到了,殿哥哥本身就是有着双重身份的人。”
我挪了一下身子,干咳一声,认真地等着杨大婆揭开大伯双重身份的秘密。
“殿哥哥的确和我……咳咳……他也的确武功尽失了的。”
“不对吧大婆……”
“叫我大伯娘!”
杨大婆一反常态,凶狠地盯着我说。
不对,她这不叫一反常态,喜怒无常就是她的常态。
“好好好,大—伯—娘!”
我等着她的下文,只要迁就她,接着问:“我大伯武功尽失了,跳洞的时候怎么十多个人也摁不住他呢?”。
“咳咳!”杨大婆又干咳两声,像领导作报告一样。
“这个简单,你们练武的人都应该知道‘绝处逢生’这个道理,虽然你大伯武功尽失,但是武脉还在。他当时就用银针扎进了全身的百会、涌泉、发际、阳白、印堂、攒竹、鱼腰、外明等三十六处穴位,从而激发了全身的力量,这才带着一百多斤的黄金,十几人也拦不住,也就刷哪里地跳进了出气洞。”
杨大婆的这个口气,加上“顺利”一词,好像我大伯跳洞不是寻死,而是逃生一般。
“地宫里,还有很多筷子人等着他去统领,我的殿哥哥,原本就是说呢工程身份的人,他也是将军的命。”
我顿时一惊,求助地看着母亲,希望她告诉我杨大婆现在不是处于疯子的境界。
很遗憾,母亲并没在意我的反应,她似乎也沉浸在自己的某个回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