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银却不知轩辕旭尧此时此刻的心情,他很奇怪轩辕旭尧会受不了分娩的痛苦。
他将一块干净的棉布对折放进轩辕旭尧的嘴里,轻声在她耳边安慰道:
“咬住,忍一忍,别怕。听话,用力,你的孩子们,快要出来了。”
轩辕旭尧此刻昏昏沉沉,听到“你的孩子们”,不由得全身一激灵,意识接着清醒过来。
她随着阵阵腹痛,使出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只听一声嘹亮的哭声,接着传来雪银欣喜的声音:“是个男孩子!”
丹田气海里的徐尧听到雪银的声音,感知着轩辕旭尧越来越微弱的生命气息,没有觉得特别的欣喜。
轩辕旭尧的肚子里还有一个,可显然她已经快要虚脱了。
轩辕旭尧此时全身不住的发抖,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腥咸的粘粘的味道,那是血的味道。
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快要出窍,急忙死死的支撑着,对身体里的徐尧说道:“我要走了,你要好好待她们。”
离别在即,徐尧心里充满了不舍与愧疚。她知道是自己的突然发难,才造成了轩辕旭尧如今的样子。
“你坚持住!像刚才那样,还有一个,你很快就能见到你的孩子了。”
“妹妹,我不行了,保住孩子啊。”恍惚间,轩辕旭尧看到父亲的影子,她的泪水夺眶而出。
“你只是累了,刚才你做的很好,有雪银帮你,你再来一次。”
“别管我了,我是早就该死的人……”轩辕旭尧觉得眼前渐渐模糊,只看见父母的影子在前面向她招手。
“爹爹,娘!你们来了。”
徐尧听到了轩辕旭尧这一声呢喃,心头巨震,她的手指轻点,指剑刺出。
轩辕旭尧只觉得有温热的真元在她的腹部一推。
一阵剧烈的难以忍受的疼痛袭来,轩辕旭尧不禁大叫一声,紧接着,再次听到婴儿的哭声。兜兜转转,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接着传来雪银更加欣喜的声音:“是个女孩儿呀,恭喜你啊,只做了一次便宜母亲,就儿女双全。”
“便宜母亲?儿女双全?”
徐尧突然觉得腹部剧痛,她艰难的睁开眼睛,惊讶的发现眼前不再是熟悉的星光,而是一顶床帐。
徐尧喃喃的重复着雪银的话,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极长的梦。她看了看自己的周身,发现自己还好好的活着。
她的身旁是帮自己换掉脏衣服和床褥等物的丫头嬷嬷,雪银更是笑呵呵的把一对包好的孩子放在她的床头。
徐尧傻呵呵的看着雪银,一时有些不明白,雪银是不是知道自己是谁?
雪银笑呵呵地说道:“尧尧,你真是好命啊,夫君又帅又能干,还给了你这么一对孩子,真是让我羡慕。”
徐尧的眼睛瞪了起来,第一次见这么无耻的人……
雪银看着徐尧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如释重负的哈哈大笑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真正相信,轩辕旭尧真的离开了。
雪银端起丫头们送来的汤和饭菜,细心的喂进徐尧的嘴里,看她吃的这么香甜,心里痛惜不已。
“你不会怪我没有早一点把你救出来吧?我原本是想的,只是……你知道,他们真的对我很重要……”
徐尧听着雪银絮絮叨叨的解释,依旧有些搞不清状况,她想知道轩辕旭尧会去哪里,为什么她一直能够感知到她的存在?
可雪银的样子分明没有感知到轩辕旭尧的气息,雪银见她心不在焉,似乎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解释,上前揽住她的肩膀。
“我知道你受苦了,可总是为了这对孩子啊。”
雪银将女儿一手托了过来,不由分说的塞到徐尧怀里,然后解开徐尧的衣襟。
徐尧不知道雪银要干什么,雪银托起孩子的小脑袋,女儿小小的,软软的嘴唇接着开始吮吸起来。
一种奇异的,仿佛心连心的感觉遍布徐尧全身,她不由得想大声哭泣。
这正是轩辕旭尧的气息啊!
只是,似乎女儿的气息并不完全是轩辕旭尧的气息,仿佛,好像,还有她自己的气息。
徐尧接着想明白了,原来,在这几个月的共处里,她与轩辕旭尧早已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她不由得偷偷抿嘴笑了起来。
雪银见徐尧神色忽悲忽喜,心中纳罕,又见她终于笑了起来,才放下忐忑不安的心。
他轻舒了一口气,眼看着女儿已经睡熟了,又把儿子递了过去。
徐尧端详着手中的儿子,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后来想起,是在自家的老相册里,见过的自己刚出生时的照片。
儿子竟是真的像曾经的自己?徐尧觉得甚是神奇,有抱着自己,宠爱自己的感觉。
雪银见徐尧开心,甚至露出老母亲般的慈祥笑容,心里亦是同样的安慰欣喜。
他的女孩儿,终于长大了。
雪银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吃饱了以后,在母亲身边呼呼大睡,徐尧也疲惫不堪,同样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雪银看着儿子四脚朝天躺在母亲的床头上,小小的眉头微微皱着,薄薄的嘴唇紧抿着,竟有几分自己的模样。
雪银不由得一笑,刚要伸手将这虎头虎脑的小子抱起来,却见旁边的女儿并没有睡觉,且已经睁开眼睛,正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父亲。
雪银心里一动,总觉得有些古怪。他伸向儿子的手在中途转了向,将躺在一旁的女儿抱了起来。
女儿睁大了眼睛盯着雪银,雪银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觉得女儿古怪了,这个女孩子的眼睛,是紫色的。
梨涡紫眸,这个女孩子像极了曾经的皇后赵凤桐。
雪银心里百感交集,将这个软软糯糯的小身子抱在怀中轻轻的拍打着。
徐尧醒来时所见,正是雪银这样抱着女儿入睡之时。她见儿子被雪银抛在一旁不管不问,心里不由得替儿子不平起来。
不仅是替儿子不平,她一想到女儿是何人投胎,这个人虽然相当于她的分身一般的存在,可这个人曾经打过雪银的主意!
徐尧顿时怒气冲天,柳眉倒竖,瞪着眼睛问道:“你这做爹爹的,怎的这么偏心?为何不管他?”
徐尧说着,不由分说的将女儿抢在手里,示意雪银去抱儿子。
雪银倒是觉得心里轻松不少,他听话的抱起儿子,觉得儿子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笑道:“我儿子真漂亮。”
徐尧顿时开心起来,这相当于是夸她漂亮啊,不是夸她占据的轩辕旭尧的肉身漂亮,是夸她本尊漂亮!
这挑起了徐尧的许多思乡之情,幽幽的说道:“我好想让我爸爸妈妈看看他们两个。”
“爸爸妈妈?”雪银一怔,却接着明白了徐尧在说什么,笑道,“在你的家乡,是这么称呼父母的吗?”
徐尧没有笑,她不满的瞥了雪银一眼,有些恼怒他满不在乎的样子。
“我总有一日是要回去的,我到这个世界来,是为了杀魔,等着魔神没有了,我就要回去了。”
“如何回去?”
徐尧被雪银问住,虽然她知道时空之门,可从那里去地球,时间不对啊。
只是她明白,这个世界不是只有一个时空之门的。她想到了那个乱葬岗子,自己正是从那个乱葬岗子的洞里,到了雪域,然后去了地球的古代。
雪域的这个门,与乱葬岗子,还要琼桦国的门,去的是同一个时空。
那她自己呢?她是从哪个门里进来的?
当然是大安宫。
“雪银,”徐尧出神的看着儿子衣服上的小纽扣,问道,“你说,如果雪域、琼桦国,还有北山上的乱葬岗子,是这衣服上的两个扣眼和纽扣,那大安宫呢?”
雪银一怔,旋即想起与红阳国师的那次谈话,那次关于圣龙大陆是什么样子的对话。
雪银毫不犹豫的答道:“这个世界对折,圣神殿与神女殿,就是大安宫的两个扣眼。”
“雪银,你问我如何回去,我当然是要回答你,从哪里来的,就从哪里回去。”
“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大安宫?神女殿?”雪银惊讶的看着徐尧,“还是圣神殿?”
徐尧轻舒了一口气,道:“神女殿嘛!”她白了一眼雪银,“我自然是不会去的。”
雪银尴尬的轻咳了一声,他已经知道徐尧的答案,依旧等她自己说出口。
“圣神殿……”徐尧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作为神教信徒,怎么可能去圣神殿?自然也是不行的。”
“所以你想回大安宫,”雪银接住徐尧的话头,“你生了一对儿女,为了他们,你也该嫁了。”他讨好的一笑,“我们回京举行婚礼。”
徐尧生气的瞪了雪银一眼,道:“亏你想得出来!难道要我带着一对儿女和你成亲?你怕别人不知道你这一对儿女是成亲之前生的?”
雪银愣住,其实他有这层顾虑,只是没有婚礼的话,他觉得委屈了徐尧。
徐尧道:“婚礼自然要有,可我要回家以后举行,我要穿婚纱……”
雪银不知“婚纱”是何物,可既然与结婚有关,是什么都不重要。
两人正商量,外面来人报苏苏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