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辰最后几乎是半扛着阿哲出去的,阿哲今天没有开车,顾北辰在路边打车准备送他回去,刚拦上车准备将阿哲哥扶进去,路边却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女人,直接推开顾北辰和阿哲,一屁股坐上了出租车,并且冲司机喊道:“师傅,快走!”
顾北辰:“……”
顾北辰有些无语,但是看对方是个女生,又已经上了车,也就懒得同她计较了,他扶着阿哲往旁边走,准备再叫一辆,却在挪开的过程中低头看见了地上的一沓文件,应当是刚刚抢他出租车的女生掉的,顾北辰一手托着阿哲,另一手费劲的弯下腰,好不容易才捡起地上洒落的一沓A4纸,顾北辰来不及看这些纸张上印着的是什么,因为出租车已经发动了,他又不能扔下阿哲,只好冲着出租车的车屁股大喊:“喂,别走啊,你东西掉啦!”
可惜,车上的美女如同赶着投胎似的,催着出租车司机一骑绝尘,不过片刻功夫,便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留下顾北辰和阿哲在深夜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最终,顾北辰只好带着那一沓纸,半扛着阿哲,将阿哲带回了自己的公寓。他其实知道阿哲家住哪,但是阿哲是跟家人住在一起的,本来就每天早出晚归,要是再被他家人看到他现在喝成这个样子,多多少少对阿哲来说都不是好事,所以看着喝的不省人事的阿哲,顾北辰还是决定将他安置在自己的公寓里。
他住的公寓是单人的,只有一张床,顾北辰自然不会让阿哲睡沙发,所以他给阿哲简单梳洗了一下,就将他抗到了唯一的一张床上,而他自己则去橱柜里抱了个被子去沙发上,准备在沙发上睡觉。
临睡前,顾北辰忽然看见沙发签的茶几上他晚上捡到的那沓纸,便好奇地看了起来。
这一看,顾北辰惊讶了,居然是一本电影剧本,但这剧本上既没有署名也没有任何的联系方式,顾北辰有些苦恼,按理说影视剧本一般来说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自己身为圈内人既然捡到了就不应该看,应该尽快归还给失主才对,但问题是他连那个女子的长相都没看清,或者只有等到第二天去联系那家酒店看看监控了。
也许监控上能找到这部剧本的主人也说不定,只是,顾北辰还是不死心,他将剧本从头到尾翻了一遍,却依旧没有在剧本中找到任何的线索,无奈之下,顾北辰只好躺在沙发上凑合睡了。
第二天一早,因为头天晚上喝得太多,阿哲仍旧没有醒,顾北辰因为心里惦记着剧本的事情,便没有怎么睡,他干脆从沙发上爬起来,简单洗漱了一下,又从冰箱里找出一些剩余的食材,给自己和阿哲哥做了一顿丰盛的早饭。
吃完早饭,将锅碗收拾干净,见阿哲还是没有醒,顾北辰不想打扰他,便将阿哲的早饭留在桌上,自己拿了个文件袋装上剧本出门去了。
凭着记忆中的印象,他找了半天才找到昨天吃饭的那家饭店,饭店规模不大,听了顾北辰的来意,饭店老板表示,饭店内倒是有摄像头,但饭店外面的马路上可就不清楚了,按照他们所知道的,这条马路应当是没有摄像头的,顾北辰听了谢过老板,出去转了半天,果然没有发现马路边有任何摄像头的存在。
不过饭店老板说的对,这里既不是主干道,也不是人流量大的地方,只是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连个十字路口都没有,没有摄像头也是正常的。但话是这么说不错,这样一来,顾北辰要上哪里去找昨晚的那个女生呢?
他郁闷的挠了挠头,在他看来,电影剧本是十分重要的东西,但却找不到失主,让他忍不住愁眉不展起来。
顾北辰在马路上晃悠了半天,想看看昨晚的失主会不会回来找,可惜一直等到下午,阿哲哥醒了给他打了电话,也没蹲到人。顾北辰只好失望地回去,而此时,阿哲哥已经洗漱好在公寓里优哉游哉地吃着他做的早午饭了。
等到顾北辰回来将事情跟阿哲说了之后,阿哲也觉得很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不留署名的剧本呢?该不会是别人不要扔了的吧?”阿哲一边吃着东西,一边头也不抬地说。
阿哲说得顾北辰也想到了,但他总是担心万一别人要用呢?所以他也不敢擅自将这剧本扔了。
最后还是阿哲提了建议:“要不然你看看这剧本写得啥好了,要是写得狗屁不通估计就是没用的,可以扔了,如果写得还行,那就先留着,哪天遇上了再还给人家也就是了。”
顾北辰觉得阿哲说得有道理,等到阿哲吃饱喝足走了之后,他便坐在沙发上,翻开了这本不知名的影视剧本。
这部影视剧本倒是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岁岁不相见》。
这个名字还挺文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顾北辰聚精会神的看了起来。
故事里的男主,叫做单暄。
这一年,十里花如旧。
单暄站在人迹罕至的十里桃花林里,仿佛看见那个结着长长发辫的藏族姑娘,身披晚霞,手捻桃花,踏霜而来。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桑礼寺的桃花闻名遐迩,每到桃花盛开的季节,都有大批游客不辞辛劳,远道而来。当然,不仅仅是为了看桃花。比起桃花来,桑礼寺的多吉活佛才是众人此行的目的。
多吉活佛是三年前受邀从藏族圣城拉萨来此做住持的。自打活佛来了之后,桑礼寺的香火比过去鼎盛了不少。据说是因为多吉活佛极善医道,无论什么样的疑难杂症都能治好。虽说难免有夸大其词之嫌,但总有人会抱着死马当成活马医的想法,来桑礼寺碰一碰运气。
单暄来此,便也正是为了他的青梅竹马夏淼求医。桑礼寺的规矩,每年只有在寺里桃花盛开的时候,多吉活佛才会接待来访的信徒,为了这一天,单暄足足等了一年。
可是他没有想到,这一切居然会被一个藏族小姑娘搅了局。
桑礼寺的禅房门外,一个身穿藏袍,绑着长长发辫的藏族小姑娘,此刻正横眉竖目的对着面前众人,大声斥道:“都说了,活佛不在,你们怎的还赖在这不走?真是无赖!”
闻言,有前来求见的香客不服,质问她:“明明早先寺里的小师傅说过,活佛今日会再接待三位信徒,现在你又说不在,我看是你们出尔反尔才是!”
此话已经是大不敬,只见那藏族小姑娘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满面怒容的瞪着之前出言不逊的香客:“你太过分了,居然敢亵渎活佛,现在请你立刻离开,桑礼寺不欢迎你!”
旁边的香客们虽然也不满这姑娘的阻拦,但到底要虔诚得多,也跟着附和:“是啊是啊,太过分了,怎么能亵渎神明呢,还是赶快走吧,走迟了小心神明发怒……”
之前的香客动了动嘴唇,似是要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在众人的谴责声中,灰溜溜地走了。剩下的信徒们,因为刚刚的事心中有惧,被那藏族小姑娘又拿话搪塞了几回之后,便也纷纷散去。
桑礼寺的禅房门口,便只剩下单暄一个人。
那小姑娘回头看见他,有些疑惑:“他们都走了,你怎么还不走?”
单暄像是没有听见她的话,只是固执的重复说:“我想求见多吉活佛。”
姑娘闻言似乎有些诧异,大大的眼珠转了一圈,然后有些不悦道:“我不是说了嘛,多吉活佛不在!”
“哦?是吗?”单暄抬头,眼里是洞察一切的眸色,他低下头,声音轻柔,却显得格外有力:“那么,不知道你又是活佛的什么人?为什么别的小师傅都不知道,偏偏你却这么笃定呢?”
“我……”姑娘一时语塞,脸上有秘密被戳穿的恼怒。
她跺了跺脚,冲单暄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蛮横道:“你这人真有意思,我是谁关你什么事,让你走你就快走,再在这啰嗦,我就要用扫把赶你走了。”
单暄好看的眉头皱了皱,刚要说话,却被一声“阿弥陀佛”打断,两人同时回头。
走过来的是一名四十多岁的喇叭,单暄虽然不认识他,但也看出这个中年喇嘛不是普通人,他态度谦和,眉宇间一派安详平和,周身气度非凡。见到单暄,他双手合十,极为礼貌的打了个招呼:“扎西德勒。”
然后面容祥和的望向那姑娘,语气却有些无奈:“萨伊古达,你又调皮了?下次别再赶走我的客人了,好吗?”
原本张牙舞爪的藏族小姑娘见到他却忽然变得异常乖巧,她吐了吐舌头,老实道:“仁波切,我只是帮你赶走讨厌的人而已。”
单暄闻言心头一动,这位师傅会不会就是……
可惜,不等他想明白,就有两个小喇叭跑过来,面色焦急的行了一礼道:“仁波切,不好了,拉姆好像又犯病了……”
中年喇叭闻言一怔,立刻说道:“快走,去看看。”然后转身向单暄行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开。
后来单暄才知道,“仁波切”在藏语里是活佛的意思,而那个中年喇叭,自然就是桑礼寺大名鼎鼎的多吉活佛。
可惜,他知道的太迟了,等他弄明白这些的时候,多吉活佛早已忙着为两个小喇叭口中的“拉姆”治病去了,而他也正好,错过了今年最后一次向多吉活佛求医的机会。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得知这个结果后,夏淼这样宽慰他。
单暄抿了抿嘴唇,俊秀的脸上头一次有了怒意:“都怪那个藏族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