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洛斟酌了会,又狐疑打量了刑部尚书一番,随后问道:“苛大人,你莫不是开玩笑吧?”
只要脑子没什么毛病,都该知晓,身为被害人,当然是恨不能将犯案之人罪加一等,这时候刑部尚书问殷洛的意见,可是有些不寻常,有什么目的?
难道是想挖坑给她跳?殷洛还觉着奇怪的一点是,身为刑部侍郎的凌燕已经好久没出现了,为何只有刑部尚书出现。
“臣并无说笑。”刑部尚书苛良圆脸眼细长,看起来较为祥和,又有几分常年呆在监狱里的那钟凌厉之气,这倒与凌燕有些相似。
采薇给殷洛拿来一个暖袋,殷洛接过后放在腹部上,顿时感觉好了许多。
殷洛舒适地叹了一口气,略略思索了一阵,道:“吕太妃之事,若是哀家看来,她想置哀家于死地,那么,哀家是不希望她有好下场的,罪罚越重越好!”
刑部尚书圆脸表情没有变化,依旧是认真倾听着,没表示赞同,也没表示不赞同。
用手抚了抚鬓角碎发,稍停顿了下,殷洛接着义正辞严道:“然而,哀家到底是遗诏上写得明白的代为摄政的一国之主,那凡事就不能以私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应该是以大局为重。”
刑部尚书闻言,神色微动,认真地望着殷洛。
“吕太妃欲害哀家之心着实可恶,但念其与先皇的情分,并且过去没有犯过大罪,哀家也还安然无事,那便最大限度的放宽对她的惩处罢,也算是保全皇家的颜面!”殷洛脸上显得深明大义,慷慨激昂。
刑部尚书苛良听了后,细长的眼睛微微睁开,眼眸发亮,为之一振,“想不到太后娘娘是如此顾全大局、深明大义之人!”
殷洛瞧着显得很激动用力看着她的刑部尚书,觉着心里有一丢丢内疚感……
其实,可能的话,她还是想判吕太妃的罪重一点,她可是差点因此死了!上面那样说,也是情势所迫而已。
不过殷洛的内疚感消失得很快,因为刑部尚书还说了一句:“微臣,之前还以为太后娘娘是个绣花枕头,什么也不懂……现在看来,是臣狭隘了。”
殷洛心中感觉受到伤害,绣花枕头?!那还真是不好意思,她这个绣花枕头偏生还是受诏的一国之主喔!
刑部尚书舒了一口气,道:“凌燕那家伙,常跟随太后娘娘身后,本来臣还担忧,他会不会办事不妥,如今与太后一番交谈,才明白凌燕跟在太后身边将会受教良多,臣也就放心了。”
等等,殷洛觉着这口气不妥,有些不对劲,刑部尚书怎么像在托付女儿一样,把凌燕“嫁”予她了,这真叫她苦笑不得。
刑部尚书也是朝中元老了,虽然看起来精神气足,有活力,但毕竟老了,总是在为后辈们打算着。
“苛大人此番说法,可是错了,你乃我朝元老,见识多广,又正值壮年,凌燕要学习为人处世之道,可是还得跟着你学啊。哀家,不过是个后宫妇人,相比苛大人,总是差了这么一点的。”殷洛微眯着眼,淡淡道。
“太后娘娘可千万别这么说,折煞微臣了!老臣虽老,却从来不倚老卖老,是长了娘娘一些岁数,可娘娘天人之姿,怎可与我等比较。”刑部尚书也是个老滑头,说起话来不会留下半点不是。
殷洛想着,这苛良是个会说话的,比木头凌燕可是厉害多了,果然官大一级就是不一样。日后这人,应该可以收归她用。
刑部尚书又激动开口道:“若是其他后宫女子,臣不敢打包票,可是太后娘娘您,是非同一般的人物,臣是信的,日后太后娘娘,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殷洛不禁轻轻摇头赞叹,这苛良还真会说好话,拍的马屁真是贴人心意。
她从未想过的是,苛良说的话,竟然成了预言,到了很久的将来,一一都成了真。
“咳咳。”殷洛被这么好话夸得有些轻飘飘的,差点忘了自身的处境——目前仍是自身难保的状态。
她忽然想起怎的这么久不见凌燕,便问道:“苛大人,你可知凌燕去了何处?哀家想找他,但是偏生没有找着。”
因为没有凌燕在宫里宫外走动,殷洛也失去了丽春院的消息,她心心念念的情报组织,仍在发展初期,正是蓬勃发展之际,偏生此时没了消息,也不知外面会变成什么样。
此时的刑部尚书脸色微微变了变,想说话却又没有说出口。
殷洛敏锐的捕捉到了刑部尚书的心绪变化,美目婉转,淡淡开口道:“苛大人,有事便直说罢。”
刑部尚书踌躇了一阵,圆脸眯着细眼睛,终于开口道:“太后娘娘您近来被户部尚书谏书一封上诉其太后身份有假,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您是知道的……”
殷洛眉头挑了挑,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苛大人的意思是,凌燕也觉着哀家是假的,对哀家避而不见?”
那日户部尚书提出殷洛是假的太后时,凌燕就不在,这是凑巧吗?
刑部尚书连忙摇头,“太后娘娘,不是这样的,是臣见局势混乱,在事发之前,就把他调离他处处理事情,现下他应该还不曾知晓此事,人也未在京城。”
刑部尚书的圆脸窘迫,额头冒着细汗。
殷洛终于明白,这刑部尚书原来也认定殷洛是假冒的,所以打定注意不让于与殷洛亲近的凌燕加入这趟浑水,所以便提前调离了。
她倒觉得好笑,其实,如果现在的她是假的,那么这世上再也无真的了,她有着殷洛的躯体和记忆,已经混为一体了,唯独少了那胎记而已。
“苛大人,别紧张,哀家不会拿你怎么样的。”殷洛轻声安抚着苛良,这是她目前找的愿意信任她的可靠力量之一,日后还有要帮忙的地方呢。
户部尚书擦擦额头的汗,笑了笑。
“苛大人,哀家多日未上早朝,摄政王现在管得如何?”殷洛漫不经心道。
刑部尚书没有听出殷洛话里暗含的意思,笑着道:“摄政王向来机敏过人,处理朝政得心应手。现在摄政王可是在听戏呢。”
听戏?!殷洛脑海里的记忆,记得言郢曾说过,不喜这些无聊妇人听的戏曲,现在又怎么倏然去听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