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脚步匆匆,凌燕保持着一贯的面无表情,平常不过。
倒是装成小太监的殷洛不时警惕四处望,走一步瞅两眼。
忽见宫门前有一个熟悉身影,一袭紫色长袍,绣着暗金蟒纹,墨发束于金冠,贵气逼人,侧颜如玉,散发着凌人气息。
恰逢其转身。
“摄政王大人。”凌燕停下脚步,拢袖拜了拜。
殷洛一个没注意,没停下来,堪堪撞上凌燕后背,差点一个踉跄连带着凌燕一同摔倒。
凌燕皱了皱眉,扶起身后之人,“太……你这小太监,怎的如此鲁莽。摄政王大人,差点惊扰您,实乃冒昧。”
在未对上言郢双眼前,殷洛已经迅速心虚的低头。
赶忙拜了拜以示请面前两位大人谅解,并无多话。
“无碍。”言郢神色淡淡扫了眼,“凌大人近来可是意气风发、走路带风啊,你等走得急快,是要到何处去?”
眼见宫门就在面前,殷洛心中着急,总不能这么倒霉在最后一扇门被言郢拦下罢?!
凌燕脸色有些许发窘,不自然之色显然可见,“臣,臣出宫当然是回府。”
这个木头,偏生这时候一反常态,没了平时的镇定,这个回答简直是无话找话,殷洛更是焦灼,这明显教人看出异常,说不定该暴露了!
连守门的侍卫见到此状态的凌燕,都察觉到不寻常的味道,又细细打量起二人。
言郢手负身后,并无如侍卫一般盯着凌燕和殷洛看,而是望着巍峨森严的宫殿群落,意味不明道:“凌大人此般说,倒也是,宫里能出去的,谁不是着急想出去,去想去之处,而此处不若是一座牢笼罢了。”
“摄政王严重了,进宫乃无数人梦寐以求之事。”凌燕拱手回道。
言郢轻笑了声,缓缓踱步走近凌燕,经过殷洛,又停在她身后,带着丝戏谑偏头道:“你们出宫时可要记着回返之路,宫内路径繁杂,不熟悉之人常迷路,可莫要在回宫之时寻不着方向。”
严肃的凌燕少有的咧开嘴笑笑,转身道:“摄政王,莫不是开玩笑,微臣可是走过无数遍了。”
殷洛翻了个白眼,此时凌燕倒听出言郢开玩笑了?可,你不见言郢笑得诡异么,言郢说的话定不是表面意思这么简单!
她悄悄扯了扯凌燕衣角。
凌燕惊觉已耽误出宫时间,已会知殷洛意思,便对言郢道:“不知摄政王可仍有其他事吩咐?若是无,臣……”
言郢站在与宫门相反方面,背对着二人,摆摆手,“你们走吧。”
“臣等告辞。”
守门的侍卫见摄政王都让两人走,也不敢拦下两人细细询问,便放出宫门外了。
一步一步远离这座言郢口中巨大的牢笼,殷洛心叹这还是座奢靡又危险的牢笼,接着又不禁望身后宫门望了一眼,就是这么一眼,心下震惊。
宫门内不远处,挺拔的紫色高贵身影正望向两人,双眼直直对上殷洛,言郢嘴角勾起,见殷洛诧异之色溢于言表,笑容更深。
殷洛强烈第六感表明,那双危险的漆黑眼眸,分明是望向她!
言郢分明是瞧出她身份了!
可为何又无拆穿?
这个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殷洛从速收回视线,内心哀嚎,怎么又被发现了?!且这言郢城府如此深,到底在计量什么?!
如果可以的话,她倒真的想:一旦出去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可是,这什么都不会,身娇肉贵的躯体,此般无依无靠到了外面,也无人敢收留她,说不准刚出去就被抓回来了,下场会更掺。
“太后娘娘,你怎么了,为何如此神伤?”凌燕察觉殷洛情绪变化,担忧道。
“无碍。”殷洛手揉了揉脸,一除忧郁,笑笑改色道,“咱们加快脚程,去丽春院瞧姑娘罢。”
嘿嘿,逃跑计划也得一步步来。
宫闱里,白玉石栏杆旁,紫色颀长身影玉立,白皙脸庞,风度翩翩,随风摇曳的衣摆和紫色流苏飘扬。
言郢低声交代了身边侍卫几句话,那着飞鱼服配绣春刀的侍卫便领命退下了。
“王爷,方才那新任刑部侍郎甚至可疑,不似平常镇定,像是发生了什么似的,还有他身后的那个奇怪的太监,扭扭捏捏的,为何王爷不留下他们盘问?”一旁的小厮袁末疑惑道。
“不着急,她跑不了,总有机会问的。”言郢幽深眼眸弯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厮袁末挠挠头,一脸不解。
而出宫的两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在丽春院门口,殷洛略蹙眉望着此门面,短短时间未见,丽春院竟然被查封了,大门上贴着封条。
“凌大人,此处为何被查封?”殷洛眼中带着不解问负责刑事的刑部侍郎道。
“咳咳。”
凌燕带着丝赧色咳了一声,接着道:“有两大原因,其一,便是这丽春院生意太过红火,去的男子特别多,还有为了妓妾抛妻离子的事件,层出不穷,妇孺们闹官司到衙门,后来,衙门嫌麻烦便暂且查封了此处。”
殷洛哭笑不得,竟然还有此事发生,是此些鸨儿魅力过大,还是那些市井泼妇过于厉害?
“其二呢?”殷洛饶有趣味继续问。
凌燕接着道:“前詹事府一案,此丽春院的老鸨及部分人上过宫中内殿为梁用作证,惹得某些人不满,又加上其他妓院嫉妒此地生意红火,用背后势力推波助澜,此丽春院便迟迟未解封。”
来来往往的人见这两人杵在查封的门前,纷纷扭头看,还指指点点。
“这两人好生奇怪,那莫不是官服吧?看那样式,好似大官!”
“应许不是,哪个达官贵人带着一个小太监就出门办事的?”
“现在的小太监都这么,这么扭捏,比寻常女子还女气。”
“人家在办事,看看,都用眼剜人了!”
凌燕脸似刀削凌厉,面无表情的环视了一周,围绕的人被吓到纷纷离去。
“看来得换一身衣物。”殷洛恍然大悟,难怪此些人都看着他们两个,原来是衣服太扎眼,这可不便于办事啊。
街角一隐藏的飞鱼玄服的影子盯着发生的一切,未几,向着宫里的方向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