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多问几个见过麒麟本人的大臣查证,这样麒麟的身份就可以得到更为准确的证实,而并不是听从凌燕片面之词,反正殷洛现在是对凌燕的话还抱着很大的怀疑!
田元放下行礼的手,缓缓看了一眼早就在此的凌燕,后者也在回看他,这大理寺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能够发觉殷洛似乎在查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官。
他回忆了一下,回答道:“回太后娘娘,此人臣在很久之前见过,给臣印象很深,是个阴郁不爱说话又邋遢的人,所幸他在职的这期间,上林苑被管理得还不错,都是他手下的功劳,虽然不被人喜欢,但也没犯过什么错,总归是中规中矩的。”
“那他收拾干净之后,是不是那种很出众的人,比如,有点像摄政王?”殷洛心中凉了半截,但还是不死心,接着询问,说不准麒麟是之前不爱见人,不喜欢拾掇自己,现在爱干净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而其实还是同一个人人?!
“呵。”大理寺卿田元不禁笑出了声,觉着好笑,“太后娘娘,您就别开玩笑了,麒麟的样貌臣自然见过,他刚上任的时候还是颇为干净的,但绝对比不上摄政王此等的天人之姿,两人可是云泥之别啊,一点也沾不上边,怎么可能相像。”
在大理寺卿话后,周围便异常的安静下来,氛围带着沉重。
异常的气氛令大理寺卿小心肝紧了紧,他小心的看了看众人,望了一眼凌燕,发现他在微微摇头,刀削似的古板面上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田元细想了想,方才他没说错什么,都是事实啊。
眼睛瞄到殷洛的神色似乎不太好,大理寺卿小声嘀咕道:“难不成太后娘娘还与上林苑监正交好?方才说他形象不好有些过分了么,可是不该啊,这两人八竿子打不着一块,怎么可能有深的交情,况且对麒麟的评价也没有错啊,很是公允。”
此时殷洛的脑海里正在进行着激烈的斗争,酝酿了很久的不安感,爆发了出来,一发不可收拾了,各种过往的疑难点都重新出现,麒麟啊麒麟,如果你不是“麒麟”,那么你是谁?
你还能是谁?
此刻来看过往麒麟的神秘感,还真的是藏着隐秘,真的是这样的话,为什么麒麟要骗她?!
“太后娘娘,臣方才说得是否有什么不对之处?微臣似乎没有说得很过……”大理寺卿顿了顿,有些犹豫,本来时另有他事来找太后娘娘的,却不知为何说了几句之后,气氛变得如此奇怪,其余的话便有些难以开口了。
“田大人,哀家想问问,在你接过的案子里,可有上林苑监正遗失腰牌之事?”殷洛手撑着额头,她针对着最后一个疑点,提出了询问,那块真正的令牌,可是还在殷洛手里的,她一直没有还给麒麟,原先是忘了,后来是留作了念想……
“这等小事,微臣记得不清楚了,一般是属下们在管,不过似乎是有这件事情。”大理寺卿想了想说道。
殷洛命采薇去房里拿来某样收好的东西,采薇会意,前去找收藏得很仔细的令牌,那装在一个木盒子里面,采薇将其递给了殷洛,殷洛从木盒的绒丝里拿起那块木牌,摩挲了几下,那种粗糙的质感,停留在指腹。
“田大人,你看是不是这块令牌?”说着便将此物给大理寺卿看。
后者小心接过此物,仔细瞧了几眼,反复的查看,“没错,这的确是上林苑监正的令牌,是真的无疑,不知道这怎么会落在娘娘你的手里?听闻已经不见许久了,上林苑监正那人也是找了好长一段时间,约莫有几年了。”
大理寺卿还有在口里没有说出来的话,不就是一块令牌么,还装在绒丝的木盒子里,这么小心谨慎的,他还以为是黄金什么的贵重之物呢。
“几年……”殷洛喃喃,没有想到,已经有这么久了,而殷洛得到这个令牌,是几个月前啊,那么给她这个令牌的人,是否就已经不是麒麟他本人了?
最后一根稻草压倒了殷洛,一种沉沉的无力感袭来,令人无法振奋,心情沉到谷底,分明是无限信任的人,明明那个人对她从未有说过什么假话,每次殷洛问他的问题,都会如实的说,不管好的坏的,殷洛是那么信任他。
而这甜蜜的陷阱里面,竟然藏着如此大的谎言,两个人的相遇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了么?
这时候她开始相信,之前那个叫了麒麟这么久的人,不是他……那么,他会是谁?
似乎有些可笑,殷洛在假装身份与麒麟往来,本以为她是聪明的,欺骗人的那一方,心里面还有这愧疚,却没有想到“麒麟”也会是假的,可是,在那段美妙的旅途里,那些点滴都是真心实意的啊,那么“麒麟”呢,他到底是什么想的?想要做什么?
殷洛合上眼睛,心里面酸楚难受,苦涩的汁液浸润着心脏肺腑。
脑海里闪过的,有着一起经历过的点点滴滴,还以为尽是是不起眼的小事情,此时却是那么深刻,半夜的毯子,小心护着她的温暖大手,每次认真看着她说话的眼睛,为她出气不顾受伤……重重因果缘由,他在她身边,以他的方式保护着殷洛。
最后见的那一面……
还有那火海里面的孤独又单薄的背影,他撑到了最后,是在等她回来,直到最后的最后,鲜血染红了整片地方,火舌烧到了脚下,只有在见到殷洛之后,才离去,黯然离去,似乎在那抹轻笑中,无声的唇语里,早已暗示了一切,那是要诀别吗?
是否,她再也见不到“麒麟”了?忧愁似一股惆怅的汪洋春水,漫过殷洛的四肢,没有力气动弹。
“娘娘,臣今日来,还有左相之事要同您说的……”大理寺卿硬着头皮,还是将来的目的说了出来。
左相么,呵,那趟旅途是因为被左相打晕丢到了那个地方而开始的,得到了这么重的厚礼,殷洛也因该给点“回礼”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