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郢被柔然军队围困在金城郡的消息早已被许清传回京城。
大臣们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向端坐在朝堂之上的那位少年天子。
殷洛早就教导过言战,为君者,必不能让旁人轻易瞧去了喜怒哀乐。
言战一直铭记于心,所以从他的面上确实也看不出什么不妥,只是这大殿之上的气压低的吓人。
忽而一个武将模样的人站了出来:“回禀圣上,摄政王延误军机,论例当重重责罚,以平军心。”
话音一落,朝堂之上安静的如同一根针掉下来也可以听见,冠冕上的垂珠遮住了言战的面容,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言战才开口:“众位爱卿,柔然对我大梁虎视眈眈。众位爱卿可有解决之法?若是你们当中有人可以想出战胜柔然之法,朕一定重重有赏!”
说到这里,言战扫视了一圈。
堂下无人敢应答,言战冷哼了一声。他在心里暗自想道,这群老臣,瞧上去就是贪生怕死之辈。朕看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这样想着,言战便对身旁伺候的首领太监使了个眼色。
那太监领命,刚要开口。一个面若冠玉,身着深色朝服的大臣走上前来,对着言战说:“臣,有本启奏。”
“爱卿免礼,有本直说就是。”言战定睛一看,发现此人正是先前与许清一同参加科考的沈远。
沈远与许清相较,二人不相上下。
沈远抬眉看了言战一眼,这才继续说道:“禀皇上,臣以为胜败乃是兵家常事。若是皇上过于拘泥于一场战役的失败,只怕这之后……皇上也会更加在意吧。”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似稀松平常的一席话倒是把身旁的李公公吓得不轻,他小心翼翼的瞧着这位新科探花,又默默的看了看言战的表情。
冠冕之上的垂珠将言战的表情挡了个大半。只是这位小皇帝瞧上去,好像并无不妥,李公公如是想着。
言战缓缓抬眼,眼神之中不带任何温度。他冷冷的开口:“继续说下去。”
“以臣看来,皇上若是大加责备摄政王殿下。只怕会伤了在外征战的功臣们的心。臣这里倒是有一个方法,不知皇上是否愿意听臣一言。”
言战听到这里,眼睛中迸发出许久未曾见过的光芒。
他忙说:“沈爱卿直说便是。朕愿闻其详。”
“皇上是真龙天子,黎民百姓皆以皇上为尊。若是皇上可以放下架子,御驾亲征,不仅可以稳定军心,更是可以彰显皇上的爱民心切啊。”沈远朝着言战拱手行了一礼说着。
言战细细思索了一番,他望着堂下站着的众位大臣暗暗想着,沈远此话想来确是有理,正好自己新登基为帝,也是树立威信的大好时候。
若是能借着此次御驾亲征,可以在朝中这帮老臣面前树立威信,还可以起到稳定前方将士与百姓的军心的作用。如此一石二鸟的事情,想来确实合适。
经了这一番思索,言战缓缓开口说:“沈爱卿所言甚是有理,朕确实也该与将士们共进退。那么就这么定下来,不日朕便要御驾亲征。”
话音刚落,堂下的朝臣之中就炸开了锅。“皇上万金之躯,若是有了一星半点的闪失,皇上该如何向黎民百姓交代?”
这样的声音不绝于耳,言战听得眯起了眼睛,眼神中带着令人胆寒的冰冷。
“朕心意已决,众位爱卿不必再劝。”言战冷冷的说着。
许是太过严肃,言战的话镇住了这一群倚老卖老的臣子们,没有人再敢继续反对言战。
他这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招手示意李公公贴耳过来:“你去告诉太皇太后,朕下了朝就去与母后一同进午膳。顺道与母亲商量一番御驾亲征之事。”
李公公低眉顺眼的对着言战行了一礼之后退下了。
言郢端坐在帐中,血迹自盔甲里缓缓渗出。
此战言郢所率领的大梁军队大伤元气,随军的医生实在不够用,就连军中稍微有些医术傍身的士兵都去为伤兵诊治。
许清恰巧此时从帐外进来,她以为言郢此刻正在休息,便没有让人通传。
许清站定,先是对着言郢行了一礼说:“殿下,王爷?身上可还好点了吗?”
“并无大碍,不知许清许大人来寻本王有何要事?”言郢看着恭恭敬敬的许清说着。
他缓缓把盔甲脱掉,血迹早就浸透了他的中衣。
许清实在不忍再看,转过头去说:“王爷可要保证自己绝无大碍。若是王爷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军心只怕又要涣散动摇。”
言郢掀开被血迹浸透的衣衫,一道深可见骨的的刀疤赫然出现在许清眼前。
她瞧着言郢默默忍住疼痛的样子,不禁有些着急。言郢为自己的伤疤上了药之后,血是暂时止住了。
他这才说:“本王并无大碍,劳许清你惦念了。”
这时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在言郢耳边轻语几句,言郢挥手让他下去。他朝着言郢和许清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言郢这才开口:“你可知不日皇上便要御驾亲征?”许清点了点头:“本来刚刚就想告诉殿下的。可还是殿下先于属下一步知道。”
言郢点了点头,许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言郢才开口:“你我之间,本王便不拐弯抹角了。此次皇上御驾亲征,你如何看?听闻还是那个与你同年科考,惜败于你的那个沈远提议的。”
“皇上圣意难测,又岂会是我们这些人能猜到的。”
许清叹了口气,不卑不亢的望着言郢说道。
言郢闻听此言,不禁轻笑出声:“许清,何时你身上也沾染了那些老臣的酸腐气息了?你说话也开始打起官腔了。”
许清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言郢:“王爷快别拿微臣打趣了,微臣只是有什么说什么罢了。”
话虽那么说,可是许清心中亦是好奇,为何皇上在沈远稍加劝说之下就同意御驾亲征,这实在叫人费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