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谢峰才又开口:“罢了,本官念在你跟了我挺长时间的份上,暂且留着你的性命。你下去去领二十大板也就罢了。”
那男子还想再说,谢峰只是斜斜的瞧了他一眼,他便再不作声了。
那个眼神透着刺骨的寒意,让人不由的打了个寒战。
那种感觉仿佛自己被身带剧毒的毒蛇盯上了一般。
那男子跪在地上,朝着谢峰狠狠的叩个头:“卑职谢大人不杀之恩,卑职一定戴罪立功,不负大人所托。”
谢峰摆了摆手,示意他下去。
那男子便捂着左臂的伤口下去了,谢峰厌恶的看着地上的那一滩血迹:“当真是脏了本官这价值万金的地板。”
这时,门外传来呼啸而过的声音,谢峰也不出门查看。
他毫不在意的端起手边的茶水,那盏清茶闻着香气扑鼻,却又让人生出几许流连忘返的意味,一瞧便知不是凡品。
再看那个貌似普通的茶盏,虽然看上去与寻常官窑出产的茶盏并无二致,可是细细看过去,才发现那个茶盏如同上好的和田羊脂白玉一般,触手生温。杯壁更是温润透明,一看便知不是寻常官家所有的。
谢峰低头小口啜饮这手中上好的碧螺春,过了一会一个与方才那男人穿的并无二致的黑衣男子拱手单膝跪在正厅。
谢峰也不着急,理了理身上有些褶皱的衣服,缓缓开口道:“如何?小皇帝可是查出了什么?”
“回禀大人,皇上近日好像并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听说太后举荐了一个林阳县的小子。”那男子低着头,谁也看不清他面上的表情。
“哦?是谁?小皇帝打算给他什么职务?这些可打听到了?”谢峰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他慌忙放下手中的茶盏。
那男子摇了摇头:“此次小皇帝消息封锁的十分严密,属下无能,打听不出来什么。”
“也罢,只怕这常仁定是将本官供了出来,只是皇帝登基时日尚短,还未想好怎么处置本官罢了”谢峰摆了摆手,坐在黄梨花木的椅子上。
那椅子瞧着便是价值不菲,如此看来便知道谢峰此人敛财不少,只是不知道这不知道价值几何的陈列摆设,究竟有多少是沾染着平民百姓的骨血。
那男子见谢峰面色有变,便又开口说道:“大人,需不需要属下将那个小子杀了,让他再也不能与大人您作对?”
谢峰摇了摇头:“若是贸然行动,只会徒惹非议。不若先按兵不动,你且看着那小皇帝能翻出什么来。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常仁再也说不出话来。此人手里掌握着不少我们的把柄,若是让他在这世上多留一天,对我们的威胁便多一些。”
说到这里,谢峰停顿了一会又说:“这样,你去寻个机会让他消失就好。这世上只有死人最安全。”
那男子点了点头,朝谢峰拱手行了一礼便隐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不见了踪影。
谢峰望着月至中天的景象,不禁冷笑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何人能阻拦本官。”
已到了言战就寝的时间,言战刚准备回寝宫睡下,便听得御书房外传来通报声:“皇上,大理寺少卿白墨染求见。”
言战心下正是好奇,这么晚了,白墨染来寻自己有何事?
刚准备让首领太监回了白墨染,就说他身体不适,有何事明日再议。
可是言战转念一想,若是白墨染来寻自己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自己这般任性可不就是延误了时机?
如此想着,言战对门外说道:“传吧。”
门外传来太监有些尖利的声音:“宣大理寺少卿白墨染觐见。”
白墨染一进御书房,就对着言战拱手行了一礼说道:“皇上,今日有贼子闯入大理寺,意图劫走常仁。只是未能得手,微臣担心此人是谢峰派来打探消息的暗卫。”
言战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是说今日有人夜闯大理寺,意图劫走人犯?”
白墨染并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言战大怒,他将手边的青瓷的花瓶重重的扫落在地上:“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竟敢在朕的眼皮底下,行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去给朕查,查出来即刻将他带来见朕。”
“皇上暂且息怒,且听微臣一言。”白墨染抬手为言战斟了一杯清茶,并将它端到言战的面前。
言战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又收敛了心神:“罢了罢了,你说吧。”
“回禀皇上,微臣认为此刻不宜打草惊蛇。若是微臣所料不错,只怕今晚这事与兵部尚书谢峰脱不了干系。谢峰此人为人城府极深,又不与朝中众位大臣交好,颇有些自成一派的意味。他在兵部已是只手遮天,只怕皇上若是贸然行动,只会满盘皆输。”白墨染淡淡的说着。
言战细细一想,确实如此。母后前段时间传书,也嘱咐自己要韬光养晦,切忌打草惊蛇。若是自己现在未能忍住一时,只怕之后便要处处受制于人,再无翻盘的机会。
白墨染见言战冷静了下来,便继续劝道:“依微臣愚见,皇上只能暂且将此事压下来。不能惊动朝中众人,只待景远公子上任一段时间之后,分了谢峰的权之后再做定夺。如此既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陷皇上于被动的境地。”
“爱卿所言甚是有理,如此便依爱卿所言就是。只是就这么放过谢峰,朕心里实在不是个滋味。”言战攥紧了拳头,强自忍住心中的愤怒对白墨染说道。
“皇上,微臣也知皇上断然忍不下这口气,只是皇上可曾听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只待谢峰那个小人再无东山再起的可能,将他一举拿下,如此也算一雪今日之耻了。”言战点了点头,他亦是觉得白墨染此言有理。
“爱卿此言甚是有理,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爱卿真乃朕的肱骨之臣啊”言战拍了拍白墨染的肩膀,君臣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