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几天后。
天色阴沉,厚厚的云层遮住了太阳,凉风里感觉不到一丝温暖。京城道边的杨柳叶子被这样的风吹得瑟瑟发抖,就如同此刻与皇帝汇报的人心情一样。
“你是说,离风逃了出来?”紫檀木的桌案上,段千帝天一身红色常坐在其后,手上拿着奏折,眼神低低的看着下方的禁军统领。
禁军统领心中一惊,额上冷汗涔涔。刚刚他只是说了些逮捕离风时的艰难,伤了很多兄弟,本想这么说了能向皇帝讨个好,但还没等他说到“经过千难万苦但是离风还是被他抓到”的时候,皇帝却不耐烦的断章取义了。
当他听到段千帝天阴沉的声音时,就觉不妙,赶紧把后边的话说了出来!“回皇上,虽说过程艰难,但所幸不辱使命!用迷药把离风抓了回来,关进了天牢!”
段千帝天沉默的看着他,漆黑的瞳孔里的神色幽深,让人看不懂他什么意思。
就在禁军统领越加慌神的时候,段千帝天突然垂下了他那双摄人的眼睛,整个御书房里的气场仿佛都跟着他的这一个垂眼而松懈下来。
门口一直停滞的风也流动起来,禁军统领感觉自己呼吸到了这一缕代表着无事的清风。
“你下去吧。”段千帝天声音淡淡,禁军统领紧忙退出殿外,这才敢抹了抹额上的冷汗。
而殿里的段千帝天拿起朱笔,悬在奏折上却迟迟不落,他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愤怒聚集在他紧紧抿起的嘴角。
他啪的一声把朱笔放在笔搁上,突然的响声把侍奉门口的太监惊了一跳!只听屋里皇帝道:“叫段千龙冶过来!”
太监弓了弓身,小碎步跑着去了。
不一会儿,身上伤势未愈的段千龙冶就跟着传令太监来了。
“儿臣参见父皇。”段千龙冶俯身行礼,心里想着刚刚太监对自己说的话。
“殿下,恕奴才多言,刚才禁军统领来过,虽说抓住了叛党离风,但陛下现在正发怒呢。一会儿殿下进去可要当心。”太监低垂着眼睛,在段千龙冶进门前提醒道。心里也有几番算计。
段千龙冶心里也懂,无非就是段千燕华反叛了,皇帝传位只能是他,所以想要巴结他。他抬眉点了点头,心里自傲却也对这太监有了些好感。
此时他对皇帝察言观色,不禁对那太监的话更加信了。
“知道朕叫你来是什么事吗?”段千帝天把奏折放到一边,向后靠在椅子上,手抚着扶手上雕刻的花纹,语气平淡而威严。
“知道。”段千龙冶点了下头。
“哦?”段千帝天挑了挑眉,“说说,朕听听对不对。”
“儿臣抓住离风,但是却没有看住,给父皇增加烦扰了。”段千龙冶琢磨着刚才太监的话,从禁卫统领开始思考,觉得也就只有这个了。
但他显然没有说对。段千帝天往前坐了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依旧平和,“朕再给你一次机会,猜一猜,朕叫你来是为什么?”
“这……儿臣不知。”段千龙冶心中茫然,一时有些慌乱,他犹豫着,心里有个想法,但却不敢说。
可皇帝却更不想听这句话,与他说的语气都严厉了些,“你不知道?”
段千龙冶浑身一抖,叩地伏首紧忙道:“儿臣知道!儿臣不该不听父皇的话,不该去偷袭冷夜。儿臣知错了!”
段千帝天居高临下道:“你的错误,是你不小心!在不调查清楚之前就妄自行动!”
“是!儿臣知错!”段千龙冶听出来皇帝并不是要责罚他,而是在教他。他心中一轻,紧忙点头。
“被本来是你的部下反叛,是你的愚蠢!”段千龙冶听了一顿,心中不屑的想:你不也是被背叛了么,这你可说不了我!但他依旧垂头道:“是。”
段千帝天见他态度良好,也就点头道:“下去吧,回去好好反省。”
“是。”段千龙冶心中一半不屑一半警醒,退后几步到门槛转身正要出去,却听身后段千帝天忽然道:“来人呐!把小桂子拖出去,斩了。”
段千龙冶感觉浑身一凉,抬眼正好对上小太监惶恐的眼神――正是刚才给段千龙冶提醒的那个太监。
他猛地转身回头,张嘴刚想说些什么,却看段千帝天正盯着他,那眼神如狼似虎,阴鹜可怕。他僵硬的转过头,仿佛听见了脖子关节间摩擦时的磕擦声。
“二皇子……!”小桂子跪地刚叫一声,赶来的侍卫紧忙捂住他的嘴,不顾他的挣扎强行拖走了。
“此人妖言惑主,留着无用。”段千龙冶出门前,皇帝如是说。
段千龙冶颤抖着手握拳,声音低小的回道:“是,父皇英明。”
一路怒火中烧的回到府上,段千龙冶的伤又复发了,皇帝让他安心静养。一个月后。
段千龙冶的伤全都好了,心中那股怒气却没有消减,刚刚上朝回来,他在府里怎么想都不舒服,起身对小厮道:“备马!我要去天牢!”
小厮犹豫道:“主子,没有陛下准许,这天牢是不准人进的啊?”
段千龙冶猛地一脚踹开他,面目狰狞的喝道:“我是皇子!我说要进他还敢拦我?!让你去备马就去!”
小厮疼得脸色苍白,这一脚正好踢到了他的胸口,此时他感觉呼吸不上气来,但却不敢再拖,挣扎着起身赶紧去给牵马了。
而事实正如段千龙冶所说的,他是皇子,虽然天牢守卫有心想拦,但只要他一味地往前走,他们却也不敢做什么实际行动。
当走到关押离风的牢房门前,段千龙冶对身后跟着的一行狱官道:“把他给我带出来,绑到刑房去!”
“额……是是!”狱官们相视瞅瞅,心想皇子发话,还是照着做吧!
赶忙把离风带出来,铁链碰撞的声音锵啷锵啷的响起,在空旷阴沉的天牢大狱里,显得莫名的空灵。
狱官们把离风绑上去,多日来的折磨没有让离风显得多么狼狈,反而精神很好,他嗤笑的看着面色难看的段千龙冶,声音依旧沉稳。当被绑在架子上的时候,还有心情嘲讽道:“你最近过得好像很不好?又被段千帝天骂了吧?哈哈哈?”
段千龙冶咬了咬牙根,一伸手就有一个狱官把沾了辣椒水的鞭子递给他,他在手上甩了几下,恶劣道:“我会让你再也开不了口。”
只听“啪!”的一声,那长着倒刺的鞭子呼啸着抽在了离风身上,一道鲜红的血口子出现,被打的伤口周围迅速红肿了起来,火辣辣的疼痛仿佛周围的皮肉也跟着撕裂了一般!离风的额上霎时间就渗出了汗来――这是辣椒水的功劳。
“怎么样?滋味不错吧!”段千龙冶心中舒爽,但离风却一脸无所谓的挑衅道:“你接着来,用点力气!”
段千龙冶被激怒了,他卷起鞭尾再次抽了过去!
“啪!啪!啪!”一下一下的抽在离风的身上,白色的囚服渐渐被染成了殷红,一条条交叉的伤口周围皮肤红肿透明,仿佛快要烂了一样!
离风垂下头紧闭着眼睛,额上汗如雨下!他感觉浑身火辣辣的,仿佛流的血液里都有了辣椒水的味道。
而与此同时,沙漠。
烈日炎炎,来去的风中都含着沙粒,只有呆在房子里才好一些。
离梦儿醒过来的时候就是躺在这样的一间房子里。一开始她的眼神迷蒙,还看不清是哪里,只是下意识的觉得口渴,想要喝水。而就在这时她感到一股清凉的液体被灌进了嘴里,正好缓解了她的难受,不禁紧着又喝了几口。
但当她还想喝的时候,却被抽走了。
她看到身旁模糊的有一个人影,这个人影说:“你还刚醒,喝太多水也不好。”
她皱起眉头,想要看清楚这人是谁,但眨了好几次眼睛却还是看不清楚。只听声音虽然很豪爽,但应该是个女人的声音。
这时那人又说道:“你要起来吗?”
说着轻轻的把离梦儿从榻上扶起来,弄好了枕头让她靠着。
离梦儿这回看清楚了,在她旁边的是一个长相很是英气的女人,她梳着一头男人的发髻,穿着一件黄色的粗布衣裳,不过都是男式的。而且身上还有刀,那把刀很奇异,是一把圆月弯刀。
而屋子里还有几人人,都是一脸彪悍的样子,穿着不一,但身上也有刀。
她第一时间知道了这是一伙山匪,心中一突,但却没表示出来。
还超身旁的女人费劲的说了一声谢谢,却见那人摇了摇头,道:“不用客气,既然你和嫤羽是合作的,我救你也是本分所在。”
离梦儿疑惑,她视线扫了一圈屋里的人,最后又回归到身旁的女人身上,“你知道慕容嫤羽?”
何年笑道:“我和嫤羽很早就认识了,后来分散没想到上回能在山上碰见,后来还和她夫君闹了个笑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