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语童听着沈悦的唠叨,她的心早就已经飘远了。
她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前的那个冬季。
她刚刚到达奥地利的时候,正巧是秋季,那个时候的她,靠着打工挣钱,努力的养活自己。
虽然家里也给了她很多钱,但是她并不想用。因为她觉得,自己都那么大了,不能一直赖着家里人,不能一直都花他们的钱,做一个米虫,这样是很不好的,所以沈语童就拒绝了父母的资助,把他们给的钱全部存在了一张银行卡里面,这些金额一直在上涨,但是她从来都没有用过。
再然后,在打工的时候,她突然感觉头晕眼花的,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上。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在医院了。
医生冰冷的告诉她,你怀孕了,孩子三个月大,但是……检查结果很不理想。
沈语童当时并不明白,什么叫做检查结果很不理想,她问了医生,这是什么意思,医生告诉她,孩子的血检有些问题,以后出生,极大部分可能会变成残疾。
沈语童那时候就感觉,整个世界就崩塌了,她耳朵里面根本什么都听不到,只是一直回旋着医生的那句话,我劝你把孩子流产。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做出了决定,她要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这是她和梁锡结婚以来唯一的一份礼物,虽然梁锡应该不会知道,她怀孕的事情,他应该也不会知道,他们两个人有孩子了。
这个喜悦的消息,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她特别的害怕,父母和大毛会压着她把孩子打掉。
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期待和动力,也就是为了这个孩子,沈语童才收起了平日里不稳重的一面,改掉了大大咧咧的坏习惯,从一日三餐这种小事情做起,根据推特上面的那些美食博主和孕妈的推荐,做了很多很多有营养的食品。
又过了一个月,孩子彻底的成型了,沈语童的小腹微微隆起,她能够感觉到,这个小生命在她的身体内慢慢生长的迹象。
她那个时候是多么的开心啊,她想要和自己的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又害怕父母不能够接受,所以她还是把这个消息隐藏起来了。
之后,她每天的日常生活就是学习和照顾孩子,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拼命的打工,理所当然的用着父母给的零花钱和生活费,养着自己和肚子里面的孩子。
那个时候,沈语童最大的乐趣就是,在互联网上面搜索着梁锡的相关资料。
虽然搜出来的,大部分都是梁锡又和哪个小姑娘在一起了,梁锡又带着哪个小姑娘去开房了,内容都是那么的扎心,但是沈语童还是忍着同意看下去了。
往往这个时候,沈语童总是会摸着自己微微隆起的肚子,低声细语的说,“宝贝儿,等你出生以后,妈妈带你回国见爸爸。”
这句话她不知道说过多少次,重复了多少遍,直到现在,她的确是回国了,但是那个孩子,早就已经离开了人世间。
那是一个冬季的夜晚,家里没有了蔬菜和水果,她犹豫再三,还是穿上了厚厚的棉袄,准备去公寓外面的超市买东西。
如果之后她知道,就是那次去超市,彻底的改变了她的一生,沈语童绝对不会迈出那一步,那改变了她一辈子的一步。
沈语童在超市跌倒,她紧紧的护住了肚子里面的孩子,可是她的做法,并没有起到任何的保护措施。
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毛静淑出现在了病床边,沈语童以为她眼睛出现了问题,她不敢相信,毛静淑会知道这件事情,也会抛弃所有的工作,来到奥地利。
之后,医生告诉她,这个孩子没了,而且她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再当妈妈了。
得知了这个消息以后,沈语童一蹶不振,就像是精神失常一样,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把毛静淑吓得够呛。
慢慢的,她也就从这个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了,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一个永远都不能够提起的伤痛。
她把这个痛埋在了心底,不愿意和任何人提起,她恢复了正常的打工生活,还像以前那样的生活,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好像又什么都变了。
毛静淑寸步不离的照顾了沈语童一个月的时间,直到路凯安那边彻底的受不了了,连环夺命call的催促毛静淑结束年假,抓紧回去上班。
毛静淑本来想一怒之下直接辞职的,工作没了可以再找,但是沈语童就一个,毛静淑绝对不可能在这么危急的关头,扔下她一个人。
毛静淑死缠烂打外加威胁,又请了大半个月的假期,等到沈语童彻底的好了以后,她才敢回国。
在回国前,沈语童特地求了毛静淑,希望她不要去找梁锡的麻烦,也希望她不要把这个事情告诉爸爸妈妈,就让这个秘密,彻底的烂在两个人的心底。
毛静淑一开始并不想要答应,但是看到沈语童那么可怜的模样,于心不忍,耐不住她的强烈请求,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
这个秘密,就成为了她们两个人的秘密,谁都不会说出去,全部压在心底。
毛静淑会一直牵挂着沈语童的身体和精神状况,在她回国以后,她几乎是每天一个视频通话,就为了能够确保沈语童的安全。
一晃眼,两年的时间过去了,如果不是每次经期都会痛的像是死了一样,沈语童慢慢的都会淡忘孩子的事情。
她一直觉得,痛经应该是那个没有出生的孩子对她的报复,假如那个时候她可以多加注意,可以再小心一点,绝对不会是现在这种状况了。
沈语童从思绪中回到现实,她懵懵懂懂的抬起头看着沈悦,对上沈悦充满担忧和试探性的目光,她硬是挤出了一抹笑容,咧着嘴巴笑了笑,用甜美的微笑,感化一切的事物。
沈悦越发的担忧了,她总是觉得,童童肯定隐瞒了事,不然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种小心翼翼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