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马上清楚程素素案子的问题在哪了。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不愿坦白导致严惩。再者，她刚刚立功得奖被表扬，还在台上口口声声背诵入职宣言，私底下却涉嫌为家族掩盖罪行。
这简直是赤裸裸打公安局领导的脸，那个被他们看好的新刑警队长居然给大家脸上摸黑，可想而知这些档案到了公安部，上面对于闫局长会怎么批评。
这已经算内部蛀虫，也幸亏发现的早，不然的话不知多少程家的罪恶，会被她掩盖起来。
程素素既然迈出了走一步，大概是弟弟的死和黄泉的离开让她心灰意冷，已经自暴自弃了。
我急忙问：“判了没有？”
“判了，她有上诉的权利，但她放弃了，从这一点来了，她渎职是故意的，早就做好被惩罚的准备。”
“怎么会判三个月监禁的，这是不是太严了？”我不安的问，这根本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我的本意是她离开刑警队，能够被开除最好，但程家犯的事会被揪出来。但她执意要为家族抗下这一劫，谁又能奈何？
真是死脑筋，要么不帮家族，要么义无反顾，或许，她就是要家族看看她的下场，这就是家族希望的结果？
之后，这些人还介绍了程家会建立的过程中，有多起打架斗殴案件比较严重，普通的打架已经数不胜数，这些都归集在程强头上。
程强虽然死了，但属于他的问题依旧会查，扰乱社会秩序的罪行会被公布。
牵一发而动全身，美子三人案导致程家被盯上了，看来闫局长确实是发火了。
他在想办法维稳，而底下人却在破坏，程素素助纣为虐被当了典型处理，同时也是对于程家人的警告。
“我可以见见她吗？”我的不安不知道来自哪里？总觉得这件事跟自己的关系，在反击程家的过程中，程素素势必首当其冲。
“你可以见她，这是局长特意吩咐过的，如果能够劝她交代罪行，在上诉的过程中可以作为参考，躲过这次牢狱之灾也有可能。”
听这些职员的口气，他们也不想同事有这下场，弄不好很多人还是程素素的暗恋者。
“现在就带我去吧，我想跟她好好谈谈。”
其中俩个警员带我到了后院，这里有一处森严的拘留所，一般只容留十五天以下的犯事人员。他们介绍说各地监狱爆满，至于把程素素送到哪里？上面的指示还没有下来。
但不得不说，不管在哪个女子监狱呆三个月，像程素素这样恬静的性子都会发疯的。
他们很担心程素素这样义无反顾的做，是自取灭亡，可能有了必死之心。局长大人爱才，为此很伤感，非常不放心，担心她会自杀。
自杀？
我惊出一身冷汗，前思后想，很有这种可能。
很可能她的心早就死了，我居然还在她的身上下功夫，这到底是谁造的孽？
是程家，是他们把这样一个优秀女人逼上绝路的，她成为了不想成为的那个自己。
过了几道关卡，进了一个房间，巨大的玻璃后面有几个监视人员，程素素就在里面椅子上静静坐着，闫局长摇摇头出来了。
她已经不穿警服，像一个在普通不过的女人，而对她做工作的都是她熟悉的同事，这对骄傲的她来说，是多么大的讽刺。
闫局长见我来了，招呼我过去，但玻璃后面的程素素是听不到的。
他一脸疲惫，大概他也清楚程素素一根筋，恐怕没人能够劝了，她就是这方面的行家。
“小张，我是尽力了。你劝劝她吧，最好上诉改为缓刑执行，她这个样子去了哪个监狱也是个死，我不希望手上粘她的血腥。”
闫局长如此，我何尝不是，如果程素素有三长两短，一生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而缓刑的话是监外执行，她会被禁足在家三个月甚至半年，期间不能离开这个城市，不能有其他违法行为。
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我压制住激动问：“怎么会判的这么重，充其量是开除吧。”
“这是严打期间，量刑比较重，她甘愿当典型，我们有什么办法？她是什么性的人大家都了解，但她自己不配合，我们也无能为力。”
“假如她就是不愿上诉，那有没有其他减刑办法？”
闫局长沉思起来，过了会道：“除非公安部特赦，但这不是走后门，只会对一些因为严打重判的人员，降低严打标准。”
公安部？
我想起那个地方就忍不住想起那个特殊的梦，我因为没有交代生命一号的事，一家三口被当危险分子，被呼啸的火箭弹消灭。
我知道自己的血清是有重大价值的，牵涉到现实潜能试剂，这本来是跟天堂世界战兵系统同步的实验，导致现实搁浅。
详细情况不得而知，但真的不想成为中科院实验台的小白鼠。
我走了进去，请求局长大人们都回避，不希望这样的谈话被记录，当他们出去时按了一个电钮，那玻璃窗就开始透明，可以看到里外俩个房间。
程素素坐在椅子上，前面是一张桌子，一身浅蓝色的囚服，她在这里的每一天都算服刑期。她的双手放在了桌面。我抓了上去，低头的她这才发现我来了，抬起曾经哭过的红肿眼，平静中闪出诧异。
她微微抗拒的想收回手，但我抓住不放，但她不在正眼看我，似乎有所抱怨。
没有我，她的问题可能过段时间才会翻出来，也可能一直石沉大海。
“你跟我保证过，你没有违法，我才请求局长查的。”
我专门问过她，她保证做的事合理合法，没想到骗了我。
程素素冷笑道：“你真是幼稚男人，如果每个嫌疑犯都会随口暴露罪行，还要我们做什么。”
我承认自己问的天真，可那时自己确实是信了，因为她违法对我来说是不可思议的，她一直是正义化身。
“可现在弄成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这是我办过的最闹心的一件事。
程素素抬头，一副我很可笑模样，叹了一声道：“我并不怪你，你不必觉得内疚，其实我内心感激你，如果不是你这次拦住我，指不定多少罪名等着我，到时就不是三个月的问题了。”
我没想到她会这样想，看来她一直处于矛盾自质中，她也不希望这样的噩梦继续，我让她悬崖勒马。
我猜想劝她交代家族罪行是白搭，所以就没有准备浪费口舌，直接问她一句话。
“素素，喜欢过我吗？”
她很意外的看我，她已经是犯人，马上就是阶下囚，还跟她谈情说爱？
我加了一句：“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现在闹成这样，不要藏着掖着了。”
她盯着我看了几眼，表情平静，但她的眼中有犹豫之色，似乎猜到这可能是彼此难得的一次见面，终于给了我一个答复。
“我喜欢过小泥鳅。”
我差点骂娘，小泥鳅的话是一个记忆，那是小弟弟的喜欢，这就不是我要问的。
我摇摇她的手道：“不要回避，我问的是现在，你有没有一点对我的喜欢？”
她明显不想回答，但我执意要问，就这样僵持着，过了会我恍然醒悟，明白了一个事，如果不喜欢她会毫不犹豫说出来，不能说那就是带点喜欢。
其实一直有一个谜团解不开，就算程素素精神在混乱痛苦时，我趁机要她的身子，她怎么就糊里糊涂的给了？
当时确实是趁人之危，但她不是普通容易被推倒的女生啊。
“你不说就默认喜欢我了，我就说凭你这么高贵的人，怎么可能让我得到你的身子？看来还是我太迟钝。”
她低垂的大眼睛双眼皮翻了一下，仿佛更大了几分，没有承认也没有默认，似乎想看透我问这些的用意。
这个问题对我很重要，我不可能为一个不爱我的囚犯去求人，还是自己不愿开口的人，那就是白亚男。
“好了，我就当你是爱我的，我会想办法帮你争取缓刑。”
程素素反而冷冷的呵呵一笑：“我是喜欢过你，那又怎样？你陪我度过最艰难的几日，但你不愿供出杀害强子的凶手，那份短暂的爱早变成永久的恨……，我原计划是让凶手伏罪，把你拘留几天的，没想到你先把我送进来了。”
我没想到她的计划是这样的，一时愣在那里，她跟黑玫瑰之间的战争隔着我进行，从水上人间俱乐部争夺第一名就开始了。
所不同的是，她一直不知道对手是谁，但感觉到了对方跟我有关。
人家对强子下手，对程凯歌下手，她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仇人。
而我针对他们家发难，其实也是黑玫瑰几次提醒后的结果，不知道黑玫瑰是不是在利用我，但我确实做了。
“那个凶手是女人吧？”程素素突然发问，眼神很特别，盯的我死死的。
我眼帘跳了几下，她是怎么知道的？就这一点迟疑就觉得上当，她在突然审问我，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见我不回答，她自信道：“不要忘了我是做什么的，每当我问到这些问题，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观察分析中。开始我没有想到会跟你有关系，没想到试探一下你就露出破绽。”
我几乎要毛骨悚然，没想到她是误打误撞咬住我不放的，这可真有点阴沟里翻船，看来，自己做不到把喜形于色隐藏。
到了这时候，承认不承认无所谓了，反正她已经不在岗，我没好气道：“跟你们警察谈恋爱最没趣，我怎么会被你谜得神魂颠倒呢，你是观众我是台上小丑，这不公平。”
“你承认了，你确实知道谁是凶手？”她的语气重了起来，真真假假的试探，搞的我手忙脚乱。
我承认查案方面远不是她的对手，恐怕闭口不谈是最好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