寺庙庭院里盛开的樱花在风中摇曳生姿,沐子妡心事重重地踏进寮房,也无暇顾及这眼前的景色。
米罗公主命贴身侍女收拾衣物准备回宫,见沐子妡回房,说道:”子妡,我让翠儿收拾收拾,咱们得回宫了。”
沐子妡心不在焉地应声道:“哦,好。”便自顾自地拿起桌上一盏茶壶倒在茶杯里一饮而尽。
从小和尚嘴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沐子妡怅然若失。这几夜侵犯她的男子到底是谁,明明近在咫尺的人,可他身上像蒙了一层雾一般,让她看不透。
米罗公主上前拉起沐子妡的手,出声询问道:“怎么了这是?你方才回来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身体不适?不如我们再在寺庙里待上几日?”
沐子妡回过神来,冲公主笑了笑:“不碍事的,些许是因感染上了风寒,我体质还算可以,不打紧的,我再披件衣裳便可。”
听罢,米罗公主这才放下心来,含笑道:“行吧。翠儿,吩咐下去,让福贵备好车马在寺庙门口等候,咱们得启程了。”
翠儿欠了欠身道:“是,公主,翠儿马上去。”
正当沐子妡与公主要离开之时,小和尚将沐子妡拦住了。
“烦请沐姑娘随贫僧来一趟。”小和尚道。
沐子妡看向米罗公主,公主点点头同意:“去吧,我在此处等你。”
沐子妡跟随小和尚来到一旁,她能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灼灼的目光向她投来。
“小和尚,你找我有什么事啊?是想起来什么了吗”沐子妡猜到小和尚说的事肯定与那个男子有关,所以神色紧张,怕被米罗公主发现出什么端倪来。
小和尚示意她走近一些,沐子妡上前了几步,小和尚从袖中抽出一把折扇递给了沐子妡。
她一脸诧异道:“为何给我一把折扇?”
小和尚摇摇头道:“这是方才有位神秘人交与贫僧的,方才女施主问及此事,贫僧猜想女施主找的人兴许是这把折扇的主人,才将它交与女施主。”
沐子妡半信半疑地将折扇打开,扇上的梅花图样是沐子妡和顾少承一起画上去的。
绷在沐子妡脑中的一根弦终于断了,是顾少承吗?她几次都怀疑是他,可是却不敢相信是他。
在她被轩辕帝侵犯后,顾少承对她的态度一改往前。不听她的解释,硬生生赐了杯毒酒给她。那个痛恨她至极的顾少承怎么会是这几日来侵犯她的人?
可眼前的这把折扇叫她不敢不承认就是他顾少承。
沐子妡心急如焚道:“那……那他人呢?”
小和尚答道:“刚离开不久。”
米罗公主已在原地等候多时,问道:“子妡,可以走了吗?”
沐子妡向小和尚道了谢后,来到米罗公主跟前道:“我现在有急事,公主要不先上马车等等我。”
米罗公主点头答应,便随沐子妡往寺庙门外走。
沐子妡疾步走向车夫跟前询问道:“你刚才有看见一个男子出来吗?大概比我高一个头,然后戴着面具,一身黑衣?”
车夫不假思索地摇摇头:“没有看见,连一只苍蝇都没看见飞过。”
沐子妡心里抑制不住地失落,但还是不想放弃一丝希望。
她快步走出寺庙旁的一个巷子口,四下空无一人,一阵冷风从巷子口灌了进来,吹得她清醒了几分。
倘若顾少承想躲她,怎么可能有机会让她找到。
沐子妡苦笑着摇了摇头,失魂落魄地向寺庙外的马车走去。
上马车时沐子妡分了神,一脚踩空了,跌倒了在地上。
坐在马车上的米罗公主被这么大的动静给惊吓住了,连忙掀开帘子看看发生了何事。结果却见沐子妡跌坐在地上,立马连同翠儿将她扶上马车。
沐子妡身上被沾上了一身灰,米罗公主一只手用手绢捂住口鼻,一只手替沐子妡拍去她身上的灰尘,米罗公主蹙着眉头道:“你怎么心不在焉的呀?方才是出去找谁了呀?回来看你魂儿都丢啦。”
沐子妡一脸窘迫道:“没……没有。我以为是一位旧友。”
翠儿从沐子妡摔倒的地方拾起一把折扇交给了米罗公主,说道:“这是奴婢在地上捡的。”
米罗公主询问道:“是你的吗?子妡。”
沐子妡忙不迭地点头:“是我的。谢谢公主。”
折扇归还于沐子妡手中后,米罗公主见沐子妡这么宝贝这把折扇,好奇道:“这把折扇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沐子妡咬了咬下嘴唇,眼神躲闪道:“那倒不是。这把折扇就是方才那位小和尚给的。”
米罗公主有些失落道:“为何小和尚偏心于你,却不也送我一把?”
沐子妡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想到这个米罗公主这么难缠,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无奈之下,沐子妡搪塞道:“兴许是小和尚觉着与我有缘,就送了把折扇给我。公主你看,这把折扇很普通的。扇上的梅花也画得不尽如人意,若这是把尚好的扇子,子妡必会借花献佛送给公主,可这把折扇确实配不上公主的身份。”
米罗公主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身为轩辕国的公主,什么把戏没有见过,就沐子妡这点小心思是逃不过她的眼睛的,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子妡说笑了,我把你当朋友了,我们之间不用这么计较尊卑的。朋友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会嫌弃。”她拉住沐子妡的手,笑着说道。
沐子妡快招架不住了,欲哭无泪道:“那我下次出宫给你带一把折扇吧。”
米罗公主皮笑肉不笑道:“如此甚好。”
应付掉了米罗公主,沐子妡总算是松了口气。
许久不见的顾少承再次闯入沐子妡的世界,扰乱了她的心绪。前些时日她扮做太监接近他,他却拒她于千里之外,令她没有机会问出口。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在找他,想问问他,怎么可以如此狠心赐她毒酒逼她去死。为何只凭他眼前所见,不听她任何的解释。难道她沐子妡在顾少承心里就是个这么不堪不守妇道的女子吗?
种种疑问如排山倒海般向她袭来,令她无喘息之处。
她是经历过死亡的人,这一世却还是逃不过劫难。活在21世纪时因为自己不肯向势力低头,崇尚正义而被人推下楼梯致死穿越而来。然而这一世,却被自己深爱之人赐予毒酒。她沐子妡是天下都容不下她吗?
心里的苦涩蔓延,若能再见着顾少承,她一定不会再让他有机会逃走,想质问他是否后悔将沐子妡给毒死。曾经如胶似漆的一对壁人,眼下却是这般景象。
她本是没有活下去的欲望,可顾少承的这把折扇却让她重燃起了生的念头。
米罗公主问道:“你求的什么心愿呢?”
沐子妡笑答:“公主有听说过秘密如果说出来了的话就不灵了吗?”
米罗公主追问道:“谁说的。你就跟我说说嘛,我想知道,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沐子妡不好再找理由拒绝她,便说道:“我的心愿是希望我可以好好活着。”当然她不可能跟米罗公主实话实说,她的心愿是跟顾少承破镜重圆,可世上真有碎了的镜子可以不着痕迹地修复好吗?这只是古人将美好的期望寄托于在这个成语上了而已。
米罗公主疑惑道:“为何会许这个心愿?”
沐子妡是佩服她这十万个为什么的精神,说道:“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命太苦了。我在想我是不是天上的仙子因为触犯了天规而被贬下凡间来渡劫。”
米罗公主被她这奇怪的想法给逗笑了:“你说什么呢,你这心愿许得也太不用心了。你有皇兄对你这么疼爱,你已经很幸福了。皇兄会对你好的。”
沐子妡苦不堪言,看着米罗公主欲言又止。如果不是轩辕帝从中作梗,她贵为天澜朝的皇后怎么会落得如此田步,现在还得看米罗眼色行事。
米罗公主见她没作声,便问道:“怎么了?难道是我皇兄近日待你不好吗?你跟我详细说说,我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
沐子妡摇了摇头道:“没有。轩辕帝他对我很好很好,有太多的好以至于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很感谢他收留我,我沐子妡此生何德何能让他待我这般特殊。”
车子要经过一片树林,还好太阳还没有完全西落,车帘是掀开的,米罗公主眼尖地发现了一只野兔蹿过树林中,命车夫拿弓箭射兔,这就轻易转移了米罗公主的注意力。
车夫身手了得,一箭就射中了猎物。
这天也快要黑了,一路上都没有进食,米罗公主就让他们将野兔烤来吃了当作晚餐再回宫也不迟。
米罗公主甚是开心:“这还是我有史以来第一次在野外吃这种东西。”
车夫再去打了些猎物过来,翠儿和沐子妡找来了些干柴,弄了几根木条将野兔串起在火中烤着。
沐子妡接她的话道:“我可是烤这些东西的能手,你们就等着吃吧。”
饱餐一顿后,就着月光一路赶回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