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下来了。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不说我就要走啦!”
三郎想不到藏在树上的竟是个少女。只见她着一件月白衫子,腰间用葱绿鹅黄打的两股绺子松松的系着,随意闲适,颇有晋人之风。可惜面上覆了一块薄纱,只看得见一双妙目。但只这双眸子便知这少女姿容秀美绝伦。
三郎怔怔的看着她,“你是府里的人?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苏落连眼都不眨,谎话张口就来,“你自然没有见过我,我也不是你府里的人。只因府里荷花开得太好,我在外面闻到香气实在忍不住,不请自来当个赏花人罢了。”
她说得一本正经,三郎哪里想到她在诓他,便点头道:“原来如此,请问阁下尊姓大名,下次再来,只说是我言修川的友人便是,不用再翻墙头了。”
苏落含笑道:“我的尊姓大名,自然不能跟你说的。”说完抬脚便走。
言修川哪里肯放,身子一侧便挡住了。
苏落不防他如此,差点就撞上了。后退一步,皱眉道:“你要怎样?”
言修川算算时间,黄炳泉也快回来了,更有恃无恐,“请问令尊是谁?尊师是哪一位?”他见苏落步履轻盈,料想是有功夫的,言语就客气了些。
苏落笑道:“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跟你说我令尊是谁,你便知道我的尊姓了。你既知了我尊姓,花些时日便能查出我的大名了。我的尊师就是我爹,那更不能告诉你了。”
她说得又快又脆,宛如无数明珠落入玉盘。言修川被她顶撞,竟然不生气。“你不愿跟我说你的姓名,便不说吧!你年纪比我小,又生得这么美,我叫你神仙妹妹,好不好?”
苏落嗔道:“我娘只生了我一个,可没有什么哥哥姐姐,你占我便宜呢!”一转身绕开言修川便走。言修川哪里肯,仗着跟武师学过几年功夫,伸手就去抓苏落肩头。苏落脚步一错,从坎一踏到震三,顺势抓住言修川的手腕一带。言修川便被她带得不由自主向前冲去,收势不住,重重跌了个大马趴。
“你这是什么功夫?”
苏落使的是巧劲,言修川虽然跌得重些,也实在没受什么伤。一挺身便站了起来,这时苏落已站在十步开外了。
苏落笑嘻嘻,“我的尊师不能告诉你,我的武功路数更不能告诉你了。我要走了,你也赶紧回去吧,不然老爷子又要用大竹条狠狠抽你。”
言修川脸一红,见她越走越远,也顾不得问她如何知道自己的丑事,赶紧跑去追上,“喂,你若答应我一件事,我就不追究你擅闯府邸的罪责了。否则我终究有一天会查出来。”
苏落暗忖:言家是门阀士族,势力庞大。被他缠上,总是祸害。便停下来,问道:“你要我答应什么事?”
其实言修川只是不想她就此了无踪迹,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停了下来。呆了呆,脑中已有了主意,“我和谢家小公子约好了斗蛐蛐儿,可是我的蛐蛐王不知怎么不见了。”
苏落道:“你想让我帮你弄只蛐蛐儿出来?”
言修川只想跟她多待片刻,多听她说说话。觉得自己想出的这件事实在太容易办了,又道:“你不能随便给我找只蛐蛐来。我要的是蛐蛐王,百战百胜。否则我真要在谢浑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苏落想了想,看着他,“好,我答应你。”
言修川被她澄如秋水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颤,“那……那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苏落足尖一点,踏着池上连绵的荷花,轻轻落到对面的游廊上。“明晚子时,在此处等我。”
苏落回到房中时,已是月上梢头。她解了衣衫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想到言修川的所言所行,不觉好笑。又想到凶手的行踪毫无头绪,不禁又生出些许烦恼来。想着想着,眼皮沉重,不禁慢慢睡去。
好梦正酣,忽然觉出人的气息。她立时睁开双眼,手掌伸到枕下握住匕首。
“姐姐,是我。”
听到是风碧吟的声音,苏落嗯了一声,悄悄放开匕首,装作若无其事。“我还以为是哪只夜猫子进来了。”挪了挪,给她腾出半张床,“天这么热,偏你喜欢跟我挤着。”
“姐姐嫌弃我了。”风碧吟只着贴身小衣,肌肤莹白如雪。
“你又多心。”苏落咕哝两句,实在太困,倒头便睡过去了。
半梦半醒间,恍惚有具香软的躯体靠了过来,有人在自己耳边呢喃什么。
再说言修川,回房后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嫌屋内太热,让人加上冰盘。一会儿又嫌烛火太亮,命人吹熄几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