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落双手微微发颤,面上却非常镇定,“你想怎样?我说过了,要杀便杀,武当弟子,怎会怕死。”
施逸尘哈哈大笑,“我不杀你。”看到言修川圆睁的双眼,心情更好,“我不仅不杀你,还要把一身内力传授给你。招式可以忘掉,内力可忘不了。”
言修川被这峰回路转的一幕惊呆了,眼睁睁看着施逸尘按住他头顶百会穴,将一身内力传给了他。
苏落一脸焦急,想冲上去,又怕惊扰到他们,弄得筋脉尽断。
施逸尘内力雄厚无比,足足过了一个时辰才把内力传授完毕。
言修川只觉得筋脉鼓涨,好像有滚滚热水在身体里涌动,难受得只想大喊大叫。
“三郎,你觉得怎样?”施逸尘一放开手,苏落立刻扑上去,用衣袖替言修川擦掉头上汗水。
言修川双目紧闭,全神贯注把内力归入丹田。
苏落不敢打扰他,就在一旁为他护法。
不知过了多久,言修川终于慢慢睁开眼睛。
以前言修川的眼眸,宛如天上星辰。而现在,一双眸子宛若古井深潭,偶尔光华流动,让人不可逼视。
苏落知道,他内功大成,已经返璞归真了。
施逸尘坐在地上哈哈大笑,一想到华一燃看到自家徒弟一身邪功的模样,就觉得无比快意。
“走走走,赶紧回去给你师傅看看。哈哈哈,你要废了这身内功,除非连性命也不要了。”
苏落微笑,后退几步,对着施逸尘福了一福,“多谢前辈。”
什么!
施逸尘怔怔看着苏落,他们不是应该咬牙切齿,痛不欲生吗?
言修川这才明白苏落的用意,也对施逸尘拜了一拜,“前辈,我并没有拜入武当派门下,华一燃道长更不是我师父。”
施逸尘吃了这样大一个亏,心中痛极,呕出一口鲜血。“你们这两个……这两个……”他心情激荡,一句话没有说完,又鲜血狂吐。
苏落笑嘻嘻,“前辈,我帮你说了吧!我们就是无耻小人。能白白得到前辈一身浑厚的内力,就算当一回无耻小人也很值得了。”
施逸尘目龇牙咧,就要将苏落毙于掌下。
可是现在他已经今非昔比,言修川轻轻一格,他就被击飞出去。
“落落,我们走吧!”言修川宅心仁厚,之前施逸尘那样对待苏落,他恨得要命。可是现在看到施逸尘这么颓废,他又觉得他可怜。
苏落快步走到施逸尘身边。蹲下来,从他怀里掏出一本薄薄的小册子。
“花雨圣诀。”苏落看到封面四个大字,大喜过望。
“臭丫头,还给我。”
施逸尘伸手去夺,可是他现在内力尽失,尽管招式精妙,又哪里是苏落的对手。
苏落利落反手,扇了他两个清脆的耳光。
施逸尘屈辱得脸皮紫涨,咬牙切齿的道:“臭丫头,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必不放过你。”
苏落微笑,“你已没了内力,要怎样不放过我们呢?”说着握住他手臂,如法炮制,折断了他臂骨。
施逸尘痛得脸色惨白,但要他向苏落求饶,却万万不能。
“落落,我们走吧!”言修川不愿苏落杀人,苏落在他心里,是圣洁的,尊贵的。要杀人,他来杀就行。
苏落欣赏了一会施逸尘痛苦的神情,满意了。“你若要找我们,到京都萧家来找便是。”
言修川抱起苏落,施起轻功出了山洞。
山洞地处崖底,言修川用藤条将苏落缚在背上,双手拉着山崖垂落的树藤,交错而上,一会儿就到了平地。
四周空旷,只有一条道路。
言修川看了看日头,辨明方向,背着苏落慢慢走。
“落落,你想杀了他吗?”
苏落轻轻往言修川耳朵里吹气,“现在大家都知道花雨圣诀在他身上,若杀了他,花雨圣诀又不见了,武林还不发疯啊!我们即便藏得再深,也难保不撞上一两个冒失鬼,到时候你还能静下心练功么。”
言修川被她吹得耳朵发痒,偏头躲了几次都躲不过。“落落,别闹,当心我一松手摔你个屁股墩。”
苏落卷着言修川的头发丝,“我才不怕呢!呐,现在我跟他说我们是萧家的人,他肯定一门心思想把秘籍夺回来。”
说到这里不由得嗤笑出声,“他咬紧牙关不说话,又有谁知道秘籍已经不在他手里了呢?他要去萧家就只管去,那里禁卫森严,纵然是武林第一人也难保能全身而退,何况他这个废人。”
忽然脸上一凉,已经多了几颗水珠。
苏落抬头,天空阴沉沉,雨丝密密匝匝的落下来。
“下雨了,落落,你抓紧些。”
苏落刚抓紧言修川肩头,便觉得耳边风声呼呼,言修川轻功施展到极致,竟跟腾云驾雾没有什么两样。
苏落笑道:“再快些,再快些,我也做回神仙。”
这雨下得好快,等他们找到一间废屋避雨时,衣服已经湿了大半。
屋子三间并列,外面还有一道夯土墙围着,显然屋子的前主人并不贫困,只不知为何丢了这几间屋子举家搬迁。
他们走进去时,屋子里的纷纷抬头望向他们,见他们容貌秀美,文质彬彬,便又把头垂下去了。
言修川抱着苏落走到屋子的一角坐下,旁边有人生了火堆。他便向那人接了几根燃着的木柴,在在屋子周围拾些干草,自己燃了一个火堆。
苏落内伤尚未好全,又淋了雨,身体瑟瑟发抖。
言修川便将外衫脱下来,烤干了给她披上。
大梁礼教虽然不像后世那么森严,但众人见他们神情亲昵,也不由得多看几眼。
言修川和苏落,一个心里只有对方,一个压根没把礼教放在心上。
所以一个不管,一个不顾,别人眼光纵然刺骨,又与他们有什么相干。
“落落,还冷么?”
苏落上下牙齿轻轻打颤,点头道:“冷。”
言修川想了想,索性搂过苏落,将手掌抵在苏落后心,运起内力。
言修川初涉武学,根本不懂运气疗伤有多凶险。普通人这么做,一定要选一个清净的环境。否则别说有仇家找上门来,就是一只野猫跳到身上,也极有可能会走火入魔。
苏落靠在他身上,只觉得靠着一个暖炉,原本冰冷的身体渐渐温热起来。
过了一会儿,轻轻道:“我已经好了。”
言修川这才慢慢收回内力。
他们坐在角落,又靠得近,所以别人只当他们是小情人在说情话。
“我这里有酒,你喝不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