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府里风起云涌,言修川那边也不平静。
长泰山绵延数千里,到了秋天,草长莺飞,正是策马纵横的时候。
这天言修川一出来,就感觉气氛不对。
所有的仆人,都聚在一起热切的讨论着一个人的名字——车骑将军韩铭。
“你怎么还在这里,快走,再晚点就看不到了。”谢子笑一把拽着他就走。
他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谢子笑拽到了操练场上。
这边更是人山人海,人们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满满当当。
“怎么回事?”
“你不知道?车骑将军回来了啊!”
言修川一听也兴奋起来。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在大梁,说到射箭,没人不提车骑将军韩铭。传说他一张铁胎硬弓重达百斤,传说他能百步穿杨,无人能及。
就在这时,只听嗖的一声,一支羽箭疾射而出,嗡的一声钉在靶子中心,末端的尾羽还在不停颤动。
周围顿时掌声雷动,欢呼不断。
“果然是神箭手。”
“看这距离,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余步了吧!”
“什么两百步,我看三百步也有了。”
“你们这些俗人,只看步距,怎么没人说那弓啊!我瞧着这弓没有三百斤也有两百斤,换了是我,别说射箭,恐怕连弓都拉不开。”
也不知说话的人是谁,顿时引来一阵哄笑,当时就有人呛声,“就你那没有二两肉的细胳膊,还敢说弯弓射箭,别笑死人了。”
那人也不生气,哈哈大笑。
言修川目光只盯着那靶子上的箭,赞叹道:“不愧是神箭手,你看那箭,比平常的箭还要长上一寸。”
谢子笑撞撞他胳膊肘,“你祖上也出过神箭手,有没有兴趣和他比一比?”
言修川还没说话,就见有两个人走了上来。
“那是什么人?看头发颜色,不像我们大梁的人。”
谢子笑见多识广,一看就明白了,“是圣周国的使臣。正巧他们来送贡物,圣上便叫他们一起过来了。”
这是言修川第二次听到圣周国这个名字了。不由得好奇起来,“我听说他们国家有一个人武功极高,好像叫什么蓝玉,住在圣周国天刹海,权势比圣周国的王还大。”
谢子笑对这些江湖轶事向来不关注,随口道:“我没听说过这样的人。三郎,那些野史杂记你还是少看些吧。那两个人竟然想跟韩将军比箭,有意思。”
言修川顺着目光看过去,果然如此,立刻就把要问的事抛开了。
看架势,那两个人显然也是圣周国一等一的好手。
既然要比,就要比难度大的。
他们让仆人背着靶子奔跑,一炷香为限,谁射的箭多,谁就赢。
这种比法闻所未闻,围观的人眼睛纷纷瞪大,生怕漏过一点。
那两人得意洋洋,连眉梢都透出一股看不起人的意味。
韩铭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让仆人拿了三壶满满的箭上来。
抽箭,弯弓,搭箭,一气呵成。
那两个人还没反应过来,韩铭的箭已经射出去了。
嗡的一声,正中靶心。
“啊!”周围的人齐齐惊呼一声,怔愣过后,纷纷鼓起掌来。
谢子笑连手掌都拍红了,“好,好,韩将军好样的,让这些番邦小国看看,什么才叫神箭手。”
那两个人被韩铭抢占了先机,也连忙射起箭来。
那几个背箭的仆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身体灵活得很,在树木之间穿梭奔跑。
本来长泰山林木茂密,就算你站定不动,也很难射中靶子了。何况还是活动的靶子?自然难上加难了。
别人看箭,言修川看的却是韩铭。
韩铭不管周围如何,也不管那两个圣周国的射手如何,只要拉开了弓搭上了箭,他的表情就变了。他的目光像刀锋,沿着箭,插,入那靶子。
一炷香之后,靶子上插满了箭,地上也落满了箭。
周围的人不再呐喊助威,目光纷纷看向那数箭的人。
三壶箭都是做过记号的,最后,放在韩铭脚下的箭最多。
喝彩声顿时潮水般涌来,有人把手掌都拍红了,有人把嗓子都喊破了。一些活泼的少女,更从头上拔下绢花,往韩铭身上扔。
谢子笑低声对言修川说,“幸亏韩将军已经娶妻生子了,不然今天就得带几个美娇娘回去。”
“不愧是我大梁的神箭手。”
人群忽然向两边分开,明黄,华盖过后,一个人缓缓从龙辇上下来。
“圣上万安。”人们纷纷跪下,口呼万岁。
竟把皇帝都引来了。
言修川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皇帝。有些惊讶,大梁的皇帝竟然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目光一转,落到皇帝旁边的长者身上。暗道:这就是那个权倾朝野的吴宰相了,吴成昭的爹。
想到吴成昭,忍不住偷偷在人群中寻找,也不知道他来了没有。
皇帝亲手把韩铭扶起来,有侍者将箭捧了过来,皇帝仔细看了,又夸赞了韩铭一通。
言修川也知道皇帝为什么这么高兴。大梁虽然兵精将广,但一说到弓箭手,世人总会说圣周国的羽箭军团。难得今天韩铭大大露了一回脸,狠狠打压了圣周国的气焰,皇帝如何不高兴。
皇帝又转头,不知道跟吴宰相说了什么,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盛。
忽然一个年轻人走了过去,周围侍卫显然和他很熟稔,也不拦,任凭他径直走到皇帝跟前。
谢子笑皱眉,“吴成昭竟然也来了,该死,有他在的地方准没好事。”
言修川也皱眉,更把头垂得更低,努力不让别人看到自己。